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繁花亂舞(GL) 30? 全本 吧

當童霏聽見對方自報名號爲黑山軍的時候,她已經猜到,她所面對的敵人,這支以馬賊做掩飾的部隊,潛伏在山上的人數少說也有上千人。

但童霏一直不理解的是,既然是這樣強大的部隊,爲什麼還要佯裝防衛鬆散?爲什麼輕易叫她闖了進來?是一早佈下的陷阱?還有那將軍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誰們?

這些人又把她當成了誰?

她直覺這黑山軍沒必要爲了她一個人而佈下這樣的局。

眼看着包圍圈越收越緊,童霏雖然仗着武藝高強而接連殺退幾波進攻的敵人。可是以她的的體力,對付上百個山賊,或許有生機,但若是面對成千上萬的軍隊,總有力竭的時候。

難道,就要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裡了?

當然不能!童霏咬緊了牙關,手中長槍往來呼嘯生風。

她勸別人的時候總會說“生命來之不易,要珍惜”,現在輪到她自己了,又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放棄呢?

她還沒殺掉那名主將,還沒爲趙峻和鄉親報仇,她還要回去找喬倩……她不能死在這裡。

只是眼下她能夠做的,也只是逃命而已。暫避鋒芒,蓄勢待發。雖然可能錯過這次機會,想要再闖進來會更加困難,那也總好過,仇沒報成反倒丟了性命吧?

無論如何,保命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童霏拼盡全力朝着一個方向發出連番攻擊,槍勢如暴雨般落下,殺得面前的敵人措手不及,連連丟了兵器踉蹌着後退。她便趁着這時機,猛然突破一個缺口,便不顧一切朝山下跑去。

黑山軍的主將一直在不遠處注視着童霏的一舉一動,之前與童霏交手,雖算不得戰敗,但到底掛了彩。額角那不斷滲血的傷口時刻在提醒着他,那少年的槍法了得。

在帳篷中交鋒,長槍的威力發揮不出,沒想到,到了戶外,脫開那些限制以後,那少年所揮舞的銀槍頓時威力劇增。

童霏每出一槍、每擊退一波士兵,都叫他看得一陣心驚。他沒有想到對方派人來闖營寨,居然只派了一員小將,而且是技法如此高超的小將。

他自然不相信這少年敢孤身一人前來探路,他料定對方必定還有其他部署,所以一定要抓住這少年才行。

看着童霏朝山下逃去,他即刻令一隊人馬前去阻截,卻也吩咐下去,不要傷了那少年,要捉活的。

可是,這少年就這樣隻身闖進營寨,也不由得讓他心生疑慮,有些看不透對方的用意了。

他抹去額角新滲的血絲,凝眉朝山下望去,霧,太濃。

童霏拼力朝下山的路狂奔,那路並不是她來時走的那條,夜黑風高,月光又被樹枝遮掩,看不清方向,她只得一味向前奔跑,試圖甩掉身後的追兵。

在童霏身後的那一隊士兵,初時只是盡力在追趕,嚴格遵照主將的命令,並未對童霏發出攻擊,但眼見着童霏要逃得遠了,便有弓箭手開始放箭阻攔。

當童霏意識到追兵正在朝她放箭的時候,正有一支羽箭幾乎是擦着她身側飛過的。

她一面跑,一面揮舞長槍去擋箭,速度不由得慢了下來。

追兵就趁着她放慢了速度,靠得越來越近。

童霏接連擊退幾個靠近她的敵人,用力喘息着,出了一身熱汗,她也越來越覺得體力快要透支了。汗水粘膩膩的附着在皮膚上,童霏感覺就快要支撐不住了。

原來電視裡面演的那些故事情節,那些一個人打成百上千人的場面,都是騙人的好嗎?

