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山看着莫老六,只見他鷹眼暗沉,劍眉死死打了個結,心下一沉,問道:“怎麼了?”
“愁兒她……失蹤了,!”莫老六語氣陰沉的吐出這幾個字,整個人似乎一下子頹喪起來。
“什麼!”莫大山手往茶几上一按。
莫老六臉色難看的道:“今晚我去掩月堂探望愁兒,沒想到裡面空無一人,愁兒不見了!”
說來也是湊巧,自那日在掩月堂見到莫愁發瘋後,莫老六再也沒踏入掩月堂一步,可今日晚上,想着次女莫憂明日就要出嫁了,所嫁之人又是花家的後起之秀,日後生活修煉都有了着落,心中高興的同時,不覺想到長女莫愁。
莫愁乃是莫憂的胞姐,資質卻比莫憂強上許多,甚至可稱得上莫家那一代最出衆的。
那一年,莫家來了一位自稱散修四處遊歷的修士,竟然對莫愁一見鍾情,甚至願意入贅莫家,。
莫家衆人不由大喜,要知道這位散修不過三十多歲,就已經是築基期修士了,前途無可限量,更難得的是願意入贅,以莫愁的資質築基定然沒問題,這樣一來,莫家等於一下子多了兩個築基修士,在這落陽城,定會一家獨大。
在莫老六的干涉下,生性溫婉的莫愁與暗生情愫的男子斷了來往,與這位散修成了親。
好在這位散修是築基期修士,人又生的丰神玉朗,風度翩翩,隨着相處日久,莫愁一顆女兒心倒是完全系在了他身上,夫妻二人琴瑟和鳴,感情甚篤。落入旁人眼裡無不豔羨,直道是天賜的姻緣。
誰承想,原以爲是命定的良人。卻成引狼入室,最終夫妻二人落得一瘋一死的下場,莫家也元氣大傷。
想到長女的遭遇。莫老六心中隱生愧疚,腳步不自覺的往掩月堂移去。
沒成想裡面人去屋空。大驚失色的莫老六直奔族長院中來。
“那陣法被破了?”莫大山聽了莫老六的講訴,問道。
莫老六搖搖頭道:“怪就怪在這裡,陣法完好無損!”
莫大山手指輕叩着花梨木的茶几,喃喃道:“愁兒沒有破陣的本事,更不可能在陣法完好時離開掩月堂——”
“三哥,你是說,有人潛入掩月堂帶走了愁兒?”莫老六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走。我們去看看。”莫大山說着站起了身。
兩位築基修士,不過瞬息就來到了掩月堂。
七月正是樹木最鬱鬱蔥蔥的時候,暗無燈光的掩月堂被掩映其中,看起來清冷悽然,透着絲絲詭秘,。
莫大山盯着掩月堂良久,緩緩出聲道:“看來,真的有人潛入此處帶走了愁兒。”
“這,這不可能吧,三哥,掩月堂被我們佈下了方圓八卦陣。這方圓八卦陣雖不是極高明的陣法,卻是祖上所傳,雖名爲方圓八卦陣,卻在普通方圓八卦陣上做了變化。若說有精於陣法的修士破陣而入倒是有可能,可若是像這樣不觸動陣法禁止出入自由,那除非是你我這樣知道此陣法訣的人。”莫老六失聲道。
莫大山眼神幽深,看了莫老六一眼道:“所以,這纔是更令人擔心的。”
“三哥,愁兒如今神志失常,怎麼會有人打她的主意,把她帶走目的何在?”莫老六不解的道。
莫大山臉上神情變化莫測:“怕只怕,是和我族丟失的那樣東西有關……”
莫老六臉上血色全無,顫聲道:“難道是逍兒帶來的麻煩?”
