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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寧微微一點頭,卻是忍不住冷諷一句:“不再把他的雙腿砍下來了嗎?”
“沒必要了。”王三才聽得出她的嘲意,但並沒有在意,而是淡淡道:“咱們倆若還看不住一個油盡燈枯的人,那可就玩笑大了。而且,我需要他冷靜回答我。”
阿寧沒有再說話,抄出匕首蹲下身來守在王三才的身邊,也封住了王元芳的一條退路。
說完,王三才見王元芳還未甦醒,便繼續巴掌招呼了上去。
“啪啪啪啪——”
一連十幾個巴掌招呼上去,在王三才扇的他都有些手疼的時候,王元芳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趁着他還沒回過神兒的工夫,王三才閉上眼睛從倉庫裡取出了之前莊碧雲用來盛水的那個杯子。
將它放在地上,王三才還能看到杯子上冒出的熱氣。
阿寧有些不解地盯着王三才,不過並沒有開口。
王三才把旋風Skull-9架在王元芳的脖子上,便一手指着杯子,問道:“看它眼熟嗎?”
王元芳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的臉頰有些發麻,也感覺到了脖子處的溫熱,垂眼一看,就看到碩大的斧刃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上面還流着滾燙的鮮血,也不知道究竟是誰的。
雖然他想不明白自己是怎麼落在王三才手上的,但也明白眼下的情勢,只是,他不明白王三才爲什麼不問自己受誰指使。又或者其他問題,而是問了這麼一個古怪的問題。
這……算是問題麼?
一隻杯子有什麼好眼熟的?
雖然心底納悶,但王元芳還是如實回道:“這是一隻普通的杯子,幾乎家家戶戶都有這種杯子,飛流城的市場上更是隨處可見,抱歉,我不明白你想要知道什麼。”
王三才也微微有些疑惑了。沉吟了一下,才又指了指杯子道:“看見杯子裡的水了嗎?嗯……倒進去至少也該過了小半個時辰了,但它還是熱的滾燙……我的意思是,你們來殺我是早有預謀,而我今天下午買這個杯子的那個小販,不知道是不是你們的人呢?”
一聽王三才這麼說。阿寧也好奇地打量了水杯幾眼,她還以爲杯子早在戰鬥的時候毀了,想不到居然還完好的被取了出來。
早在一開始她從空中接過兩個杯子的時候,就感覺略有奇怪,按說莊碧雲從馬車裡走出來的這段路,至少也能讓水涼上幾分,但濺在她手上的那幾滴卻是仍然滾燙無比。只不過當時阿寧也沒有多想。
但現在,這隻水杯就近在眼前,雖然阿寧並沒注意這隻水杯是怎麼被王三才取出來的,但王三才說的一點都沒錯,過了這麼長時間,杯子裡的水居然還是滾燙的,任誰也都看出不正常來了!
王三才並沒有注意到阿寧,而是在給王元芳說着他購買兩隻杯子的地點。以及賣給他兩隻杯子的那個小販的相貌打扮。
可讓王三才鬱悶的是,在他好不容易說完之後,王元芳沉默了一會兒,居然否認道:“不認識,那個小販與我們無關。”
王三才本帶着莫大的期望,不想王元芳居然這麼回答自己,巨大的落差之下。不由得讓王三才的臉色有些陰沉:“你確定嗎?”
王元芳看出了王三才很不高興,他到現在都沒搞清楚事態究竟變成什麼樣了,但也記得之前王三才屠殺的事情,心想如今就剩了自己。恐怕其他人全都已經被殺死了,也有些明白王三才爲什麼不問自己到底是什麼人了。
於是,整理了一下思路,他便說道:“我現在的性命在你手上,怎麼可能欺騙你呢?我的確不認識他,想必我們這些人也沒有認得那個小販的,你完全可以回頭請莊族長調查出那個小販的身份來。”
王三才見他不像是說謊,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王元芳打量了一下王三才的神色,又看了看旁邊的阿寧,四下望了一眼,當即就看到了張強影的頭顱與他的無頭屍體,心中也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最終,還是把目光轉回到了王三才的身上。
猶豫了一下,王元芳決定還是打斷王三才的思考,提醒道:“我不知道杯子裡的水爲什麼到現在都熱的滾燙,但你爲什麼只考慮杯子,不考慮是不是水出了什麼問題呢?”
王三才擡起頭來望着他:“這杯水是莊小姐親自倒的,這個杯子也是她的杯子,你覺得她要用這個杯子喝水,可能會對她自己做手腳嗎?”
王元芳頓時無法反駁,但片刻之後,他又道:“熱水不可能憑空出現在杯子裡吧?總得有個倒水的容器……”
“保溫瓶裡的水沒有問題,之前我還用其他容器喝過裡面的水,倒出來最多一刻鐘的時間就涼下來了。”王三才隨口否認了一句,再一次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這一點阿寧心裡很贊同,因爲之前她還喝過保溫瓶裡的水。
王元芳垂眼看了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大斧子,又看了看地上的那杯熱水,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擡起頭來看向了王三才:“這樣吧,我落在你們手上肯定不可能再活下去了,就算你們不殺我,我們的事情敗露,莊族長也會清理門戶,既然你想不出這杯水的古怪,我願意嘗試,只希望你們能給我一個痛快!”
