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瀾,與我一戰。”
看清降臨之人的剎那,周真武怒喝一聲,羣山都跟着搖顫,戰意已然攀升到極致,黃金光焰滔天,亂髮也在跟着飛舞,宛如一尊年輕天神。
在他的身後,甚至隱隱出現了一尊英武的真武大帝身影,身長百尺,披散着頭髮,金鎖甲冑,腳踩五色靈龜,按劍而立,目若神電,蕩盡羣魔。
自來到中天州的那一天,周真武便聽說過姜瀾的戰績,被譽爲年輕一輩的第一人。
韜光養晦多年,一朝揚名天下,修爲實力更是橫壓同輩,冠絕無匹,乃是中天州所有年輕一輩頭上的大山,是他們的夢魘。
就連老一輩強者,也隕落在其手上,當中還不乏快踏入八境的存在。
對於此事,周真武是不信的,他已然在每個境界走到了極致,能在六境巔峰,鎮壓尋常七境修士,但絕對做不到剛邁入七境,就能擊殺半步大能。
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中天州的修士,甚至稱呼姜瀾有天帝之象。
何謂天帝,統御諸天萬界、億萬萬宇宙的無上存在,連他周真武也只是被譽爲真武少帝。
旁人有何資格?
他本想找到姜瀾,和其交戰,證明那個傳聞乃是虛言大話,可惜姜瀾蹤跡全無,消失了數天,他只好將目光放在了降世的七星本源上。
可誰想,今天會在這神女宮的山門前,忽然遇到姜瀾。
這一瞬間,無盡的黃金光霧,像是浪濤一般澎湃洶涌,鋪天蓋地,立身於其中的周真武,雙眸璀璨奪目,若兩輪小太陽,氣勢令人不敢直視視。
四周的所有年輕一輩,無不感到震動驚顫,繼而心驚肉跳,尋常七境的老一輩修士,更是察覺到一股壓迫和心悸。
透過法鏡注意着山門外這一幕的諸多神女宮長老,同樣陣陣心驚顫慄。
“我不是此人對手……”
蕭騰心中再度升起濃濃的挫敗感,拳頭緊握,很是不甘。
“你又是何人?”
四周羣山因爲周真武這攀升的氣息而隆隆震動,姜瀾此刻似才終於反應過來,眼前這名男子是在叫囂着要和自己一戰。
他立身在虛空之中,衣袍獵獵,身畔伴隨着絲絲縷縷蒸騰而起的霧氣,面容模糊而縹緲,彷彿站在傳說中的九重天,俯瞰蒼茫衆生,令人生畏,忍不住要頂禮膜拜。
“你竟然連我都不知道?”
周真武沉喝一聲,因爲姜瀾這副輕蔑隨意態度,四周光焰再度澎湃暴漲。
“可笑,什麼阿貓阿狗,也得讓我知道?”
姜瀾輕笑,繼而擺了擺手,道,“不過你若是想尋死,那我可以勉爲其難成全你。”
“狂妄……”
“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
周真武斷喝一聲,滿頭黃金亂髮飛舞,四周的虛空都在一陣搖晃顫動,隨之大步向前。
每走一步虛空都在嗡鳴,留下一個清晰的黃金腳印,他身畔的光焰猶若實質,似乎連虛空也會被灼燒焚燬。
在他身後的真武大帝虛影,也跟着他按劍走來,目光神武,蘊含真雷,似要逡巡天下,蕩盡邪魔。
很多人都被這股強大的意志和氣息所壓迫,氣血翻滾,感覺數不清的天地之力都在朝周真武身上匯聚而去。
他身上的許多竅穴跟着發光,甲冑通明,當中似盤坐起了一尊又一尊英武璀璨的天神。
原本六境巔峰的修爲,此時似以一種特殊的方式,破入至七境當中。
“真武大帝的鬥戰蕩魔秘術,傳聞這是真武大帝曾經蕩盡天下妖魔之後,所頓悟創造的一門戰鬥秘術,短時間內提升一人的戰鬥力,思維、修爲、攻防等各方面,都會帶來強大的增幅……”
有老一輩見此畫面,忍不住低聲驚歎,真武大帝的傳承,從來沒有真正斷絕過,東原州的真武國,便是延續其傳承而建立的,只是傳承並不完整。
這周真武年少有大氣運,曾入五色靈龜洞,在其中見到了一頭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靈龜,據說那是真武大帝曾經的坐騎。
而就在衆人震撼驚歎之際,周真武已經受不了姜瀾這副輕視隨意的姿態,殺向前去。
轟!!!
