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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王三才已經投住到了竹木山脈上的一家客棧之中。
客棧故意建在這裡,自然是爲了賺不願意走大道的小商人的錢,所以,價格雖然比一些城裡的客棧要貴,但也在小商人能付得起的範圍之內。
關鍵是,這些客棧大部分都要給管理這片地盤上的山賊“保護費”,很少有山賊團伙自己開設的,而湊巧的是,這家客棧所在的地盤,正好就是方世玉之前所管轄的地盤。
客棧的大廳中,一個掌櫃摸樣的人正一臉苦瓜地對方世玉訴苦道:“寨主啊,來竹木山脈的本來就都是一些小商隊,我們的客棧建的也不大,根本就容不下三百多人哇!”
“我知道你這裡裝不下這麼多人,所以才讓你想辦法,要是能裝下這麼多人我還問你幹什麼?我直接帶人住進來不就行了?”方世玉穿着王三才送給他的一身粗布麻衣,雙手掐腰一臉不爽地看着眼前的掌櫃,但由於方世玉的身子骨比王三才要矮瘦許多,讓他穿上去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掌櫃的臉變得更加苦瓜了:“哎呦,寨主啊,您把我殺了我也想不出安置那麼多人的辦法哇!”
“行,那我就把你殺了!”方世玉二話不說,立馬就抽出了砍刀。
那明晃晃的看到一下就讓掌櫃打了一個激靈,慌忙後退:“你、你殺了我以後不但得不到我每月上繳的費用,還會遭其他寨主的合力圍剿!!”
“大哥,竹木山脈上有諾幹個山賊窩點,他們雖然有心經營客棧,但他們實在不懂這些,經常會把前來入住的客人嚇跑,而且也花不起錢來請小二之類的僕人,所以,很久之前竹木山脈上的盜賊團伙就討論出一個結果——只收自己地盤上客棧的保護費,只要掌櫃交了錢,那就不得亂殺無辜,否則就會受到其他所有山賊團伙的合力圍剿。”方桐在王三才的耳邊低聲解釋道:“他們這麼做就是想讓這部分來的錢能長遠一些……”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王三才同樣低聲打斷。
方桐聳了聳肩:“我以前也在這個山脈上待過,不想整天混吃等死還吃不飽,後來我自己就走了。”
方世玉一撇嘴,提着砍刀就一步步朝掌櫃走去:“你那點錢老子不要了!其他寨主想殺我?那得先問問我家紅領巾大人!!”
一旁的王三才頓時無語之極。
自從自己隨口一說讓他叫自己紅領巾後,這個傢伙就真的叫起了勁兒,左一句右一句叫的好不樂哉,偏偏那副正經尊崇的模樣卻又讓王三才說不出一點毛病來。
但現在,王三才頓時眉頭一皺,不再理會方桐,上前兩步對着方世玉厲聲道:“世玉,你首先得明白,我可不是整天給你背黑鍋的,你想要從良,就該考慮考慮普通人到底是如何交際的,別把你那套山賊的作風帶到城裡去,到時候出點問題我也救不了你!”
方世玉登時一愣,連忙收起了砍刀,轉身對着王三才正經道:“是,紅領巾大人,我知錯了。”
王三才不禁有些無奈了:“好好想想,再繼續跟掌櫃交流。”
掌櫃不明所以,但看到方世玉居然在王三才面前這麼服服帖帖,就知道王三才一衆肯定不是普通人。
只是,他剛想跟王三才搭話的時候,就聽到方世玉已經再次開口道:“嗯……那什麼,幫我安排一下,我們有三百三十二個人……”
“寨主哇!我這小客棧真沒那麼多房間啊!”這一次,不等方世玉說完,掌櫃就一口打斷。
方世玉感覺掌櫃是故意在王三才面前抹自己面子,頓時有些氣惱:“那你就趕緊給我想辦法!!”
掌櫃聽他一怒,頓時又變得惶恐起來,一個勁兒地向王三才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王三才見方世玉還想說什麼,乾脆直接上前把方世玉拉到了一邊:“跟着我你這段時間好好的學學,別等着進了城還什麼都學不會,到時候你要是自己弄出爛攤子來,可別怪我不幫你收拾!”
方世玉頓時啞口無言,漲紅着臉只說出了一句話:“紅領巾大人,對不起,我實在是太笨了。”
王三才見他這樣不免有些心軟,語氣收斂了幾分:“不怪你,是你多年養出來的習慣一時間很難改變,不過,你要是想做一個良民,那麼,從現在開始就認真的學着點,知道嗎?”
“世玉明白。”方世玉咬牙重重點頭。
王三才心裡暗歎一聲,這才把目光放在了掌櫃的身上:“別擔心,我們不是什麼壞人,你剛纔也聽他說了,我們有三百多人,除了你這家客棧外,其他什麼地方還有客棧?距離這裡多遠?”