人的力氣,總有用盡的時候。

耳聽得箭矢從身邊劃過的聲音,眼看着追兵越來越近,童霏爲了躲避一支射向她左肩的箭,順勢側着身子向一邊倒去。哪料想,林間的霧氣太重,她沒能看清楚,翻滾了一下卻沒能起身,她倒向的那處竟然是個山坡。

童霏順着山勢滾落下去,頓時覺得天地顛倒,身體不斷與地面上的凸石、樹枝發生摩擦,衣裳被劃破,四肢也有幾處被劃壞,沾了泥土,一陣陣微麻的疼痛。

她儘量保持好下落的速度,不讓自己受傷,藉着這個力反倒爲她拖延了一些時間,也省了一些力氣。說不定,可以藉機逃走?

可是事實上,也並沒有她想象的那樣順利。落到坡底的瞬間,儘管她盡力保持了平衡,還是被狠狠的摔了一下。

她擡眼向坡上看去,只見追兵手持着火把,照亮了她頭頂的整片天空。

弓箭手立在坡上,弓拉滿弦瞄準着童霏,有幾個持刀的追兵甚至順着坡勢也迅速地向下滑行着。

如此,竟是無路可逃了嗎?

童霏曲起手臂想支起上身,擺脫如今這個趴伏的姿勢,還沒到最後一刻,不能夠輕言放棄。

因爲,喬倩或許還在等着她也說不定呢?

想到喬倩,想起那段時光的美好回憶,無論快樂悲傷,都令得童霏彎起了嘴角。

東方既白,黑夜漸漸失去顏色。

童霏眼望着朝着自己靠近的敵兵,倚着長槍支撐着身體,重新站了起來。握着長槍的手用力的捏緊,準備好了要迎接新一輪的戰鬥。

一場秋雨一場寒。

入秋以來,一日冷過一日。連綿的秋雨雖然不及夏日頻繁,但一下起來就下個不停。

原本沉浸在睡夢中的喬倩,忽地被一聲悶雷驚醒。

她猛然坐起身,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夢裡,又一次回到與童霏作別的那天,有生以來,第一次鼓足勇氣對喜歡的人說出要私奔的話,更是第一次被那樣委婉的拒絕……

Wωω⊕т tκa n⊕C〇 如果那一天,童霏帶她走了,又會有怎樣的將來呢?

冷風吹得窗扇開開合合,和着風聲呼呼作響。喬倩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掀了被子起牀去關窗,風透過窗隙,吹在她身上,吹乾了那一身的薄汗。

冷不防地打了個寒顫,她不小心碰到桌角,桌子一晃,那擺在桌邊的髮釵,就這樣被她不小心碰到了地上。

窗外夜雨闌珊,風搖晃着樹影,雷聲滾滾。

髮釵掉落在地上,應聲碎爲兩半。

釵分兩股,常用來比喻夫妻分離,情人相隔。常有女子贈送心儀男子一股髮釵,分開的目的是爲了更好的重逢,常作爲永結爲好的誓約。

喬倩盯着那破裂的釵頭上的鏤空花朵,不由得沉默了一陣。半晌,才彎腰拾起殘釵。

距離童霏離開,已經一月有餘了。

這三十幾個日夜,喬倩沒有一日睡得安穩。

雖然曾經那樣倔強地說不再等她的話,可是這些日子以來,喬倩沒有一日不盼着童霏歸來的。

即使現在連她自己也不清楚,若是童霏再出現在自己面前時,還會不會有那天那樣的勇氣跟童霏走。

但她終歸是希望童霏回來的。

手握着那殘釵,喬倩才憶起自己下牀來是爲了要關窗的,趁着夜雨還未來得及打溼她的衣衫,忙伸手合上窗子,將一樹風雨隔離在外。

緊閉的空間內霎時一片漆黑,看不到一絲月光。

喬倩嘆一口氣,重新回到牀上躺好。

這一夜,她心緒不寧,直到天明纔有睡意。

才睡不久,又被外間的說話聲所吵醒,隱約聽見僕人的議論,說是府裡來了客人,那排場之大……

喬倩不由得顰眉,望一眼枕邊的殘釵,心跳驟然加快了許多。

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