他一拳揮舞,剛猛霸道,帶動着無盡璀璨的黃金光,像是一片黃金之海,席捲向天,僅僅是一道強橫氣機,虛空就龜裂了,他踩踏過的地方,更是瞬間坍塌了部分。
同時身後的真武大帝虛影,似成爲了他的法相,拔劍揮出,一道刺目明亮的劍光,卻蘊含了森冷極致的殺意,時空彷彿都被凍結了,一劍斬出,羣魔辟易,萬古成空。
浩蕩無匹的氣息,沖刷着這片天穹,衆人只能看到無盡的拳光,把半邊天地都給壓滿了,尋常七境修士,若是置身其中,恐怕瞬間就會化作齏粉,粉身碎骨。
周真武之強,絕對毋容置疑的。
“若你只有這能耐……”
“那可沒資格在我面前叫囂。”
而在衆人的目光之中,立身於這片黃金光焰中的姜瀾神情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他揹負起手,甚至連動作都沒有,只是輕叱一聲。
咄的一聲,猶如金鐘暮鼓,虛空頓時轟隆顫鳴,像是大音希聲,又像是開天闢地的第一個真言,蘊含天憲諭令,出口成規。
原本浩蕩的光芒,在這宏大聲音的衝擊下,瞬間崩潰瓦解。
那道斬落而下的劍光,已經凝實爲一柄鋒芒畢現、煌煌驚人的神劍,但卻咔嚓一聲,被一下子崩裂出了一道口子,緊接着口子快速蔓延,飛快炸開。
揮舞拳光殺來的周真武,身處其中,只覺耳畔響起了大道般宏大的聲音,這聲音無邊無際,無遠弗屆,卻穿透他的顴骨、魂宮,最後在他元神深處炸響。
噗……
他身軀一顫,口中狂噴鮮血,眼前發黑,元神的劇痛,令他發出一聲慘哼,雙眼之中流下兩道可怖的血痕。
這一瞬間,周真武眼前黑了,不僅僅是眼睛瞎了,連元神也遭受重創,一下子什麼都看不清了。
“啊……”
他一聲怒吼長嘯,聲音卻難掩劇痛和難以置信,像是一頭受傷的孤狼。
而在衆人的視野之中,周真武氣勢戰力已經攀升到了一個極致,像是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可隨着姜瀾一句輕叱,頓時將這座火山的所有氣焰壓了回去,讓周真武自食其果,揮舞拳頭的那條手臂上,遍佈密密麻麻的裂痕,像是隨時會破碎掉。
“太一門的真言術,真是可怕……”
“在絕對的實力壓制面前,連動都不用動,光憑一個字,便能將敵手鎮殺。”很多人心悸顫慄,並非周真武不強,而是姜瀾的實力還遠在其上。
“怎麼會這樣?”
“真武少帝竟然吃了如此大虧?”