很顯然,王元芳的頭腦可要比李瀾茈清楚冷靜的多,只是,王三才沒想到他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就連一旁阿寧的表情也是微微詫異。
王三才見他有這個覺悟,索性直接把旋風Skull-9從他的脖子處拿開,疑惑道:“既然知道後果。當初我追你的時候,你還跑什麼?”
“當時我只想着逃回去帶着我的親人離開這裡。”王元芳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說到這裡,他不禁失落地嘆了一口氣:“但現在……別說逃不出你們的手掌心,就算我逃出去,恐怕也已經晚了,我的親人攥在莊族長手上。我也不可能在其他地方苟且偷生。”
王三才一邊聽着一邊點頭,隨後乾脆直接把手裡的旋風Skull-9收回了倉庫,空着手對王元芳道:“你就不恨我麼?你現在難逃一死的後果,可完全都是因爲我啊!我現在就在你面前,你就不想殺我嗎?”
“哈哈哈,爲什麼要恨你?”出乎意料。王元芳反而笑了,只是,笑到最後,他的語氣不禁變得很是苦澀:“我們都是掌權人的棋子,刺殺你的行動也是聽命於人,哪跟你有什麼仇恨?在刺殺之前我們就應該想到失敗後的後果,只是誰都沒想到居然真的會失敗。我們自己造成的後果,爲什麼非要強加給別人呢?”
他這一句話,頓時就讓王三才對他升起了幾分好感:“你倒是敢作敢當啊。”
“呵呵……敢作敢當又能如何,最終還不是難逃一死,而且還是被判罪。”王元芳的語氣很是苦澀。
王三才卻是心中一動,當即說道:“如果我告訴莊伯伯,是你和李瀾茈良心發現,反幫我殺了其他人。那你就無罪,你的親人也不會遭受牽連,反而還算大功!而現在,你也明白,姜戒鳴必然倒臺,那麼,誰會頂替姜戒鳴的位置呢?……如果你喝下這杯水卻沒有死。我就會在莊伯伯的面前舉薦你,雖然我不瞭解你以前的貢獻如何,但我覺得我還是有一定發言權的,而且。如果我故意把你的功勞誇大,你覺得莊伯伯該不該論功行賞,讓你這個原本就是姜戒鳴的手下,又熟悉姜戒鳴手頭生意的人頂替他的位置呢?”
王元芳顯然是個聰明人,聽着王三才的這一番話,眼中不但又浮上了希望的火熱,甚至就連一顆心都開始燃燒了起來!
他不想窮途末路之下自己居然絕境逢生,而且還有大逆轉的機會,二話沒說,抓起地上的水杯就湊到了嘴邊。
水杯裡的水依舊滾熱,王元芳剛湊到嘴邊立即就被燙了一下,根本難以下嚥。
可想到相比自己親人的安全,自己的身家性命以及很可能會提升的地位與榮耀還有權力等等,一杯熱水又算得上什麼?!
當即,王元芳心一橫,牙一咬,深吸一口氣,立即就仰頭把這杯水灌進了自己的嘴巴里。
阿寧看着正在十分痛苦喝着熱水的王元芳,忍不住偷偷地瞄了王三才一眼。
她雖然性情冷漠,可卻並不愚昧無知,與那個李瀾茈不同,王三才現在沒有對王元芳有任何身體上的傷害,卻把他從絕望的深淵拉到了天堂,像他這種明事理又敢作敢當的人,雖然嘴上可能不說,但心裡,必然會對王三才報以深恩。
如果不出意外,也必定會在日後想盡辦法來報答王三才的恩情。
而若他要真的頂替了姜戒鳴的位子,那整個莊氏家族大部分的經濟可都牢牢掌控在他的手裡了,王三才要能真的扶他上位,那可就相當於間接的控制了莊家的大部分經濟!!
就算王三才沒有齷齪的心,那在日後要是遇見了困難,王元芳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她已經能從王元芳的臉上看到那股火熱的信念,只是……她不明白的是,王三才真的要打算跟莊碧雲成親嗎?假如這是真的,那麼王三才就成了莊家的上門女婿,莊家裡有王元芳這個欠他恩情的人,他也能好過一些。
可是,他不是有夫人了嗎?
如果他不打算跟莊碧雲成親,那麼就是在莊家埋了一個暗線了!!
王三才不是跟莊嚴的關係挺好嗎?這算是算計莊氏家族嗎?
阿寧不敢確定,她越想下去越覺得恐怖,也越覺得王三才深不可測……只是,想着想着,她纔回過神兒來,自己又不是莊家人,操什麼閒心?
等自己的契約期滿,就跟莊家沒有任何關係了!又何必給自己給暗宗找麻煩呢?
意識到這點,阿寧便不再多想,凝神朝王元芳看了過去,悄悄地收回了自己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