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清脆動聽,語調輕柔的女聲,卻嚇醒了醉上心頭的兩人。
祈叄和秦挽兩人連忙分開對方,秦挽喘着粗氣,倒在了祈叄懷裡,半刻之後,他才擡起醉意迷濛的雙眼,無辜的問道:“思暖,怎麼了?”
祈叄卻不似醉意濃重,他沒有敢轉頭擡眼瞧着卓思暖,而是緊緊的摟住懷裡的秦挽,而秦挽,他也不排斥,在年少之時,他們經常裸裎相對,如今不過是摟抱成一團,又有何妨。
“怎麼了?”卓思暖眯了眯剪剪水眸,雖然林澗並不是她的好友,秦挽纔是,但是,見到秦挽如此做賤自己,她在心裡面不止爲林澗的“綠帽子”打抱不平,時下還爲着秦挽與林澗的感情,感到可惜。秦挽如此,又何必呢?
秦挽他若是真的不再喜歡林澗,或者是與林澗之間的感情,出現了什麼解決不了的大問題,大不了分手罷了,何苦如此做賤自己,何苦呢?!!
“怎麼了,你倒是問我怎麼了?秦挽,你是真的醉了還是假的醉了,何必如此呢。”卓思暖感嘆道,經過這事兒,她的酒意,便醒了三分,餘下的七分,則是點燃心中怒火的媒介罷了。她生氣,她很生氣,她生氣秦挽爲何要如此呢!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秦挽的這一段感情的不易。自打她認識秦挽,便知道他是一個潔身自好的男子,在林澗之前,秦挽便有過一任女友。那是個長得乖巧的女孩,後來。兩人因異地戀情與風俗習慣不合等小矛盾,分了手。至此之後。秦挽便單身着一人。
秦挽聞言,不語,而是低下了頭,他低眉斂目,陰影打在他瑰麗的面龐之上,一時間,卓思暖看不分明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周身。瀰漫着一股濃濃的哀愁,卓思暖知道,秦挽在傷心,可是,他在傷心什麼呢?
“祈叄,你放開秦挽,我不知道你回來是爲了誰,就算是爲了秦挽,在這個時候。你也不應該再和他糾纏,他是一個即將要訂婚,即將要被神祝福的人,你不該回來破壞他和林澗的感情。即使你是以愛爲目的,但是,你都不應該這般對待他。對待你自己。”你最不該的,就是回來。回來動搖秦挽的心思,卓思暖默默的在心裡補全這句話。她秀麗的面容顯現嚴肅的正色,她一字一句,鏗鏘有聲,擲地有力的說道。
祈叄聞言,默默的放開摟着秦挽腰肢的懷抱,秦挽的腰身,一如既往的柔軟,秦挽周身散發的氣味,一如既往的好聞,但是,他竟然不知道,秦挽要訂婚了,他要訂婚了?!!
他回來得晚了,晚了一步。林澗,這個男人的名字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得是他的噩夢,他是他年少之時,時常聽聞秦挽日復一日,提在口頭的男人。竟然是他,看來,他是被打敗得完完全全,連一點兒都比不得上了。
祈叄露出一抹苦笑,他從懷中掏出一張名片,塞到低眉斂目,一臉晦暗不明神色的秦挽手中,他輕輕地對秦挽說道:“秦挽,你之前不是問我爲什麼放棄直升劍橋的機會嗎?現在,我可以明確的回答你,是因爲你。因爲你,我纔有勇氣放棄我最大的夢想,你不在我身邊了,完成我最大的夢想又有何用,還不是留下我心目中最大的遺憾,所以,我回來了。”
“我不顧家中的阻攔,甚至與之斷絕聯繫,依舊是回來了,只爲了見你。可是,我沒有想到,卻已有人先我一步,得了你的歡心。林澗,我知道他,你在伊頓的時候,一直唸叨着他,一直說他的好。秦挽,這一次,我輸得徹徹底底,可是,我卻不後悔,因爲你曾經是我的一切,爲了我的一切,放棄一點兒其他的,又算得了什麼。”祈叄語調淡淡的說道,他俊美的面容上,展現出一抹愁緒,他的嘴角挑起了一抹苦笑。
被感情支配的人兒,永遠是最可憐的人兒。——卓思暖評論道,但她卻同樣逃脫不了感情的支配,所以,他們都是可悲的,一羣被感情左右的可憐蟲。
“祈叄,我不值得你這麼做,你知道嗎?”秦挽低眉斂目的說道,陰影籠罩着他的面部,使得人根本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
“不,你值得,你是最好的,只是你一直不知道罷了。”祈叄輕輕的說道,嘴角的苦笑漸漸擴大。
卓思暖最見不得的,便是這種場面,所以,她出聲打擾了這場面。她冷哼了一聲,語調淡然的說道:“祈叄,不要做最後的掙扎了,一切都已經成爲了定局。”她這話語,卻是在嘲諷着祈叄還在刷着秦挽的好感度了,雖然事實上,祈叄並沒有。
卓思暖並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女子,所以,她才能如此之快的沒有被秦挽與祈叄兩人之間濃厚又悠久的情感感染,年少的感情,最是純粹,最是值得人豔羨,值得人紀念。
祈叄聞言,並不責怪卓思暖,他低下頭,苦笑卻依舊揮之不去。事實上,她的出言,加快了他與秦挽之間感情的快速結束,反正秦挽一直是待他如親兄弟那般純粹,是他多想,纔會導致之前的那事兒發生。其實,之前是他主動吻上秦挽,而後,秦挽在迷迷糊糊之中,輕聲呢喃出“林澗”這個男人的名字,迷迷糊糊的親上他。
林澗這個名字,甫一從秦挽粉嫩嬌豔的紅脣之中出口,便讓他的心,涼了大半。在醉酒之中,都能喚出他的名字,秦挽到底有多愛他呢?一個人愛一個人,一個男人愛着一個男人,能到達怎麼樣的地步呢?!!