東原州的許多修士,更是深感震撼和不可思議,本以爲會是一場龍爭虎鬥,可誰想周真武連近姜瀾的身都不能,便落至這般慘象。
當然,周真武這樣的年輕存在,手段衆多,他受傷的雙眼,很快有燦燦神輝流轉,恢復了清明,但剛纔的劇痛和狼狽,卻令他更是震怒,也更是謹慎小心。
“太一門的真言術,今日見識了。”
他再度立身在虛空之中,任由臉上還掛着剛纔的血跡,看起來顯得很是狼狽,語氣低沉地道。
相比於剛纔的戰意沸騰,此時的周真武清醒冷靜了許多。
姜瀾揹負着手,長身而立,彷彿剛纔出手的人並不是他一樣。
他盯住了周真武,突然淡淡一笑道,“有趣。”
“我對你身上的真武大帝傳承,突然感興趣了。”
說罷,他揹負起的一隻手,忽然探了過去,一把朝着周真武抓去。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天穹似乎一下子就昏暗了不少,一隻白玉般修長龐大的手掌,出現在那裡,瞬間遮攏了天穹,雲層崩潰震裂,虛空都在隆隆作響。
這一手掌,猶如天帝之手,邊緣縈繞着混沌霧氣,連掌紋也清晰可見,相比之下,連一旁的山峰,都變得宛如玩具一樣。
赤蛟道人、浪孤雲這些在成名多年的老一輩存在,也不由得心旌震顫,更別說是年輕一輩了。
“你……”
周真武首當其衝,面色瞬間劇變,他的反應很快,剛纔那番交手他就清醒了,知道自己絕非姜瀾的對手,修爲實力差距太大了。
若是不顧一切和他死磕交戰,殞命的只能是自己。
此人絕對是古今未有之怪胎,那些傳聞消息,都是真的,並非虛言假話。
他能走到這一步,必然不是魯莽無知之人。
此時見姜瀾一掌朝着自己探落抓來,他想都沒想,轉身就逃,化作一道金光,就要朝着遠處疾馳,同時不遠處的四靈黃金古戰車疾馳而來,四頭神俊的古老遺種,載着他就要遠走。
周真武畢竟修爲未到七境,無法撕裂空間,哪怕此時催動秘寶,也來不及了。
“少帝……”
見周真武直接轉身就逃,他的一衆金甲衛士也很快反應過來,紛紛衝上前來,試圖阻攔姜瀾,爲其拖延時間。
“這四靈古戰車,跟着你也是明珠蒙塵了。”
姜瀾見此,並未在意,隨着他邁步走去,虛空咚咚咚劇響,身畔不斷響起噗噗的爆碎聲,衝殺過來的金甲衛士,紛紛化作血霧,被他的腳步聲所震。
幾乎是眨眼間,他身畔便爆碎了數百名金甲衛士,這些衛士不過五境的修爲,當中的強者有六境實力,但面對他如今的修爲,和凡人無異。
轉瞬間就粉身碎骨,只留一些血霧在半空之中緩緩飄蕩。
羣山四周的所有人,看着這一幕,都深感顫慄和震撼,尤其是碧遊洞天、問道古派這些仙門道統的人,若是以前,他們還有除掉姜瀾,不讓他成長起來,成爲大患的念頭。
可現在姜瀾早已成了氣候,估計老祖級人物出世,也不一定拿得下他,誰知道他還有哪些手段和底牌。
天穹之上,大手隆隆橫推而過,快速延展過去,周真武疾馳奔逃的速度很快,但再快也沒有這隻大手快,轉瞬間他就被追上了。
眼見大手像是一座五指山般壓落下來,周真武怒喝一聲,眉心顴骨之處,一道古老神秘的符文顯化,像是在半空之中接引開了一道門戶,其中古老氣息瀰漫,伴隨着仙霞曦光,五彩氤氳,水火映照,一龜一蛇的身影顯化。
他的護道者,龜蛇二將出現。
周真武看着它們,頓時低喝道,“救我……”
“主人的傳人,怎麼會如此狼狽?竟然慘敗於同輩之手?”其中的蛇將身軀細長,伴着彩霧,眼睛有神,口吐人言。
龜將語氣溫吞,不緊不慢,道,“怪你眼瞎,選了個廢物……”
周真武見它們無視自己,還在那裡交談起來,頓時氣憤至極,肺都要炸了。
而此時天穹之上,大掌震落,連帶着他人和四靈古戰車被直接拍翻在地,骨骼都不知道斷了多少根,不斷咳血,狼狽至極。
龜蛇二將,並未在乎狼狽倒地的周真武,而是看向遠處走來的姜瀾。
此時姜瀾身邊,神輝沖霄,四靈顯化,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四聖靈拱衛四周,星月都爲之黯淡,他髮絲晶瑩,身形修長,濛濛混沌霧氣伴身,自然而然散發着睥睨諸天的恐怖壓迫,仿若一尊年輕天帝,巡遊世間。
