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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肅輕蔑地看着他，撇嘴道：“就算你現在是在國都，結果也不會有任何變化，我隨時都能出現在任何地方。”
周寧臉上的表情頓時就垮了下來。
他沉默了半天，忽然道：“你真的不念半點舊情了嗎？別忘了你以前也是我們人類中的一員。”
“我一直都是人類，所謂王國守護神只不過是一個稱號罷了。”莊肅恢復了之前平靜的語氣：“我們冰大陸的七國除了我之外，還有六個所謂的王國守護神，我們七個人全都是生於本國，所以守護本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麼？”
“守護本國？”周寧的聲音忽然變得無比諷刺，他毫不留情地一指莊嚴的屍體，嘲笑道：“連你自己弟弟都守護不了，還跟我談守護本國？”
王三才再一次成爲所有目光的焦點，但王三才卻只是望向了莊青山，他發現莊青山只是呆呆地看着莊肅，在周寧這句話音落下之際，看向莊肅的眼裡滿是渴望。
可是，莊肅卻再一次的讓他失望了，他靜靜地說道：“你知道爲什麼大成強者不能親手殺掉先天以上的強者麼？你知道爲什麼大成強者會有諸多限制麼？就因爲大成強者不該再插手紅塵中的事情了，我不會插手，即便死的是我的親弟弟。我的使命只是守望紅塵，干預大成強者的作爲。”
“可真冷血啊！”周寧嗤之以鼻：“這樣的大成強者不做也罷。”
“但現在已經由不得你了，你已經觸犯了信條的基礎。”莊肅的回答依然平靜：“如果沒有今天的事情，你仍然可以隨心所欲做你的國王。”
“那現在呢？是要殺了我麼？”周寧無奈的語氣中透露出幾分不甘：“我知道，你身爲神，想要殺我簡直就跟我想殺個普通人一樣簡單，剛纔你要是引爆我體內元氣的力度再大上幾分，我說不定就已經死了。”
莊肅聽着他這一番話，搖頭道：“看來直到現在。你還都沒有明白大成期的意義。”
“有區別麼？”周寧不爽道：“反正我已經是個將死之人了。”
“我不會殺你，我也不可能殺了你。”莊肅的話瞬間就讓周寧安心下來：“任何一個王國要誕生一個大成強者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也沒有權力殺了你，殺了你對於我們整個冰大陸都沒有任何好處。”
“那你……”周寧的語氣頃刻間鬆了幾分，他斜眼望着莊肅。試探性問道：“是要放了我？”
“我會帶走你。”莊肅一字一句道：“離開紅塵。去大成強者該去的地方，從此之後，紅塵間的事情與你沒有半分關係。你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選擇了。”
“如果我要是不跟你走呢？”周寧雖然是鬆了一口氣，可語氣卻仍然很不爽。
“你沒有選擇。”莊肅平靜的說完這句，目光忽然變得狂熱起來，引誘道：“跟我離開紅塵之後，你會發現，我也只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大成強者罷了。”
“不可能！！”周寧突然激動叫道：“我在你面前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之力！你明明是神！”
“那是你突破大成後的修煉方式錯了。”莊肅一句話就把他給噎了回去，他伸出一隻手放在周寧面前不斷地來回擺動着手指：“你是不是總覺得實力沒有長進？是不是總感覺修煉中……好像，好像是缺了一點什麼？”
被他這麼一說，周寧臉上登時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莊肅卻在這個時候收回了這隻手。猛然朝天空一揮。
霎時間，烏雲遮月，所有人的可視範圍頓時降到了冰點。
“天……又要下雨了嗎？”王三才聽到樑珊低聲自語，他擡頭就能看到天上忽然聚集起來的烏雲甚至比方纔的時候還要厚的多。
但緊接着，烏雲瞬間退去，月光重灑森林。就看到莊肅又往身後一揮手，他身後的所有樹木忽然全都嘩嘩直動，直嚇得那幫守衛抱頭躲閃。
可等他一收手，那些樹木便又恢復到了正常，就聽他肯定道：“沒錯。你缺失的就是大成強者本該有的‘神通’。”
周寧臉上的肌肉正在顫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跟莊肅的差距。
莊肅見他不說話也並不着急，就那麼耐心地凝視着他。
終於，周寧臉上的肌肉停止了顫動，他忽然嘆了口氣，搖頭無奈道：“你知道麼，我跟你追求的並不同，你是一個追求極致力量的人，而我則跟你剛好相反，就算沒有現在這身實力我也不在乎，我只在乎……”
“但你現在已經沒有了選擇。”莊肅一口打斷，不想再聽他繼續說下去。
周寧舔舔嘴脣，望着他：“咱們兩個也算是老熟人的關係了，你就不能通融一下麼？”
“不能。”莊肅斬釘截鐵道：“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他一指王三才，繼續道：“你最好打消了這個念頭，別再想殺先天強者了。”
“如果我再殺了他，你會殺了我？”周寧詢問道。