卓思暖說得沒錯,他就是一個無恥,以退爲進的小人,這一段暗戀的感情,註定不會開花結果,可他卻偏偏捨不得,可嘆可悲,他在庸人自擾,他在爲自己留着念想。
“祈叄,以後,以後都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們之間的感情,經過今晚,便斷得一乾二淨,你是知道我的,我是那種一不做二不休的人,所以,不要怪我。”我是爲了你好,爲了我們好,我不希望你陷得太深,我已掉入無底深淵了,卻不希望你也墜落那無邊的黑暗之處。
秦挽語調淡然,聽不出什麼起伏,他依舊低眉斂目,連着一個目光,都吝嗇給予祈叄。他是無情的,秦家的子孫,都是無情的,一斷,便要斷得一乾二淨,藕斷絲連這事兒,他們家族的子孫,是萬萬幹不出來的。
祈叄聞言,眸子眨了眨,沒有在第一時間回話。片刻之後,他才緩緩的說道:“秦挽,我求求你不要如此決絕,看在我們曾經度過的年少時光的份上,好嗎?”祈叄語氣急促,他在懇求着秦挽,懇求着他不要完完全全的拋棄他,連着他們的友情,他們的年少記憶,他都要如此無情的拋棄嗎?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秦挽是一個無情之人,不,秦家的家訓便是如此無情,秦家的家訓,是傳統的寧傷自己一百,損軍五十。但是,他不曾想到,他的無情,有朝一日,竟然會用在他的身上。
“祈叄,你是知道的,這是我們秦家的傳統,不斷則已,一斷,便要一乾二淨,切勿藕斷絲連。”秦挽涼涼的說道,這時候,他俊美的面容上,已籠罩上一層寒霜了,看來這決定,他是經過天人交戰之後,才做出來的。
卓思暖作爲一個旁觀者,在這個時候,見到秦挽如此絕情,不由得聯想到之前的那個夜晚,那個寒冷的夜晚,秦弦也是如此無情的對她下最後的通判,他無情的否定他們之間的一切,無情的否定她的一切。
秦家人,果然無論是秦弦還是秦挽罷了,都是如此的無情。在這個時候,卓思暖突然心疼起祈叄來了,並着想到了林澗與若雪瀾的事兒,若是林澗與若雪瀾的事兒被秦挽發現了,並着秦挽的決絕,卓思暖不敢想象後果。
大抵,最壞的結果,便是你死我亡的結局罷了。——卓思暖在無謂的自嘲着,但她不知道,這話語,卻在不久後,一語成讖,但卻都已是後話了。
時下,祈叄得到了秦挽的這絕情的話語之後,便露出一抹難過的苦笑,他笑着做最後的告別,他還是不死心,秦挽是他年少的玩伴,是他年少追逐的星辰,他在他心裡,永遠是最美好的,所以,他又怎麼捨得放棄他呢。
“秦挽,等到你的身邊,只剩下你一個人,求求你,求求你,無論如何,去找一下我,找一下我,好嗎?”祈叄懇求道,說罷,他似是不想看到秦挽拒絕的眼神,不待秦挽擡眸或者用着言語迴應他,他便匆匆的推開門,走出去了,連着風衣外套,都忘記拿了。
“祈叄,我答應你……”秦挽輕聲呢喃道,他在祈叄轉身離去之時,猛的擡眸,他的眸中,映照着祈叄離去的蕭瑟背影,他的眸中,盈滿了淚水。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時下,秦挽的傷心,是難以用言語形容的,他伏在沙發扶手處,猛的一下,把他近期的傷心,都通通無誤的發泄了出來。
據說,在耶路撒冷,有着一面哭牆,斑駁的哭牆,承受了衆人的淚水洗禮。——卓思暖低聲呢喃道,她猛的,又飲盡一杯烈酒,酒精的刺激感,在她的口腔處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