龜蛇二將的眼睛,瞬間就直了,彷彿看見什麼不可思議的畫面一樣。
周真武看着這一幕,強忍渾身劇痛,更是感覺身畔的四靈古戰車在隆隆輕顫,不受他的掌控,要飛出去。
隨後其中似有一股強大古老的意志復甦,掙脫他的手掌,陡然沖霄而起,化作一道金燦燦神光,朝着姜瀾飛去。
“不……”
見此場景,周真武目眥欲裂,心都在滴血,發出了不甘心的慘呼怒吼。
聽到這聲音的修士,無不爲之動容,可以想見那種悽慘的心境。
“這四靈古戰車有靈,跟隨了你,倒也委屈它了。”姜瀾屹立天上,對於這一幕,心中稍有意外,但很快也反應過來。
他輕握古戰車上的那杆旌旗,其頓時微微輕顫,表面的黃金顏色瞬間褪去,流露出原本的清暉顏色,同時一股鐵血滄桑之意瀰漫而出,彷彿有無數的天兵天將在其中奔騰怒喊。
古戰車表面,黃金之意退散而去,像是一層鏽蝕過的痕跡,洗淨纖塵,變得古樸自然,失去了之前的華麗不實。
此時的四靈古戰車,才似乎露出其原本該有的威嚴,令人看了就心生畏懼,忍不住要跪下,頂禮膜拜。
四壁上的四聖靈虛影,更是一一呼應起來,神光澎湃,若日月當空,襯得姜瀾真如一尊蓋世天帝。
“蛇龜二將,見過未來天帝。”
眼睛發直的蛇龜二將,反應很快,此時它們已然認定眼前之人,便是天意中註定的未來天帝,當即匍匐下身,在那裡行禮叩拜,態度之恭敬,令周真武眼睛都要瞪出來,感覺實在是難以接受。
這個兩個傢伙,一直以來對他都是愛答不理的……
憑什麼……
神女宮的羣山,此時此刻更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目睹這一幕的人,只感覺到深深的震撼,除了震撼之外,還是震撼。
若非親眼所見,誰能相信,周真武的四靈古戰車,會自動棄他離去,認姜瀾爲主,連他的護道者,也口呼其爲未來天帝。
“四靈認主,拱衛身畔……”
“當初在紫霞真君的秘境中,四靈古天功出世,也是直奔姜瀾他而去,原來如此……”
此時不少人喃喃自語,已經反應過來了,聯想到了當初的很多事情。
而神女宮的大殿之中,透過法鏡一直在留意外界狀況的一衆長老,此刻同樣說不出話來,臉上全是震撼、不可思議等神情。
“怎麼可能……”
尤其是蕭騰,整個人像是呆傻了一樣,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帝這兩個字,猶如泰山一般壓在他的頭頂,相比之下什麼星辰之主,簡直像是什麼不入流的小人物。
唯有耶識顏在那暗自磨牙,藏在衣袖下的傳訊玉符,都快被她給捏出印子來了。
“師姐你的做法,還真是令我佩服,其實近日,我讓妙音去外界探查的搖光仙玉下落,已經有了眉目了。”
這時,身爲大長老的紀玄歆突然輕輕一笑,吸引了殿內所有人的目光,回過神來的樓瀧更是冷冷地看向她。
“此外,當年突然遭大敵來襲,並潛伏進我神女宮一事,似乎也另有隱情。”紀玄歆繼續說道,眸子卻緊盯着樓瀧。
樓瀧心中一凜,卻是依舊面色自若道,“這個時候,你突然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也沒什麼意思,只是覺得,這蕭騰小友,和師姐你的眉目倒是有些相似。”紀玄歆轉而將目光落在了蕭騰臉上。
她這話一出,大殿內衆多長老豁然一驚,也從剛纔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只是殿內依舊死寂。
只有她們的目光在蕭騰和樓瀧的臉上,來回打量着。
其實蕭騰踏入大殿內的時候,有一些長老,就感覺他的眉目,隱隱和宮主有些相似,但畢竟男女不同,這些相似,也說不出什麼來。
可現在紀玄歆這麼一問,就有些令人感到意味深長了。
蕭騰面色一怔,心下茫然。
樓瀧並不表態,只是冷聲道,“大長老,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紀玄歆玉手一揮,一尊巴掌大小的玲瓏玉鼎,燦燦發光,浮現出來。
“蕭騰其實是師姐你的兒子,對吧?他的生父,並不是大夏鎮北王蕭河,而是大夏國師葛七星?”