莊肅搖頭：“你第一次違反信條歸我管，第二次，我就管不到了。”
“什麼意思？”周寧皺眉。
莊肅淡淡道：“真神會親自出面找你。”
周寧忽然笑了：“真神要親自殺我麼？老子不在乎！”
莊肅也笑了：“你錯了，真神知道你在乎什麼。”
“你說什麼！”周寧的笑容瞬間就凝固在了臉上。
莊肅也收斂了笑容：“我跟你說了，你違反了大成信條，不該再管紅塵中的事情了，如果你再違反第二次，真神找上你就會親自抹掉你在紅塵中所在乎的所有事，比如，你在乎某人，真神會將其格殺，你痛恨某人。真神就會賜給他無上力量，讓你對紅塵絕望。”
周寧的臉色一下就變得慘白，語氣也變得有些無力：“意思就是說，今後我要活在真神的陰影下？”
“我們一直都活在真神的陰影下。”莊肅張開雙臂，擁抱天空：“自你突破到大成後。一切就都由不得你了。”
“真神如果真要讓我絕望。就不怕我一直對他帶着痛恨麼？”周寧簡直就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這句話。
莊肅收回雙臂：“真神會在做完一切事情之後抹掉你的所有記憶……我想，你也不願做一個行屍走肉吧？”
周寧頓時就說不出來話了。
莊肅語氣一收，略帶惆悵道：“大成期曾經是所有人的夢。可真等到突破大成才發現，先天巔峰纔是最完美的境界，世界就是如此，你有了無上力量，同時也有了苛刻的限制，而這些卻只有在你突破到大成的時候纔會明白，在突破大成之前一無所知。”
周寧苦笑連連：“我現在才知道。”
“沒錯，如果你不越界做出違反信條的事情，你永遠都是冰大陸上的第一人。”莊肅總結道：“現在。希望你能自己看開，從今之後，你的職責是守望紅塵，不再是紅塵之人了。”
“……你說的對。”周寧哭笑不得道：“呵呵，倘若我自己看不開，誰都幫不了我。”
說完。他忽然深吸一口氣，正色道：“你能殺了我麼？我不想淪爲真神的工具。”
莊肅搖頭：“很遺憾，我做不到，如果你知道大成強者自殺的辦法，你可以試試。”
周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許久之後，他才哀嘆一聲：“我早就知道，肉身不死不是什麼好事情。”
“放下吧……放下紅塵中的一切。”莊肅對着他張開懷抱：“從現在開始，你在紅塵中已經‘死了’。”
“是啊，我他媽的已經死了。”周寧滿嘴苦楚，說到這裡，他忽然語氣一轉，認真道：“我已經真正明白了，我除了跟你走之外別無選擇，你解釋了這些，我想我真正看開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你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接受的了的。”
“你想表達什麼？”莊肅也同樣認真的望着他：“最好別再跟我提殺人的事情，你要是再殺一個先天強者，我都要跟你倒黴。”
“不不不，不會。”周寧嬉笑着：“我當然不想我所在乎的一切事情都會消失不見，我寧願守望他們，看他們過的好壞，讓所有的事情都順其自然的發展下去。”
莊肅嘴角露出了一絲欣慰的微笑：“看來你離真正頓悟已經不遠了。”
周寧低頭深吸一口氣，再次擡起頭來看着莊嚴的時候，表情和語氣都變得無比神聖：“但是話說回來，我一時之間真的很難接受，我沒法做到像你現在這樣無情，所以，我請求你能給我一些時間，我要回去安排後事，當年你離開莊家之前也不是安排好了一切後才離開的嗎？我想你肯定能理解我，你也知道，我向來都是一個顧家的人。”
“的確，我向來都不是一個顧家的人，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是，有一點你說錯了。”莊肅表示贊同。
“什麼？”周寧下意識問道。
莊肅一指王三才，沉聲道：“如果我真能做到無情，當初他潛入我莊家牢獄的地道時，我就不會重傷他了。”
周寧雙眼一眯，點點頭，嘆道：“我懂了。”
莊肅揹負着雙手，微微吸了一口氣：“我最多隻能給你十天時間，十天後我會去國都接你離開塵世，還有……”
他望着王三才，繼續對周寧道：“如果你真的明白了大成的意義，你是不會傷害他的。”
周寧的瞳孔頓時一縮。
莊肅看在眼裡，乾脆道：“你已經知道再殺先天強者的後果了，我想你是不會殺了他了，但是，如果我猜的沒錯，在我走後，你會盡情的折磨他，對麼？這樣吧，在這十天之內，如果你敢對任何人下手，哪怕是故意拔掉任何人的一根汗毛，我都會出現強行把你帶走……你要知道，我也是爲了你好。”
周寧皺眉道：“這十天，我會一直在你的監視之中，對麼？”
“沒錯。”莊肅點頭：“因爲你已經是一個違反了大成信條的人。”
“好吧。”周寧閉眼吐出一口悶氣：“我答應你，我不會傷害任何人，包括王三才，我知道你的確是爲了我好……十天後，你去國都接我吧。”
莊肅再一次輕輕點頭，深深看了周寧一眼，低聲道：“今晚不算。”
說完這句，他便轉身。
衆人無言，自動爲他讓開了一條道路。
倒是兩人談話之際，王三才的傷勢恢復了大半，就聽他忽然高聲叫道：“等等！”
莊肅豁然扭頭看去：“何事？”
王三才忌憚地看了周寧一眼，深吸一口氣，才說道：“我能跟你單獨聊幾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