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無月的餿主意
“是誰?”月光下,葉天源聲音如寒月的泉水,清泠透徹。
一個身影從山邊一角緩緩現出,停駐了一下,堅定的走來。
葉天源看着走近的宮裝女子,眉頭皺了皺。
夜色中,那個長身玉立的男子青衫拂動,如一株青竹挺拔清俊,眸光冷若秋月,散發着生人勿進的氣息。
阮靈秀覺得心被狠狠的撞了一下,心跳如鼓,張了張口,吐出三個字:“葉師兄。”
葉天源薄脣緊抿,淡淡道:“阮師侄,你應該喚我師叔,或者前輩。”
阮靈秀身子一顫,睜大了眼睛緊緊盯着葉天源的面龐。
葉天源聲音更冷:“阮師侄,天色已晚,請回吧。”說完轉身,大步向洞府走去。
“你不要走——”阮靈秀喊道,見葉天源腳步連停頓都沒有,眼看就要消失在門口,急聲道,“葉天源,如果今日不問個清楚,我是不會死心的!”
葉天源停住,轉過身來。
“是。”杜若恭聲應着,走向莫清塵,與顧離錯身而過時,顧離遞過一物。
“這,這行麼?”小角不安的道。
晨光大好。
莫清塵停下來,深深拜了下去:“師父,弟子又讓您操心了。”
“阮師侄,有話請說吧,本君聽得見。”葉天源說着退後一步,拉開了二人的距離。
“呃,對了,清塵託我轉告,今日雙修典禮後會來找你的,羅道友不如先和素言一起吧。”
“多謝了。”羅玉成抱拳。
心不由己,就是這樣的感覺麼?
有些好奇,有些苦澀,舉起手中的木偶迎着光看了看,晨曦中,木偶脣邊的一對梨渦分外清晰。
小角看看風華無雙的青鳥,不解的道:“小角看着挺好啊,好漂亮。”
阮靈秀面色蒼白,嘴脣顫抖,深深吸了一口氣才道:“我……我想生活在瑤光。”
葉天源垂下了眼簾,聲音冷淡如冰:“本君的妻子,在本君眼中自是比其他人都好,優秀的女子萬千,縱是有許多在世人眼中強過她的人,在本君心裡,亦是誰也不及她好。阮師侄已是結丹修士,何必糾結於此,有朝一日自會遇到這樣想你的人。本君先行一步,抱歉。”
莫清塵揚揚眉:“不敢,那你怎麼見了師父,連句話都不說,不曉得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麼,賀禮準備沒?”
火烏鴉百無聊賴的扇着翅膀,冷哼道:“醜不拉幾的,有什麼好!”
杜若一愣,握緊了手中之物。
回了落桃峰,良辰美景很快爲莫清塵梳妝打扮起來。
羅玉成牽了牽嘴角,伸手遞過一個小袋子:“在下還有要事,恐怕不能多留了,這袋子中是給莫道友準備的賀禮,勞煩素言真人轉交。”
衝顧離再次拜了拜,三人這才離開了小竹峰,一路上,杜若有些沉默。
不多時,手中的木頭漸漸成了人形。
段清歌微怔,很快反應過來道:“自是該如此,走吧。”
火烏鴉小眼閃着精光,瞥了莫清塵一眼,衝另外兩隻靈獸招了招翅膀,嘀咕了幾句。
顧離正和白衣修士品茗對弈,一身黑衣的杜若立在身後,頻頻望着竹林的方向。
莫清塵就傻傻的笑:“嫁了人,清塵也還是您的徒兒。”
莫清塵伸出手,捏了捏杜若的臉:“臭小子,幾日不見,你出息了啊,是不是跟着師祖久了,不把你師父看在眼裡了?”
顧離終於忍不住,伸手拂了拂莫清塵的髮絲,又很快放下手,淡淡笑道:“快回去吧,別耽誤了梳妝。”
說完回頭看向杜若:“杜若,陪你師父回去。”
段清歌一愣,不由勸道:“羅道友,雙修典禮用不了多久……”
羅玉成微怔,隨後笑了笑。
杜若嘴角抽了抽,爲什麼,這到底是爲什麼,這麼多年他連個拜師禮都沒收過,反倒要先給師父準備賀禮了!
心中腹誹着,還是認命的道:“準備了。”
不少同門的結丹女修陸陸續續的飛來,陪着她等待迎親的鸞駕。
阮靈秀急忙迎了上去。
阮靈秀身子晃了晃,咬着脣道:“你,你就這麼狠心?你分明知道我一直以來的心意的,她到底哪裡比我好?”
