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你的容顏
接下來的日子波瀾不驚，沒有四公子和十七公子跳出來礙眼，莫清塵住進了碧秀園中的惜水小築，一心調理起莫凝柔的身體來。
幾隻碧血靈蜂每日都去老桃樹那裡採蜜，釀出的蜜剛好盛滿一寸來長的玲瓏白瓷瓶，莫清塵便每日把這些靈蜜混入茯苓蓮子羹中送給莫凝柔吃。
莫凝柔的臉上眼見着就多了些血色，雖看起來依然弱不禁風，那種灰敗之氣卻不見了。
這期間，莫清塵悄悄把四公子贈送的那個桃枝插到了隨身藥園裡，沒想到這桃枝居然真的成活了，在仙葫靈酒的滋養下，一日便抵上一年功夫，桃枝很快長成一個小樹苗，再過了幾日，就開出了絢麗的桃花來。
每一日，對藥園中的桃樹來說便是一次四季輪迴，花開花落花又開，卻從來沒有結過果子。
莫清塵折下桃枝試驗了一下，發覺這桃樹雖只有幾年樹齡，碧血靈蜂卻喜歡採摘花蜜，她有些明白，碧血靈蜂挑剔的不是花的年份而是品種。
或許碧秀園中那棵老桃樹是不爲人知的異種吧，莫清塵暗暗想道。
既然桃枝在隨身藥園成活了，她又住在碧秀園方便碧血靈蜂採摘花蜜，不願橫生枝節的莫清塵就打消了算計老桃樹的主意。
這一日，莫凝柔吃完茯苓蓮子羹睡下後莫清塵就走到湖邊散步，孿生侍女靜悄悄的跟在後面。
莫清塵回頭看了孿生姐妹一眼，心中嘆息一聲。
“李兄，這是我們夾心海的特產安神紫華珠，品質雖然一般，卻是在下一點心意，還望不要嫌棄。”六公子遞過來一顆用青繩串起來的紫色珠子。
李致遠頓時臉現喜色，與莫清塵一起施禮退了出去。
說完莫清塵繼續向前走着，面前忽然憑空出現一道傳音符，她伸手接過，原來是李致遠師徒將要離開，與她道別的。
六公子拍拍桌子：“李兄說的對，或許要不了多久我便出門遊歷，沒準便在哪裡又碰到故人了，哈哈，來，再喝一杯！”
而活潑開朗的海鶯也變得少言寡語，總是充滿內疚的望着海燕發呆，看着看着秀美的眼中就蘊滿了淚水，又怕自己看了不悅而匆匆擦掉。
王族長笑笑：“老夫正要說，王六在後園亭中備了酒席，一直等着莫姑娘和李賢侄呢。”
海燕原本只是穩重沉靜，可現在雙眼空洞無神，整個人籠罩在死氣沉沉的氛圍中，就彷彿是一個能夠呼吸的傀儡一般。
這些日子他和李致遠相處的甚是愉快，道儒不同流派的理論碰撞，更是讓他受益匪淺。
莫清塵俯身拾起一個小石子，丟到湖中打出一個漂亮的水漂，隨後自言自語道：“一段不幸的經歷就像這小石子，最終會沉入湖底，激起的漣漪也會漸漸恢復平靜，旁人看到的還是湖面安靜美好的樣子，這湖水甚至會因爲容納了更多東西，顏色變的更加美麗，更加與衆不同。”
“我要出去一趟，你們二人不必跟着了，若是四夫人醒了，就替我轉告一聲。”莫清塵交代完便踏上小舟凌空而去。
其實莫清塵一直沒有多說什麼，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便是這對孿生侍女自那件事情後終日沉浸在痛苦中，並沒有爲將來的生活有所努力。
李致遠清咳兩聲：“那事情對你來說簡單的很，而且不會有任何損失的。”
“呼，出來舒服多了。”李致遠大大吐了口氣。
李致遠眨眨眼睛：“怎麼，這樣不好麼？”
這段時日她發覺這對孿生姐妹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莫姑娘——”李致遠可憐巴巴的喚道。
當着主人的面一聽說可以出去了，就樂的差點笑歪了嘴，莫清塵可做不出來。
湖水清澈，一羣白鵝嘎嘎叫着遊過，蕩起一圈圈的碧波。
莫清塵有意逗他，便裝作沒看到的對六公子道：“六公子，清塵偶然得來兩顆安神紫華珠，聽說這珠子要你們王家施過秘法才能發揮作用，我就不客氣了。”說着把裝有安神紫華珠的玉盒推了過去。
其實修士是可以運用靈力把酒排出體外的，只是這樣一來，喝酒還有什麼趣味，特別是和朋友喝酒之時未免有失誠意。
莫清塵含笑看着，知道六公子喝的有些多了。
莫清塵一滯。
莫清塵抿了抿脣，覺得李致遠過於單純，可看着他乾淨通透的笑容，心中卻忽然一動。
六公子打開就看到一對龍眼大小的珠子，紫光瑩然，不由讚道：“莫姑娘運氣真不錯，這對珠子算是上等的，等七日後我便做好給你送去。”
這一煉化才發覺小舟居然是一件不錯的法器，既能飛行又能渡海，速度雖趕不上大碗，卻比尋常飛劍強多了。