“六弟你莫亂了方寸,或許是我想多了,就算和那東西有關,按說也找不到愁兒身上,只是這事來得突然又毫無徵兆,令我不得不多做猜測,只可惜,逍兒除了提到在俗世留有妻女,別的事還沒來得及提就去了。”莫大山嘆了口氣道。
“那,三哥,我們怎麼辦?”莫老六嘴張了張,語氣透着抑鬱。
“明日就是憂兒大婚之日,我們目前不宜輕舉妄動,這樣吧,六弟,一會兒你去找十四,讓他先去暗中探查,我們明日把憂兒的婚事辦完再說。”莫大山道。
兩族修士成親,族中修士自然是該在場的,好在莫十四不像其他兄長有妻有子,到時不在應該也不會引起注意,他又沉穩縝密,探查之事,正是最佳的人選,。
“嗯。”莫老六點點頭。
二人不再多言,又看了寂靜無聲的掩月堂一眼,快速離開了此地。
翌日陽光明媚,和風徐徐,正是嫁娶的吉日。
莫清塵早早起來,坐在琉璃鏡前任由雲枝打扮。
雲枝熟練的爲莫清塵挽好髮髻,順手拿了一支海棠白玉釵插上。
“雲枝姐姐,不如換那支紅芍藥花鈿吧,和爺爺給的藍色珠花更爲相稱。”莫清塵淡淡道。
今日十三姑姑大婚,頭上只有藍白二色,過於素淨了。
雲枝愣了愣:“呃……小姐說的對。”說着挑出那支紅芍藥花鈿爲莫清塵戴上。
莫清塵起身,接過雲枝遞來的衣服卻是一愣。
這是一件新做的白色攏煙水裙,料子輕盈通透,在這炎炎夏日穿着極爲合適。
只是,哪怕袖口裙邊,都繡着淡黃的細碎花瓣,在這大喜的日子穿着,還是過於素淡了。
莫清塵擡眼看了雲枝一眼,以雲枝的聰慧,按說不會出這種紕漏,甚至在自己接過衣服不動時,都沒反應過來。
“雲枝姐姐,你今日怎麼啦,是不是有心事?”莫清塵把衣裙放在牀邊問道。
雲枝匆忙低下頭,輕聲道:“沒有。”
莫清塵斂了笑色:“雲枝姐姐,你是知道我的爲人的,若有什麼事大可以開口說,你這個樣子,反而讓我懸心。”
莫清塵話音一落,雲枝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語帶哽咽的喊道:“小姐——”
只喊了這兩個字,眼淚就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雲枝姐姐,你快起來,這到底是怎麼了?”莫清塵真有些糊塗了,前些日子因爲雲衫的事,雲枝不一直笑盈盈麼,還說爹孃聽了這消息,人都精神了不少。
不對,細細想來,這兩日雲枝就有些不對勁了,經常一個人愣神,做事也沒以往利落。
莫清塵也不催促,等雲枝哭夠了才見她用袖子抹了抹眼淚道:“小姐,雲枝失禮了,萬不該在今日哭的,實在是……實在是前個有人給我帶話,說我爹他不慎跌倒了溝裡,如今人還昏迷着,生死未卜呢……”
說到這裡雲枝的眼淚又流了出來,說不下去了。
有句話叫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雲枝的爹老實巴交,勤快肯幹,加上兩個女兒都在莫府做事,日子在莫家莊也算過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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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雲衫成爲修士侍妾一事被雲枝託人帶話後,整個莫家莊都轟動了,雲枝的爹孃一下子成了村中炙手可熱的紅人,今日這家請客,明日那家吃酒。
雲枝的爹孃整日笑得合不攏嘴,日日上香祈福,祈禱長女早日有孕,若是能生出一個身具靈根的外孫,那真是祖宗保佑了。
不料前日在一家吃酒吃的晚了,雲枝的爹喝的半醉,回家路上一不小心跌入了溝中,頭正好碰在溝中石頭上,等被人發現擡回去時,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既是如此,雲枝姐姐你怎麼不早說?”莫清塵聽雲枝講完問道。
雲枝囁嚅道:“莫家莊離這裡不近,一來一返總要幾日,小姐身邊怎麼能長久離開人,。”
莫清塵嘆了口氣:“雲枝姐姐,我有手有腳的怎麼離不開人,你快些收拾東西回去吧。”
“多謝小姐。”雲枝聽了,眼中淚光浮現,伏下身磕了個頭。
莫清塵來這裡時日久了,早曉得階級的森嚴,這些貼身近侍可以說身家性命全都是修士做主了,伺候好修士是最大的本分,若是她初來莫家時聽到這番話,必定會覺得不可思議,一個人竟然會因爲怕主子沒人伺候而不敢請假去看重傷的爹。
“等一下。”莫清塵望着正欲離去的雲枝說道,隨後手心一攤,上面多了一個青瓷小瓶。
“這是爺爺煉製回春丸時,未成丹留下的丹液,雖對我們修士無用,可對凡人來說,卻是不錯的療傷藥,你拿去給你爹服用,看看可有效果。”莫清塵道。
普通煉丹師在煉製回春丸時,成功率低,常會開出一爐廢渣,可也有的時候雖未成丹,卻在丹爐中剩下點丹液,這丹液對修士幾乎沒有功效,可落入俗世,卻是療傷的妙藥了。
雲枝拿着青瓷小瓶,跪下來狠狠的磕了幾個頭,這才轉身而去。
莫清塵換了件緋色衣裳,走了出去。
莫家衆人都在堂中等候男方迎親之人的到來,個個穿着簇新衣裳,面帶笑意。
莫清塵與莫凝柔幾人站在一起,四處望了望,卻發覺少了十四叔。
“快,快,來了,來了。”忍不住在門口探望的虎頭幾個男孩子跑了進來,後面負責通傳此事的莫十二滿臉無奈。
一時之間,鞭炮噼噼啪啪的響了起來,莫大年幾位長輩卻坐在上位,不動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