伸手接過羽毛插在發間,果然一切細微的聲音傳入耳中更加清晰,鼻子亦更加靈敏,僅憑段清歌和杜若散發的不同氣息,就能清晰的感應到他們在何處。
他神情專注,目中毫無波瀾,手上動作更快,片刻後那人形已經有了女子模樣。
葉天源臉色陡然一寒:“阮師侄應該知道的,本君向來不用侍女。”
段清歌笑着頷首。
從回到山門,她有意隱瞞,落桃峰的那幾人到現在都沒發現她的異常。
方諸山脈綿延萬里,無數散修彙集等着看熱鬧,羅玉成飛在空中低頭看了看,手一用力,那木偶就變成碎屑被風捲的無影無蹤,他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流雲中。
當瞎子的滋味實在不怎麼好,別人不出聲,那她就沒轍了,這臭小子還玩深沉,這不是明顯欠調教麼。
天空漸漸泛起了魚肚白。
“啊,好像有道理啊。”小角眨了眨眼,認真的道。
阮靈秀一愣,隨後臉色漲得通紅,閉了閉眼,豁出去道:“我的意思是,和你生活在一起……”
他自幼修煉刻苦,又天資聰慧,罕有可以相交之人,無意中習得了傀儡製作之術,卻與之結下了不解之緣,每當心思浮動時,就會沉浸在雕刻中舒緩心情。
莫清塵怔然,原來師父都知道!
“阮師侄是如玉真君的後輩,瑤光的大門自然隨時向你打開。”葉天源有些詫異了,原來是自己誤會了她的意圖,聲音就緩了下來,“阮師侄,此事你找執事堂堂主說一下即可,不必找本君幫忙的。”
“弟子不敢。”杜若黑着臉掃了段清歌一眼,語氣鬱悶。
“什麼東西?”
說完再也沒有回頭,大步走入了洞府中。
羅玉成坐在一塊青石上,斜斜靠着一棵桂花樹,一道風刃在指尖縈繞,手指翻飛,木屑撲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是雪玉靈雕的羽毛,戴在身上可以大幅度提高對氣息的感知力,這樣的話,就算看不到,對您來說影響也不大了,不過效果只有幾個時辰。”杜若說着把潔白如雪的羽毛遞過去。
莫清塵擡頭笑道:“清歌,我正等着你過來,陪我去師父那裡一趟吧。”
莫清塵不由詫異:“你怎麼看出來的?”
段清歌側了側身子:“羅道友客氣了,你不遠萬里送清塵回來,應該是清歌謝你纔對。”
顧離俯身把莫清塵扶了起來,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睛,笑聲宛若春風:“今日嫁了人,爲師就可以少操些心了。”
駐足凝望了一會兒,悄悄消失在夜色中。
莫清塵打出一道靈訣,竹林一開,就走了進去。
顧離不以爲意的笑笑:“白兄棋力越發長進,和光甘拜下風。”
說完抱抱拳,足下生風,飄然而去。
說着站起來,向莫清塵走去:“清塵,回來了。”
小竹峰靜謐依舊,竹林颯颯。
盯着緊閉的石門,阮靈秀面色慘白如雪,曾經豐腴的身子不知何時已悄然變得消瘦,隱有弱不勝衣之感,一滴淚滑至腮邊,喃喃道:“你既然這樣清楚,難道不明白,就算遇到再好的人,在我心中,亦是誰也不及你好……”
厚德峰鬱鬱蔥蔥,張燈結綵,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見莫清塵二人走進來,白衣修士笑了笑,把棋子一落,朗聲道:“顧兄,你輸了。”
到了時辰,就見遠方一對青鳥拉着四明彩轎緩緩飛來。
“來了,來了。”女修們興奮的喊道。
“羅道友,怎麼沒有多休息一會兒。”身後有女子柔和的聲音傳來。
羅玉成把木偶攏入衣袖中,站起來轉過身,淡淡笑道:“素言真人?”
杜若很想實話實說,那是因爲您的眼神太清澈了,不像以前只要看着他就眼底生光,令他本能的感到沒好事,不過還是沒敢直說,道:“剛纔師祖交給弟子一樣東西,說是給您戴上。”
莫清塵這才滿意的笑了笑。
羅玉成眼神終於恢復清明,低頭看着手中的木偶,不由一愣,隨後自嘲的笑起來。
“在下真的有急事。”羅玉成語氣堅決。
羅玉成垂眸默然片刻,笑了笑:“就說,玉成祝她鴛鴦比翼,桃李同心。”
火烏鴉冷笑道:“俗,俗不可耐,那兩隻傻鳥,不久前剛拉過子汐真人呢,毛還沒換呢,又來拉主人了,也真好意思!”
“清塵,你怎麼還未梳妝?”羅玉成一離開就趕到落桃峰的段清歌見莫清塵青衣依舊,嗔怪道。
杜若看了看段清歌,遲疑了一下道:“師父,您……是不是看不見了?”
小狼立刻附和道:“就是!”
段清歌伸手接過小袋子,道:“好吧,不知羅道友有什麼話要轉告清塵的麼?”
小狼一臉冷酷,拍板道:“行,就這麼辦!”
於是,在良辰美景忙着把花籃裝上桃花瓣,其他人爲新娘子戴上鳳冠之際,忽然發現兩隻青鳥晃了晃,像是喝醉酒般呼呼睡了起來。
“啊,青鳥出事了,這,這可怎麼辦!”良辰驚呼道。
衆人手足無措之際,火烏鴉得意的站了出來,清清嗓子道:“你們別急,本姑娘有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