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陸繁半刻沒說話,保安看了他一會,說:“你找梅小姐有急事不?她在我們物業那留過電話的,要不我給你問問?”

陸繁擡起眼。

保安很快問來了電話,陸繁撥了兩遍,都提示不在服務區。

保安在一旁聽了,恍悟:“哦,梅小姐這號碼在外國不能用的吧。”

陸繁的手僵了僵,他說了聲謝謝,然後離開了。

陸繁回到家時,天已經黑透了。

菜落在樓下摩托車筐裡,他忘記提上來。

他進了屋,在沙發上坐着,視線裡的一切都是老樣子。

這屋裡什麼都沒有變,只有沙發上多了一個抱枕,是倪簡買的,軟布面,圖案是簡單的黑白線條。

她喜歡窩在沙發上,所以買了抱枕帶過來。

她那次離開時,什麼都帶走了,只留下這個。

陸繁摸出手機打開,劃了幾遍才找出瀏覽器。

他換這個手機兩年多了,是個國產的智能機,營業廳搞活動時花三百八買的,可以上網,可以玩遊戲,但陸繁除了打電話和發短信,幾乎不怎麼用別的功能。

他打開網頁輸入“倪簡”,跳出很多條搜索結果,第一條是百度百科,第二條是百度圖片,然後是一個扒皮貼《那個歐美恐漫界的新秀倪簡,背景不簡單啊》,顯示是來自天涯論壇的娛樂八卦版塊,再往下是恐怖漫畫吧的表白貼《要變janeni倪簡的腦殘粉了啦》。

陸繁一條條看下去,他以爲她跟那些名人一樣有微博,也會在微博上放聯絡郵箱,但是沒有。

他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放假三天,陸繁沒去修車。

最後一天下午,他返回隊裡,經過傳達室時被喊住。

裡頭的人遞出一袋東西,把情況跟他說了,末了嘖了兩聲,“我看這衣裳可不便宜,那姑娘說丟就丟了,還好被我撿回來了,袋子我換過了,乾淨着呢,快進去穿上試試吧。”

陸繁一動不動,片刻後,擡起頭,嗓音乾澀:“那天……什麼時候?”

“就那天上午,你送孫記者回去那天,記得不?”

陸繁沒答話。

他在傳達室的窗外站了很久。

在西雅圖那幾天,倪簡整天待在酒店裡睡覺,而梅映天出去走親訪友,兩人只在每天深夜見面。

倪簡在梅映天眼裡跟豬已經沒什麼兩樣了。

她除了吃飯的時間,其他時候都是在牀上度過的,就算不睡,她也在牀上躺着,兩眼無神地盯着天花板。

梅映天覺察出倪簡的不對勁,但她以爲是因爲舊地重遊的緣故,倪簡當年是在西雅圖遇見蘇欽的。

她們三號到達紐約跟碰面,漫展那幾天,倪簡像個木偶一樣聽的安排過日子,一堆活動結束後,她已經精疲力竭,在家窩了三天才休整過來。

之後,倪簡陪梅映天去新加坡溜了一圈,梅映天帶隊參賽,她在酒店混吃等死。

這段日子對梅映天來說可謂充實豐富,但放在倪簡身上,除了渾渾噩噩,沒有更恰當的形容詞。

她的身體跟着梅映天亂跑,但是心不知道丟在了哪。

回國時,已是十月末。

一下飛機,倪簡凍得直哆嗦,沒想到天氣已經涼成這樣。

等坐上出租車一看,到處都是秋天的模樣了,頓時驚覺夏天已經徹底過去了。

司機一路將車開到倪簡新搬的小區裡,梅映天把倪簡送上去就走了,她要趕去錄製一個節目。

等她錄完節目回去已經是夜裡十點了。

梅映天從門衛室外面走過,胖胖臉的保安大叔衝出來,“啊,是梅小姐回來了!”

梅映天停下腳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她不明白保安大叔幹啥這麼興奮。

大叔激動地跑近,“你可總算回來了,人小陸都等你一個月啦!”