她的一對妙目帶着玩味之意,說出的話,卻讓大殿內的所有長老,面色劇變。
蕭騰更是直接呆若木雞,猶如被晴天霹靂所擊中一般,泥塑一般愣在原地,難以置信。
樓瀧的面色也是急劇變化,被紀玄歆這個問題,打了個措手不及。
“此鼎名叫母子同心鼎,師姐是否蕭騰的生母,取你二人之血,一試便知。若不相融,便會有碰撞發出,師姐可敢一試?”紀玄歆再度饒有興致道。
樓瀧深吸口氣,手掌卻是攥緊了,原來紀玄歆早有準備,連此鼎都準備好了。
她雖然不知道紀玄歆是如何知道的,但事實就是如此,再如何爭辯,也改變不了什麼。
“是有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她冷冷問道。
“因爲蕭騰是師姐你的兒子,所以你才這麼極力維護他,好一個知恩圖報,就是不知我神女宮的師祖,知道了又會如何感想?”
“神女宮的宮主,需要冰清玉潔之身,師姐你爲了還原守宮砂,僞造自己完璧之身,你如今還有何資格,當神女宮的宮主?”
看了殿內神情驟變的衆多長老一眼,紀玄歆隨即不緊不慢地上前數步,語氣一改以往的隨和,帶着咄咄逼人。
樓瀧手掌握緊了,面容震怒,下一刻身上陡然爆發強橫至極的氣息,喝問道,“紀玄歆,你今天要逼宮不成?”
紀玄歆並未開口,臉上帶着淡淡嘲弄。
“夠了……”
突然,一道略顯蒼老的怒喝,卻是在半空之中炸響。
聽到這話,樓瀧臉色隱隱泛着幾分發白。
虛空之中,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嫗出現,看着樓瀧的目光,滿是失望和痛惜。
“打開護山大陣,交出蕭騰……”
白髮老嫗語氣堅決強烈,隨之看向呆若木雞,對這一切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的蕭騰,眼裡更是憤恨。
“師尊,不要……”
樓瀧趕緊求情,心中還帶着一些希望,同時擋在了蕭騰的面前,祈求道,“您知道的,如果把騰兒他交出去,他的下場會怎麼樣,所有人都盯着他的天璇本源在,這是在讓他去送死啊……”
“閉嘴。”
白髮老嫗見她到如此地步,還在維護蕭騰,更是憤怒不已,道,“爲師怎麼會教出你這麼個白眼狼來,宗門怎麼對你的,你又是如何對待宗門?你現在爲了一己之私,竟然還想葬送宗門……”
樓瀧臉色發白,她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對,但蕭騰可是她兒子啊,她想保護自己兒子,難道有錯嗎?
“師尊,搖光仙玉早已成爲了騰兒性命交修的伴生之物,他如果出事,搖光仙玉好不容易孕育而出的一絲靈性,也會消散,自此以後,搖光仙玉將再無法誕生靈性,神女宮的淨心聖泉,也會徹底失去淨心之效,淪爲普通泉水……”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急忙語速快速地說道。
“什麼?”
