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才雖然還不清楚這件事情是發生在幾年之前,但也隱隱感覺到了此事肯定另有隱情,不說別的,單是樑家人弄了一隻湮毒獸想要殺莊碧雲和她母親這件事就不合乎常理。
至少,若是有目的的殺害,弄一些好手過去,可比弄一隻不聽話的恐獸強的多吧?
當時莊碧雲母親的身邊根本就沒什麼人,就算隨便派去一個凝神期的死士,也肯定早把莊碧雲和她母親全都殺了吧?爲什麼偏偏就弄了一隻體型龐大又不受控制的湮毒獸呢?
就單單只是爲了製造這只是一個“意外”?
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王三才感覺隱情很可能就藏在莊碧雲的母親經常帶她回孃家這裡面,甚至,他還覺得,當年的事情,很可能跟現在莊家這個內奸說不定有着幾分聯繫。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當時還很小,只是記得那時候爹幾乎很少來看娘,娘整日在莊園裡呆的無聊了就會帶着我回去住一段時間,哥哥也總想跟着去,但哥哥是長子,每天的功課都被爹安排的滿滿的,娘就只能帶着我回去了。”莊碧雲可並沒多想,只是按照自己的回憶說了出來。
王三才也沒聽出什麼線索來,便換了個話題問道:“後來,你母親的孃家人說什麼了?尤其是你的外祖母和外祖父,他們失去了女兒,當時就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嗎?”
“他們都是我們莊家的封臣呀!”莊碧雲眨了眨眼睛:“爹肯定會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覆呀!”
肯定?
王三才聽出莊碧雲的語氣不像是知曉當年的事情,忍不住問了句:“你的意思是,你並不知道莊伯伯是怎麼處理的?”
果然,莊碧雲微微搖頭,語氣低落:“不知道,我只知道從那時候,我就沒有娘了。”
王三才心嘆一聲,換了個話題問道:“你外祖母和外祖父還好嗎?”
可是,他卻沒想到,莊碧雲茫然地搖着頭,感嘆道:“我也不知道呀!”
“不知道?”王三才不由得有些疑惑了。
“嗯,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們啦!”說起這件事,莊碧雲的心情似乎恢復了一些:“其實我對他們的印象也不深,現在就連他們的相貌我都不記得啦!”
王三才卻是心中一突,忍不住說出了口:“他們是不是早就被滅口了?”
“不會呀!”莊碧雲很是奇怪王三才的態度:“你怎麼會這麼問呢?”
“不會?”王三才卻是反問道。
莊碧雲點了點頭:“當然不會呀,但凡家族大事,他們還都會來的。只是……我是我爹的孩子,又是女兒身,那種場合我是沒有資格去參加的,所以,這麼多年了,我也沒有再見過他們了。”
聽到莊碧雲這麼解釋,王三才纔算是鬆了一口氣,感覺也從莊碧雲的口中不但問不出什麼,反而還會讓她想起傷心的往事,便索性說道:“算了,不提這些讓你難過的事情了。”
“沒關係呀!”莊碧雲卻反而笑了:“都過去很久了,其實我就算不說,也會偶爾想起來的。”
王三才心中一動,溫和笑道:“以前我小時候外祖母去世之後,我就時常問我娘她去了哪裡,我娘就告訴我,她變成了天上的星星,每當夜晚降臨,她就會在天上看着我……呵呵,我當時深信不疑,每天晚上都會對着星空大喊,告訴她我今天吃了什麼飯,期盼着她誇我又長高了。”
莊碧雲這個年紀當然不會再信如此荒謬的話,但還是忍不住感嘆道:“星空最美了,你母親一定是告訴你,你的外祖母去了最美的地方。”
王三才笑了笑,隨即猛吸一口冷氣,卻是道:“還有比星空更加美的事物呢!”
“……?”莊碧雲一開始還有些疑惑,可只是片刻,她就眼前一亮:“禮花!!!”
“哈哈哈,沒錯,這樣安靜的夜晚,咱們不看看禮花就太說不過去了。”王三才一邊說着,一邊閉上了眼睛取出了禮花發射器。
但等他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莊碧雲已經握着萬花筒一臉笑意地望着自己:“我早就已經迫不及待了!”
說完這句,莊碧雲立馬就將萬花筒的槍口對準夜空,頓時扣動了扳機,只聽“噗”地一聲,禮花彈沿着一道軌跡升空,隨即“嘭”地一聲炸響!
禮花的光芒將地面一瞬間照亮,映射出莊碧雲那久違的欣喜與陶醉,還有……她身後阿寧臉上露出的一絲吃驚!
王三才卻是一把抓住了莊碧雲的手:“小妞,你的禮花彈留着以後用吧,我這個禮花可要比你的好看多了!”
說完,他也不等莊碧雲開口,眼看萬花筒那發禮花的光芒已經逝去,便將禮花發射器的槍口對準高空,輕輕釦動了一下扳機。
“噗!”
禮花彈被髮射出去,隨即“嘭嘭嘭”地在高空炸響!
禮花發射器的煙花要比萬花筒絢麗的多,一發禮花彈雖然只有一下傷害的效果,但在視覺上,卻是三連爆。
莊碧雲原本覺得萬花筒就已經夠美了,所以在王三才昨日對她說禮花發射器比萬花筒還要漂亮的時候,她雖然驚喜,但卻也有幾分不信,不過,直至現在,她已經忍不住興奮地喊出聲音來了:“哇——好美啊!”