梅映天一頭霧水,“小陸?哪個小陸?”

“就是那個小陸啊!”大叔連忙給她解釋。

他囉裡吧嗦說了一堆,梅映天仍是不明所以,她又累又困,眉頭都皺成山了,“我真不認識這個小陸,這人有病吧,天天過來等我幹嘛?”

“誒,怎麼會呢!”大叔不信,“我看人小陸挺正常的啊,就是不愛說話,天天晚上來一趟,就問你回來沒,也沒做啥奇怪的事兒!”

正說着,突然手一指,“瞧,他又來了!”

梅映天轉過身。

不遠處,那個男人正在停摩托車。

他擡步走來。

梅映天擡了擡眼皮。

原來是他。

倪簡洗完澡出來,沒吹頭髮,先拿過手機,準備給梅映天發條短信。

誰知信箱裡正好有一條未讀信息,就是梅映天的,極其簡潔的四個字——

把門開着!

倪簡早已習慣簡單粗暴的小天式口吻,她立刻過去把門打開了,然後給梅映天回信:“開了,順便給我帶點夜宵,我餓了。”

倪簡發完信息就窩進沙發裡,一邊吹頭髮,一邊看電視。

她今天看了一天電視,然後就愛上了國產無腦偶像劇,看裡面的女主愛而不得歇斯底里,她有一種詭異的痛快感。

倪簡覺得自己在變態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小天拍馬都趕不上她了。

倪簡把頭髮吹到半乾就沒有耐心再吹下去了,她把吹風機丟到地上的小籮框裡,感覺肚子越來越餓了,有點奇怪梅映天怎麼還沒來。

她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門口。

這一瞥,腦袋就再沒轉回來。

倪簡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沙發上跌下去的。

她的大腿壓到地上的籮筐,胳膊肘撞到茶几。

來不及感覺到痛,身體被人抱起。

她被放回沙發上。

抱她的人鬆了手。

手肘的劇痛蔓延,倪簡張着嘴,疼得說不出話。

陸繁捏住她的肘部,輕輕地揉。

他垂着眼,眉心蹙在一塊,脣抿得極緊。

倪簡沒說話,陸繁也沒說話。

他幫她揉傷。

她看他。

她疼得發顫。

他不知爲什麼也在發顫。

他的手掌有魔力。

她的身體從涼到熱,不過五分鐘的時間。

陸繁收回手那一秒,倪簡心裡空了,炙熱的身體瞬間涼個透徹。

她渾身發抖,熬不住了,用力一推,騎到他身上。

她親他的眼睛。

她太喜歡他的眼睛。

陸繁的手箍住她,將她摁在胸口,緊緊地抱着。

他閉着眼,任她親吻。

在她溼熱的脣舌離開時,他睜開眼,溼潤的眸子凝着她。

倪簡也在看着他。

誰也沒有說話,下一個動作依然是親吻。

她低下頭,捧着他的臉,尋到脣,舌頭溜入。

陸繁渾身繃緊,雙臂繩索一樣縛住她,像要把她整個人從心口壓進去。

倪簡脫了自己的睡衣,渾身上下沒了遮蔽,白軟的一片,陸繁的手從她的頸後滑下,溜過光滑的後背一直到腰,繞到前面,往下。

他沒有猶豫地探進去。

倪簡咬着脣,身體直顫。

他不停,更用力。

倪簡快瘋了。

她等不了了,伸手拉他的衣服,卻怎麼都拉不動。

她皺緊了眉,似要哭出來。

陸繁放過了她。

他翻身,換她躺着,他幾下脫光了衣服,俯身親她的脣,然後是下巴、脖頸……

他突然進去時,倪簡渾身一緊,叫了出來。

電視機的畫面從白天切到了黑夜,下起了雨,歇斯底里的女主坐在窗邊,哭得像沒了整個世界。

而沙發上的兩個身影疊在一起,從黑夜到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