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明哥,我易陽承諾過的絕對算數。前提是你能夠助我離開這個鬼地方,我可不想下半輩子在這裡過。”易陽歪着腦袋,在方明的耳邊小聲的說道。
夜已深,就寢的時候很快到了。方明從牀上走了下來,伸手關閉了房間的白熾燈,坐在一旁抽菸,而其他犯人紛紛躺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在監獄一般晚上睡覺的時候,每個監區都會有人武警負責值班,而牢房則有犯人值班,這樣的做的好處是防止犯人自殺,或者發生其他的事情。
在易陽睡的正香的時候,被方明叫了起來,兩個小時一班的換崗到了。易陽拍拍昏沉沉的腦袋,從牀上坐了起來,麻利的穿上衣服,走下牀去,腳上戴着的腳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拖的嚓嚓作響,聲音傳出老遠。
在監獄一般的重刑犯會佩戴腳鐐,至於死刑犯則兩隻手被死銬銬着,腳上戴着腳鐐,死銬和腳鐐用一條鐵鏈子連着,走路只能把腰彎成九十,睡覺也只能蜷成一團睡。
和易陽一起值班的那個學生摸樣的少年,依靠在窗戶旁邊,藉着窗外微弱的燈光,翻看着獄規。在監獄如果不能熟練的記誦監規,會被管教幹部拉去進行“政治教育”,一幫人,一直教育到你能夠熟練背誦爲止。
易陽靠在牆上,耷拉着腦袋,看着窗外巴掌大的天空,直打哈氣。因爲四點到六點的班,最爲累人,不但休息不好,而且腿站的麻木,天一亮還需要跑操,這無疑是痛苦的折磨。
天慢慢的亮了起來,煩人的喇叭開始叫人起牀了。站在對面的學生摸樣的少年,去廁所的自來水上衝了一把臉,揉揉麻木的腿,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早上的跑操。
這時,陸續有人起牀了,整個監獄一片喧鬧,易陽故意使勁捶了捶腿,瘸着走過去,坐在牀鋪之上,問方明要了一根菸,慢慢的抽了起來。戒嚴很久的他,從進入監獄後,感覺很壓抑。這個地方除了蒼蠅、蚊子、耗子、空氣以外,什麼都沒有,監區犯人之間,爲了生存,勾心鬥角,你爭我奪的事屢有發生,人性的貪念盡顯無疑。
“各監區請注意,各監區請注意!早操取消,請各監區負責人來三樓開會。”
聽到從喇叭裡傳來取消早操的命令,犯人們高聲歡呼。早操對於他們來說,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不但需要拖着沉重的腳鐐去跑步,還必須撕心裂肺的叫喊着各種口號,聲音小了,往往會遭到“老大”的毒打。
十多分鐘過後,方明被易陽所在的三號監區,管教幹部叫了出去。
而其他犯人,則趁着這個機會,洗洗衣服,收拾一下牀鋪,甚至有的還玩起了牌。一會功夫,方明回來了,告訴大家一個消息,這令易陽喜出望外。
上面要搞反恐演練,而且還有外國友人前來龍口監獄進行參觀。按照“會議精神”,聽到喇叭裡的通知後,所以戴腳鐐的一律到操場上去,不許出聲。意思就是不能讓這些人看見監獄裡犯人要戴腳鐐。還特別強調了一些事情,比如說牆上的對講器也要說成是報警器,監規必須熟背、反恐演練的士兵到來後,千萬不許亂看,更不許交頭接耳,否則後果自負。
直到上午九點的時候,喇叭裡傳來了一個異常溫柔的女聲。
“各監區請注意!各監區請注意,將犯人帶到操場結合!”
喇叭聲剛落下,早已在外等候的管教幹部,打開門低着嗓子說道:“動作快點,操場結合。”
在經歷一道道鐵門後,易陽終於看見了頭頂的藍天,這一刻,他才感覺到自由的可貴。犯人們,紛紛張着巨口,貪婪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高牆電網,戒備森嚴的監區,令犯人們在放風的時刻,珍惜着每一秒的空氣。
“都坐好了!”
一個管教幹部,表情極爲嚴肅,指揮着犯人們坐倒在地。
每個人都把腰板挺的直直的,雙手放在膝蓋之上,成軍人標準坐姿,兩眼正視前方。而易陽等人,因爲戴着腳鐐被趕到操場角落裡坐下。
易陽出於職業習慣,擡頭打量了一下操場,見高牆上依然有士兵在站崗,不過今天視乎多出一個人來。兩邊崗哨,在平時各兩人,而今天變成了三人。
“方明,給老子根菸抽!”