莫清塵並不是濫好人，有一句話她一直很喜歡：人必自助而後人助之，而後天助之。
“什麼事？”莫清塵問道。
“爲何？”莫清塵認真問道，她需要一個理由，既是給他的也是給自己的。
那珠子比莫清塵當日得來的珠子略小一些，上面刻着暗色符文。
莫清塵不做聲，拿眼看着他，按她的經驗，有人這麼說時保證沒好事。
廳中已有三人，分別是王族長和李致遠師徒。
五人同喝了一杯靈酒，又客氣了幾句，周先生忽然道：“王族長，他們小一輩在我們這些老傢伙面前多有拘束，不如由他們自己熱鬧去，你看如何？”
李致遠哼了一聲，忽然露出一抹笑意：“莫姑娘，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就算送我的離別禮物了，你看如何？”
到了王族長住處，引她進去的依然是聽潮，只是這一次聽潮看她的眼神又有不同，言語間比以往多了絲恭敬。
這雖是玩笑話，可渡海畢竟危險重重，六公子便停止了敬酒，三人吃起靈果來。
“李兄，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走了。”六公子一邊招呼着二人喝酒，一邊嘆道。
這小舟乃是她從怪魚的腹中找到的，一直被她丟在儲物袋中，後來見夾心海的修士飛行法器大多是小舟模樣，有了空閒的莫清塵便把它拿出來煉化了一下。
李致遠揚揚手中的酒杯：“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六公子何必感懷，只要我們一直走下去，何愁沒有相見之日？”
莫清塵把這些變化看在眼中，卻始終沒有說什麼。
李致遠伸手接過，直接掛在了腰間玉佩上，然後拿眼睛瞄着莫清塵。
這時又一道傳音符飄然而至，莫清塵神識掃過，是王族長髮來的，同樣是爲了李致遠師徒將要離開一事，他在居所設了送別宴，邀她前往。
莫清塵一愣，這話要是其他男子說出，她定然會覺得那人是輕薄之徒，可看着李致遠滿臉渴求，患得患失的模樣，卻怎麼也生不出那種感覺。
他是不是告訴自己，不必時刻掛着面具做人，在無傷大雅的情況下做真實的自己，或許也是一種快樂？
莫清塵不認爲適合李致遠的處世之道就適合自己，卻發覺他身上散發的獨特純淨氣質，並不是因爲無知，而恰恰是因爲對一切都明瞭，纔會順乎本心，風光霽月。
莫清塵打了招呼，坐在李致遠身側，李致遠衝她笑笑，露出一口白牙。
李致遠眼睛笑得彎起，看起來有一種孩子氣的純真：“王族長知道我們的心思，他不會介意的。”
她不可能讓所有人都過上幸福美好的生活，就是莫凝柔，接下來的路也要自己走，能不能過上想要的生活，最終還是要依靠她自己。
莫清塵瞅了瞅他，莞爾笑道：“李公子，清塵不曉得你今日要走，可沒準備什麼禮物。”
莫清塵的大碗當日被三長老打出幾個小洞，她並不精於煉器，只能丟到手鐲中等回到門派找精於煉器的同門幫忙，這樣一來，小舟就派上了用場。
“莫姑娘，我想看看你真實的樣子。”李致遠終於說了出來。
而這對孿生侍女，雖說有一絲侍候自己的緣分，可受到的傷害並不是自己造成的，說的無情些，自己並沒有幫助她們的義務。
莫清塵失笑：“李公子，你當着王族長的面太過喜形於色了吧，好歹等出來再流露啊。”
不多時，三長老趕了過來，眼光掃到莫清塵臉色一沉，隨後才望着周先生勉強笑笑。
莫清塵沒有在意，徑直走了進去。
這或許便是儒修獨特的處世之道吧。
又喝了一陣，李致遠便道：“不喝了不喝了，喝的醉醺醺的渡海，萬一掉進海中，師父不救我怎麼辦？”
後園亭中，六公子果然在等着二人，見二人過來趕忙起身相迎。
六公子好奇的看着二人。
就聽李致遠說道：“自那年偶遇，我就總想着你長大後會是什麼樣子，這次見了你要是還看不到，那我會吃不香睡不着，說不準就會勸說師父以後跟着你遊歷的，反正我們一直都是隨遇而安。”
莫清塵一想到以後走到哪裡身後都跟着一個老書生一個小書生，頓時大囧，瞪了李致遠半天才嘆道：“好吧，算你狠，你看吧。”
作者有話說：感謝00121ling、冰氏月兩位童鞋的打賞，還有wxz132213、dingyuexuicy、cloudsonli幾位童鞋的粉紅，我覺得我今天還會雙更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