第106章

一個月後,童霏的傷勢終於痊癒,華佗也再次踏上游醫的路途,臨行前又再次提醒童霏多加註意身體。

童霏明白,一次兩次有醫生替她掩護是幸運,但這運氣不會跟着她一輩子。

若要人不知,就斷然不能再那麼不管不顧。

更何況,她纔剛剛對昭姬許諾,要做昭姬的依靠,如果自己還像從前那樣莽撞,如何讓昭姬依靠。

呂布一直在計劃收回李傕領地,之前李傕臨時組建的討伐軍在那次戰敗以後又四分五裂,他派兵在長安周圍清剿和收復了一部分。更多的則是跟隨李傕又逃回從前的屬地陝縣。

童霏傷好以後,第一件想要做的事,就是去收回李傕的屬地。

出乎所有人意料外的,童霏執意要帶昭姬一同行軍。

臨行前夜,昭姬的心情依然有些忐忑,她躺在牀上反覆問童霏:“這樣真的好嗎?”

童霏安慰道:“我說過,以後再不會留你一個人。”

“可若是……因此而令衆將士對你起了看法……”

“那我便打勝仗讓他們無話可說。”

“萬一……”

童霏翻了個身,面對昭姬道:“你不信我麼?”

昭姬被她看得有些臉紅,別過視線道:“信你是一回事,但隨軍出征是另外一回事。”

“長久以來,你都可以不介意別人的看法,我又爲什麼要介意?”

昭姬無言以對,只道:“那便這樣吧。”

第二日整軍出發,呂布親自來送,這一回,他再沒有顧慮,知道童霏一定不會再離開,對於童霏帶昭姬一同出征,他亦沒有任何微詞。只是有一樣,必須要取勝,否則即便是童霏,也不能在軍法外容情。

此次童霏與張遼同往討伐李傕,一路上二人並騎而行,張遼抿着嘴脣一言不發。童霏不禁問道:“文遠兄爲何一路沉默?可是覺得此行不妥?”

張遼偏頭看向童霏,脣角微微動了動,還是那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道:“此行如何排兵,如何佈陣,子龍不是早有了想法麼?便依計行事即可。”

童霏笑道:“文遠兄如此信任,實令子龍羞愧。不知文遠兄對此有何看法,還望指點。”

張遼是智將,文武雙全。若論行軍作戰的經驗,自然比童霏多出許多。童霏心中雖然有了部署,卻無萬全之把握,故此還需仰仗張遼。

張遼想了一想,才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子龍是想智取此城。”

童霏聞言揚起脣角,等着張遼繼續分析。

張遼繼續說道:“此城依山傍水,形勢險峻,那李傕率軍固守城中,縱有雄兵猛將,也難以攻取。不過,子龍也不必過分擔心,此城固然堅固,然李傕不過是虛有其表罷了。”

童霏皺了皺眉,前次與李傕交戰,雖然知道李傕武藝不如自己,但能在短時間內糾集十萬大軍攻打長安,她也不敢小覷。

張遼又道:“此次我等出兵討伐,李傕必然一早得到風聲,然而爲何不在沿途設下埋伏,反而退守城中不出,這不是膽怯是什麼?”

童霏瞭然地點頭,兵貴神速,她最初的想法也是想要攻其不備,打突襲戰,只是對李傕認識不深,一時有些猶豫。如今叫張遼這樣一說,她愈覺此法可行,穩操勝券。

兩人又研究了一陣,才下令安營紮寨,與李傕之城相距不過數十里。到了晚上,童霏親爲前鋒領兩萬士兵前行,一路偃旗息鼓,寂無聲響。及至天明,已經抵達城下,趁着曙色不明,便悄悄將城圍了起來。敵人還道趙雲等人仍在數十里外休整,睡得正香,完全不知道已經陷入了怎樣的危險之中。直到旭日東昇,纔派偵騎出城打探軍情。不料城門一開,偵騎未出,突然殺出一員小將,躍馬橫槍,連殺數人,銳不可擋。後面的士兵也跟着一窩蜂地殺了進來,爭先恐後趕殺守城兵卒。

李傕纔剛剛起牀,聽聞趙雲殺了進來,一時沒了主意,便騎馬逃竄,纔出城門,又見張遼,被那二人前後夾擊,無處可逃,連同屬下一併被擒。

城中守軍被童霏的部隊殺得奔逃無路,躲避無門,早已死傷了一大半,僅有一小半逃得快的,僥倖留得生命,卻又被張遼所俘。

城破以後,便是安民與押解戰俘和清理戰場的工作,童霏交給張遼去辦,她自己則是策馬來到後方尋找昭姬的身影。

昭姬乘坐的馬車正由郝萌親自保護着。昭姬的擔心並沒有因爲出征前夜童霏的話而減少幾分,反而是因着這一路上兵士對待她的態度而得到寬慰。料想自家夫君慣常的行事作風都是讓人瞠目結舌,所以人們對她隨軍前行也較容易接受。

昭姬才聽得勝利的消息,已聞馬蹄聲漸近,她心中一喜,掀了簾子去看,恰見童霏正含笑望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而來。匆忙又落下簾子,安然坐在車中。

及至馬車前,童霏纔想起自己此刻滿身血污,貿然與昭姬相見,不知會不會嚇壞了她。胡亂地用手背抹了抹臉,童霏才伸手要去掀簾子,一低頭就見到手背上暗紅色的血跡,便又縮回了手,只跳下馬背站在簾前說話。