易陽順着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消瘦的年輕人,正低下頭玩弄着自己的腳鐐。
“黑三,你他孃的當我是菸草公司的!”方明嘴裡罵罵咧咧的,從兜裡掏了盒煙扔了過去。
“黑三?”易陽心頭猛的一震,轉頭仔細的看了對方一眼,年齡大約在30歲左右,身材消瘦,十指修長,斯斯文文的樣子。
“黑三”接過煙,抽出一支,扔到嘴裡,點着後,深吸一口,半響砸了咂嘴,滿意的衝方明露出個感激的笑容。
“黑三!老子介紹個兄弟給你認識一下。”方明一拍易陽的肩膀,笑着將他介紹給“黑三”認識。
“你方明是屬青蛙的,眼睛長在頭頂,沒想到還有你看的上的人?”“黑三”眯着三角眼,悠閒的吐着菸圈,冷冷的看着易陽。
易陽感覺對方的眼神極爲犀利,像鋼刀一樣,深深的插入心底,彷彿在他面前沒有任何**而言。當下深吸一口氣,慢慢的平復了緊張的心裡,朝“黑三”一拱手,恭謹的說道:“小弟初來咋到,還望黑三哥多多提攜!”
“叫我三哥好了,黑三哥太他孃的難聽了!”“黑三”似乎對易陽的態極爲滿意,拍拍他的肩膀,轉頭對着方明說道:“看在你方明的面子上,這小子以後要到了我一監區,我會幫你照顧着。”
方明點點頭,沒有說話,他和“黑三”之間無需這般客套,都是臭味相投的好友。想當初方明和“黑三”都是各自監區的牛人,就因爲幹活的時候,發現一個西瓜,兩人爲了爭奪西瓜,結果打了起來,不打不相識,一場架下來,兩人對上了脾氣,結果成爲一個無話不談的至交好友。
時間慢慢的過去了,距喇叭最後一次響有一個多小時了,在方明的撮合下,易陽和“黑三”逐漸熟悉起來。
片刻之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隊身穿作訓服,頭戴鋼盔,手拿警棍盾牌的士兵,來到操場。隨着爲首的一名軍官的口令,士兵們揮舞着手中的警棍和盾牌,一招一式極爲嚴謹,殺喊聲洞徹天地。
“隊長?”易陽瞳孔急速的收縮,帶隊的人竟然是反恐大隊的隊長雲飛揚。
然而隊長似乎也發現了,坐在角落裡的易陽,他用眼睛掃了一下易陽旁邊的“黑三”,微微的搖頭示意,讓他不要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
易陽得到指示後,摸着下巴,用眼角掃了“黑三”一眼,見他依然在角落裡低頭抽菸,這才鬆了一口氣。
而那邊隊長則低頭,小聲的在監獄長耳邊說着什麼。片刻之後,監獄長隱晦的朝易陽的方向,瞟了一眼,隨後轉身帶着外國友人在監獄裡轉着圈。
而易陽等人被帶回了監區,在牢房裡等候着反恐演練的士兵們前來參觀。
“這幫大兵真帥,很霸氣!以老子看中國的軍人,不比那些個美國大兵之類的差!”方明看過反恐演練,發出由衷的欽佩。
“聽這些大兵的吼叫聲,嚇的我兩腿發軟,渾身直打哆嗦!”一個膽小的犯人,拍拍胸口,心有餘悸的小聲嘟嚕着。
易陽笑了笑,從方明那裡要了根菸,抽了起來,這些簡單的反恐演練,在他眼裡不值一提,沒有經過鮮血的洗禮,這一切永遠是花拳繡腿而已。
這時,門打開了,隊長在幾個監獄管教幹部的陪同下,走進了易陽所在的七號監獄。首先發現易陽抽菸的是隊長,他現在真的打心眼裡喜歡這個小夥子,聰明,懂的隨機應變。明明知道一會自己來參觀牢房,還故意觸犯監規。
隊長果然沒有說錯,跟在身後的管教幹部看見易陽正在抽菸,立馬衝了上去,一把搶過香菸,扔在地上,用腳踩滅。而另一位管教幹部則,衝了上去,一把抓住易陽的衣服領子,狠狠的推了一下,厲聲喝道:“誰讓你抽菸的?火是怎麼帶進來的?老實交代。”
易陽藉助管教幹部的推力,一個踉蹌,一頭扎進隊長雲飛揚的懷裡。隊長的手微微動了一下,將易陽扶了起來。
易陽緊緊的握住拳頭,故意裝作氣憤的樣子,冷冷的看着管教幹部。然而心中卻竊喜不已,就在剛纔,他一頭扎入隊長的懷中時,隊長往他手中塞了一個開鎖的工具。
在外面這套特質的開鎖工具,也許起的作用不大,但是在監獄,對易陽來說,這就太珍貴了。用開鎖工具去打開沉重的腳鐐,纔能有機會逃脫,否則的話,拖着腳鐐根本無法帶着“黑三”安然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