王三才瞄了她一眼,乾脆一口氣將彈夾內的九發禮花彈全部射了出去,只是,他並沒有射在一個點上,而是換了多個角度,讓絢麗的禮花覆蓋住了整個夜空。
只聽“嘭嘭嘭嘭”的聲音不絕於耳,而天空中爆炸的禮花彈也給大地披上了各色的外衣。
兩名精英死士目不斜視地盯着前方,他們自小接受訓練,對外界的一切早都已經感到麻木了,就算是遇到從未見過的事情,他們也不會像普通人一樣感到驚奇,凡是都會處在冷靜之中,雖然最初的禮花爆炸聲讓他們心中一驚,但很快也就反應了過來,這是死士最可怕的地方,但也是他們最不像是個“人”的地方。
阿寧並不是死士,她雖然是個殺手,性子又冷,但她也依然存在着正常人該有的感情。
原本聽王三才說有比星空更美事物的時候,縱然莊碧雲很快就說出了“禮花”這個詞,可她心裡還是不屑一顧的。
可是,當她第一次看到萬花筒的禮花彈在空中爆炸,那璀璨的光芒映照在她的臉上時,她雖然表面上還算鎮定,但內心之中,卻是已然被震撼了。
而眼下,看到更爲絢麗奪目的禮花,她連自己的眼睛都不敢相信了!!
王三才看着莊碧雲沉浸在陶醉之中,連忙給禮花發射器換了一個彈夾,不等空中禮花爆炸完的時候,他就已經再次開槍了。
一個接一個的禮花在空中接連不斷的炸響,莊碧雲整個人都已經沉浸在了美麗的禮花之中。
伴隨着爆炸的禮花越來越多,阿寧也已經從震驚中恢復了過來,她默默地站在莊碧雲兩人的身後,擡頭望着被禮花佔滿的夜空,劉海下的眼眸中浮上幾分陶醉,甚至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感覺到,她的嘴角不知道什麼時候勾起了一絲欣喜的笑。
漸漸的,阿寧整個人也像莊碧雲一樣陶醉其中,甚至在這一刻,她都忘記了自我,眼看着燃燒殆盡的禮花星子從空中降落下來,看着它們失去了方纔的顏色,阿寧突然感覺有些心酸,忍不住擡起一隻手臂,朝空中那降落向自己,但卻已經失去光芒的禮花星子探去。
可是,禮花星子的光芒雖不在了,但燃燒後的熱量卻還沒有完全消散在空氣中,阿寧這一毫無防備地觸摸,指尖頓時被燙的火辣辣的痛,當即就忍不住痛出聲來:“啊!”
這一聲驚叫立即引起了王三才的警覺,不過,等他轉身扭頭看到的只是立即縮回手去臉上帶着幾分痛楚的阿寧時,一顆心纔算是落了下來。
雖然他並不喜歡阿寧,但出於禮貌,王三才還是溫和道:“阿寧,你沒事吧?”
阿寧有些意外結果會是這樣,此時心裡也暗自責備自己居然走神了,望着王三才關切的眼神,她微微搖了搖頭,示意無礙。
王三才索性提醒道:“用元氣護住自身吧,燃燒物的這點威力消耗不了多少元氣,抱歉,一開始忘記提醒你了。”
阿寧輕輕點了一下頭,還是沒有說話,王三才也沒在意,看了一眼兩個死士,發現他們的頭髮都燒焦了,卻還像是沒有感覺一般,至此也就收回了目光扭回了頭去。
只是,他並沒有注意到,阿寧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燙傷的指尖,目光最後還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王三才這一停下射擊,莊碧雲也從陶醉之中回過神兒來,相比方纔熱鬧的夜空,此時又迴歸到了平靜之中,不由得讓她的心裡感覺微涼,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煙花雖美,卻只不過是一瞬間呀……”
說着,她語氣變得有些惆悵:“難道最美好的事物總是轉瞬即逝嗎?”
“哈哈!看禮花你還看出感悟來了!”王三才心中有些莞爾,不過卻也同時反駁了莊碧雲的觀點:“星辰的光芒不比煙花絢麗,但它卻勝在永恆呀!可見,美好的事物並不都是轉瞬即逝的。”
莊碧雲原本還惆悵的一顆心,頓時就轉好了起來,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眨也不眨地望向星空,腦袋一歪,便靠在了王三才的肩膀上,一臉甜蜜的笑容。
王三才忽然感覺有些口乾,給禮花發射器重新換好彈夾之後,乾脆輕輕拍了拍莊碧雲的腦袋,就要站起身來:“等我一下,我下去喝口水。”
可是,莊碧雲卻是臉色一動,搶先一步起身按住王三才,說道:“讓我去吧,我也有些口渴,我接兩杯水上來咱們一邊繼續看禮花一邊喝,怎麼樣?”
王三才注意到她的目光略微有些躲閃,似乎不敢與自己正視,不過王三才以爲她是看禮花看的有些眼累了,也沒有在意,心中不忍破壞莊碧雲的好興致,索性沒有拒絕:“行,那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莊碧雲頓時如獲大赦,連忙應聲朝下方的馬車跑去,而阿寧則是愣了一下,但也緊接恢復了常態,一聲不吭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