“昨夜睡得好麼?”童霏問。行軍的這段時間,這一句話她每日都要問上一次。

“比前一夜要好。”昭姬回答。似乎已經適應了行軍的作息。

童霏又道:“連日來,委屈你了。今日進了城,便可好好歇息。”行軍的日子裡,不但吃不好睡不好,就連好好地洗個熱水澡也沒那麼容易。然而昭姬卻一句怨言也沒有,這更令童霏覺得心疼。

此時昭姬忽然將簾子掀起,探身瞧見童霏這摸樣,不禁笑了起來。方纔明明感覺到童霏要掀簾子,卻不知爲何又沒有掀起,這一看才知道,原是弄了個花貓臉不好意思來掀了。

她起身走出車廂,只站在車轅邊上,童霏見狀尷尬地伸出手來扶她。昭姬才一站穩,不等童霏說話,已經拿出錦帕要替童霏擦臉。

童霏只得低了低頭,迎了上去,她問:“不怕麼?”

昭姬笑着搖一搖頭,道:“那日你身受重傷,狀況比今日更甚,何況,我知道這些……不屬於你,所以我不怕。”

戰爭必然要流血,但只要她的夫君安然無恙,她也無心去感懷那些。

血跡已經乾涸,昭姬提議道:“我記得這附近有一處小溪,不若去那溪邊清洗一番。”

童霏點點頭,扶了昭姬上馬以後,又拿過她手中的錦帕擦拭起胸前鎧甲的污漬。有感於童霏的心細,縱是秋意漸濃,也令昭姬心生暖意。

童霏擁着昭姬騎在馬背上,一路疾馳,無數個夜裡都曾見昭姬的纖細背影。卻不知,真正擁在懷裡,比看上去還要更纖瘦一些。鼻端不時傳來昭姬的髮香,又令她心神搖曳,滿面羞紅。一到了地方扶了昭姬下馬之後,便急急忙忙奔到溪邊去洗臉了。

溪水中倒映着兩個人的影子,童霏怔怔地蹲坐在溪邊,銀色鎧甲在陽光的映射下,泛着點點紅光。不覺猙獰,反覺悽婉。

昭姬洗淨了錦帕,爲童霏擦去臉上殘留的血色,她的衣袖翩飛,滿滿地都是桂花的芳香。掩蓋了血腥的味道,令童霏不自覺地舒展了眉心。

“如果有一天,你害怕再同我一起,一定要對我說,不要藏着。”童霏突然握住了昭姬還停留在自己臉上的手。

她知道自己將來要走什麼樣的路,知道自己還要殺更多的人,也知道在這亂世之中所有人都註定了要流離失所。她願意永遠保護昭姬,只要昭姬不畏懼像今日這般的血腥場面。

“我說過我不怕,只要不似你中箭那次,我就不怕。”昭姬微微掙開童霏的手掌,繼續仔細爲她擦拭着臉頰,視線不經意與童霏的相遇,只覺得那目光有些過分地炙熱,使得她的臉也不自覺有些發燙。

童霏又一次握緊了她的手,詢問道:“那一次,你怕了?”

昭姬垂下眼簾,默默含羞。“在這個世上,我只有你了。我曾以爲,這世上,誰離了誰都沒什麼差別,一樣過活。與那衛仲道夫妻一場,他離世時我亦未見痛心;父親養育我十幾載,他老人家離世時我雖心傷卻不願展露人前。直到你受傷回來……我才發現,害怕失去一個人的感覺,有多痛苦。”

她低頭嘆息着,繼續說道:“那一次,我是真的害怕了。因爲哪怕你離開,和別人一起,至少我知道你還活着。可若是……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那樣淡然看開。那天你醒來以後,你說要做我的依靠,你不知道我……”

昭姬深吸一口氣,擡起頭來打算繼續說下去,卻看見童霏的臉在自己眼前不停放大,越來越近,呼吸越來越急促,想說的話有瞬間的遲疑,卻還是在童霏吻下去之前說了出來。

——“多……高興……”

她順勢躺倒在青青草地上,微閉起眼睛感受着童霏的溫柔。

微風吹來陣陣桂花香,她握着她的手,放在心頭。

作者有話要說:哎呀,作者君好勤快,纔剛回來就馬上碼好一章~~~

話說你們爲什麼都覺得夫人萌啊,作者君一點也不萌她●﹏●

有天兩個人吵架。

夫人:褲子是我給你買的,你給我脫下來!

作者君:外套是我給你買的,你也給我脫下來!

夫人:內衣也是我買的,你現在就給我解下來!

作者君在夫人身上審視半天:內褲是我買的!你還給我!

夫人忽然笑了,笑得人脊背發涼,她說:好啊,反正是穿過的。

作者君:……【氣得吐血中

另外有一次剛剛從萬達出來,大包小包往後座上一扔,作者君就開始嘴賤跟夫人說話。

不知道是哪句說不對了。

夫人一打方向盤,直接停道邊上了。

夫人:你現在就給我下車!

作者君:你有病啊!

夫人:趕緊下車!

作者君:你以爲我不敢下啊?

夫人:我知道你敢下,下車!

作者君: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你趕緊給我開車!

【“氣死我了”這句話,作者君以不同形式重複了n次

晚上。

作者君:你知道我爲什麼沒下車嗎?

夫人:我知道啊,因爲錢包和鑰匙都在我身上,你下車沒地方去。

作者君抓狂: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