顯然,王三才準備親自給方世玉上一課。
果然,掌櫃的臉色瞬間就恢復了很多,語氣也不再那麼無奈了:“這位大人,前面大約十里地遠的地方還有一家客棧,但就算我們兩家客棧加起來也真的裝不下這麼多人啊。”
“方圓十里內就只有你們兩家?”王三才有些不甘心。
掌櫃一點頭,無奈道:“沒辦法,竹木山脈上的這條是小道,算算從鷹鳩城一天趕路的時間,正好就能達到我這個客棧的地方,而下一家客棧算是一個可以休息吃飯的落腳之處了。”
聽着這一番話,王三才也不免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海先生看不下去了,立即上前對王三才道:“王先生,我看還是算了吧,我帶來的這些人一路上都是露宿郊外,他們不會有任何抱怨之處的。”
說着,他看出王三才還有勸說的意思,搶先開口道:“我知道王先生是想對我們表達謝意,但真的不用了,他們不會在意住的舒不舒適,而且……我們白天趕了一天路沒有碰到樑家的人,晚上必須要格外注意了,讓我的人留守外面也能保證我們的安全。”
王三才也知道實在沒有其他辦法,只好嘆了口氣:“好吧,等回到飛流城,我會向莊伯伯支付你們這一路上的所有消費的。”
“那就等族長親自決斷吧。”海先生也算是輕鬆呼出了一口氣:“不過我想他是不會跟你索要錢財的,因爲恩情向來都是無價的。”
“我知道,我也只是想表達一下我的心意罷了。”王三才也知道現在再說下去也是無用,說完這句,乾脆就直接對掌櫃道:“你這裡現在有多少房間?”
“五十六間空房。”掌櫃想也沒想立即就回答出了準確的數字。
一旁沉默已久的方世玉突然插話道:“紅領巾大人,我的人也讓他們露宿在外面吧,有海大人的人保護,他們肯定不會有事的。”
王三才不免一愣:“海先生的人可都是真正的戰士,你的那些人吃得消嗎?”
一聽這話,方世玉頓時笑了:“紅領巾大人,他們雖然都不是真正的戰士,但我敢保證他們吃苦耐勞的精神絕對不屬於真正的戰士,而且,他們就快要進城享福了,在之前吃點苦也能算是一份回憶了。”
“好吧,那我就不勉強了。”王三才扭頭看向掌櫃:“那就開五間房吧。”
“……五間?”掌櫃頓時瞪大了眼睛:“我沒聽錯吧?”
“沒聽錯,快點吧。”王三才有些不耐煩了。
“可是,可是,在場一共有十人啊……”掌櫃一眼掃去,就看到大廳中除了王三才、海先生和方世玉外,還有方桐、白曉以及五個陣營人物,的確是十個人。
王三才隨便指了指五個陣營人物:“他們五個不需要房間,快點吧,五間房。”
“紅領巾大人,我也不需要房間了,我要出去陪着我的人。”方世玉忽然又道。
王三才略想了一下,想到方世玉是那種不願獨享榮華富貴的人,便不再勉強:“那就四間房。”
掌櫃今天可真是鬱悶了,原本自己客棧的房間根本就不夠對方住的,結果對方這一商量之下居然只要了四間房……他簡直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好,好,我現在就爲幾位登記。”掌櫃連忙翻出了賬本。
可誰知,方世玉突然又開口了:“別翻了,我和我的人都跟着紅領巾大人離開這裡,以後你也不用再給我交保護費了,今天四間房的錢就免了,聽見了嗎?”
掌櫃真感覺自己有些欲哭無淚了,本來以爲是個大生意,誰知又變成了一個小生意,結果到現在自己不但賺不到錢,居然還得往裡倒貼錢伺候着他們。
王三才看出掌櫃的爲難:“算了,你就按四間房的錢算就行了。”
掌櫃剛想謝過王三才,忽然看到方世玉投來的威脅眼神,似乎在告訴他“難道你不給我面子?”
頓時,掌櫃只能強顏歡笑道:“不,不,就按寨主的吩咐,今晚四間房我一分錢不收!”
他心裡還加了一句:那麼多殺神在我客棧外面,我哪兒還敢收錢哇!
王三才見掌櫃都主動不要錢了,那自己又何必非得追着給錢呢?
當即,他就點頭道:“行,那就這樣吧,大衛,你們五個跟我走,掌櫃你帶我們去我們的房間吧。”
說着,他忽然想起什麼,對着正要出去的方世玉道:“世玉,你先跟我去我的房間,我有話要跟你說……對了,再多開一間房,給李老頭和孫大牛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