而聽到這話,白髮老嫗先是一怔,而後勃然大怒,臉色瞬間漲紅,氣得胸膛起伏不定,接着手指發顫地指着樓瀧,更是一口鮮血噴出,“你你你……”
大殿內的衆多長老,更是難以置信地看着樓瀧。
“果然當初搖光仙玉,是被師姐你監守自盜給盜走的……”紀玄歆臉上浮現淡淡嘲弄。
“給我將樓瀧、蕭騰這羣人拿下,自今日起,撤去樓瀧宮主一位,將他們關入地牢。”
白髮老嫗噴出一口鮮血之後,整個人似也萎靡許多,她面上滿是愧對祖師的悲憤,隨後手掌一揮,吩咐道。
“師尊……”
樓瀧還想辯解解釋,試圖反抗,但在白髮老嫗的目光壓迫下,瞬間動彈不得。
兩人同爲八境,但白髮老嫗修爲顯然更是深厚,絕非普通大能可比。
蕭騰完全沒想到事態會發生這樣巨大的變化,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殿內的幾位長老,齊齊出手拿下。
耶識顏小嘴張了張,想說些什麼,但被當做蕭騰的同夥,也隨之被拿下。
她餘光看了眼法鏡中的景象,暗暗磨牙,心裡把姜瀾的祖宗十八代都給罵了個遍。
“造孽啊……”
“造孽啊……”
將蕭騰等人都捉拿下去以後,白髮老嫗滿面悲痛,依舊沒緩過神來,一旁的紀玄歆輕聲安慰着,眼裡深處卻暗含快意。
當初師妹兩人,天賦修爲都差不多。
就因爲這樓瀧會說話,而她性子清冷木訥,不會討師尊喜歡,她就經常受冷落,師尊教導她也沒有樓瀧那麼用心……
現在樓瀧什麼模樣?培養她那麼多年,教出個白眼狼,到頭來還不是需要她來撐大局?
“還是玄歆你聽話懂事,把宗門放在心上……”
白髮老嫗這時緩過神來,輕嘆一聲,面上有些苦澀和自嘲,隨後和一衆長老,往神女宮外走去,打算解決今天這一事。
於此同時,遠在百萬裡外的大夏帝都,京陽城,國師府深處。
足有一百零八層樓之高的觀星閣上。
一名儒雅俊朗的中年男子,正在盤坐。
他身着大羅道袍,衣袖上有諸多星宿的圖案,顯得很是超然,有一種出世似仙神的氣質。
在其周圍,絲絲縷縷的雲霧繚繞,更有漫天星輝,在垂落,像是星空之主。 шωш Tтkan Сo
“玉佩破裂了……”
陡然,這名中年男子,眼眸忽然睜開,深邃浩瀚的眸子中,像是有諸多星辰在幻滅,磅礴而恐怖的氣機升騰沉浮,最後又歸於平靜。
他看着手掌心中斷裂掉的龍紋玉佩,有些微的思忖。
“瀧兒出事了嗎?還是說是因爲騰兒的事情?”
葛七星喃喃自語。
他隨手一揮,幾片銅板便被他隨意地丟在地上,旋轉了幾圈才停下。
“這是凶兆,母子兩人遇到危險了……”
葛七星盯着卦象,面容一變,隨後,虛空發出輕顫,似漣漪般擴散開來,接着他的身影邁入其中,轉瞬不見。
在神女宮的山門前,剛纔的震撼和轟動,也已經漸漸平息。
神女宮被抓的一衆弟子,也都被法妙音救下,此時一衆鶯鶯燕燕,伴着香風,在法妙音的帶領下,前去拜謝姜瀾。
幾乎所有弟子的美眸裡,都是毫不掩飾的崇敬仰慕之意,幾位受傷的長老,也都趕了過來,很是崇敬和感激。
若無姜瀾出手相助,恐怕今天一衆弟子和她們,都得喋血隕落在這裡。
宮主如此冷漠,爲了一個外人,竟然寧願放棄外面一衆弟子,讓她們很是心寒和悲哀。
四周的諸多修士,此刻自然不敢拿神女宮的這些弟子來進行威脅。
強如浪孤雲、赤蛟道人這樣半隻腳邁入大能之境的強者,也同樣如此,只是在遠處觀望看着。
法妙音抿了抿紅脣,眼裡異彩紛呈,身畔諸多弟子都在好奇地詢問她和姜瀾的關係,她們這輩子恐怕都忘不了今天那道從天而降、如天帝般強大無匹、神光蓋世的身影。
此時此刻,龜蛇二將都毫不猶豫地表現出了追隨之意,想都沒想就拋棄了周真武。
不僅如此,在它們的掌控之下,周真武眉心之處,一團金焰燦燦的神光不受其控制地飛了出來。
當中蘊含各種玄奇的印記,無比深奧,每時每刻都在演繹變化,乃是真武大帝的傳承,被它們諂媚地獻給姜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