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正當她愣神猶豫之間,門外的夏洛以爲卓思暖默許了,便徑直打開了她的房門。
卓思暖怔愣間,沒發現夏洛已扭開外頭的門閥,待到反應過來時,他人已快步走到她面前的不遠處。
卓思暖嚇了一跳,立馬把自己埋入錦被之中,只露出略微凌亂的秀髮和烏黑無光彩的水眸來,她語帶不滿的抱怨道:“夏洛,你怎麼進來了。”
“見你沒有反應,就自作主張進來了。”他說着,俊美的面容上無太大的表情波動,一點兒都沒因她不滿的抱怨語氣而感自責,他走近牀邊,從一側,動作自然的拉過一個椅子過來,不由分說的,大赤赤的徑直坐下。
他問:“聽你家保姆說,你生病了,昨日晚餐之時你不是還好好的,怎麼一晚不見,就病了,是因爲秦弦還是夏景灝,或者,兩者皆有。”夏洛說得直接,他俊美的面容上露出一抹似惡作劇得逞的惡劣又無害,讓人難以責怪的淺笑。
真是一個小惡魔,一針見血!——卓思暖在心中嘟嚷着,雖說她被夏洛毫無保留的看穿了,她不知道他是怎麼猜到的,但她樂意他知道這事兒,跟聰明人打交道,從來不需要費心。
“你覺得答案是哪一個?”卓思暖素手緊緊拉扯着錦被。只露出兩隻黑漆漆的烏黑眸子,冷冷的凝視着夏洛,反問道。
“我不想猜測。今日我來,除了看望你之外,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之前你託我一直關注若雪瀾與林澗的來往,昨晚我的線人來消息,說拍到了幾張重要的圖片,你要不要看看。”說罷。便丟給卓思暖一個牛皮製的密封信封。
卓思暖認識夏洛的時間,是短得不能再短了。細細算來,不過是一月有餘罷了,但她卻把這重要的事兒託給了夏洛去辦,除了夏洛有着人脈之外。還有她初初認識夏洛的時候,就讓他虧欠了一個大人情予她。
她認識夏洛的時候,是初秋細雨綿綿十分,那時,她突然在她家的院子外邊,見到一個衣着破爛不堪,面容蒼白無血色,整個身子都跌入了泥濘的泥水之中,狼狽不堪的夏洛。他無力的依在大樹下。接受雨水的洗禮。
雖說他一身髒亂,一身狼狽,可是。她依稀透過了他髒亂卻依舊俊美的面容,瞧見他的不凡。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
那時,她沒多想,便毫不猶豫的拿起另外一把大傘與一些原本是她下午茶的小甜點,冒着綿綿細雨。衝入了雨中,爲他撐起了一片天堂。她身後。哈士奇在庭院之中狂吠着,因看見了自家院子闖進了陌生人。
她留下了食物,本想待他清醒一點兒再離去,只可惜,院中傳來了自家母上大人的呼喚,她不得不匆匆離去,不然,被知道夏洛的存在後,不免又是一場事兒的發生。但好歹,讓夏洛記住了她的面容,不至於讓兩人在日後碰面之中不相識。
再次相遇,是在“地獄火”之中,她與夏洛一見如故,後來才知,他便是她所贈食物的那人。那時,她才知道,原來夏洛的身世竟是京城夏家的小少爺,她還知道,他那時是與自家胸無大腦的哥哥鬧脾氣,離家出走所致如此狼狽狀態。
至此,夏洛欠了一個大人情予她。
人情這回事,你可以不當一回事,但在她們的交際圈之中,一個小小的人情,便可牽扯多方利益,所以,她才放心的讓夏洛幫着查若雪瀾與林澗最近幾月的聯繫事兒。畢竟夏洛的人脈,可比她廣多了。
若你要問她爲何要私下查若雪瀾與林澗的聯繫,不是她不放心林澗,而是她私心認爲,若雪瀾是不會任由着林澗與秦挽這對“狗男男”一直甜甜蜜蜜下去的。
果不其然,若雪瀾不是一個會安分的人兒,夏洛竟查出了一絲蛛絲馬跡。
卓思暖不顧自身是一個怎樣凌亂的狀態,素手甫一拾起黃色信封,便連不跌的起身,動作利索的拆開信封,但不知,這牛皮信封的密封性還不是一般的嚴實,她試了一兩回,徒手拆開都無果,不免擡眸,求助於夏洛。
夏洛挑眉,從她手中接過牛皮信封,一個反手,不知從哪兒拿出了一把裝飾華麗的拆信刀,她一見那拆信刀,柳眉直接倒豎,一個忍不住,便脫口而出問道:“夏洛,你最近過得太好了,不是不,有拆信刀還看着我這麼費力的拆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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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卻是要讓夏洛吃一點兒小苦頭。
夏洛聞言,頭也不擡,手下繼續拆信的動作,他語氣淡淡的回答:“我以爲你不需要這玩意。”
卓思暖氣得蒼白的面色都染上了一抹殷紅,她胸脯上下起伏得厲害,她哼道:“你哪裡看得出我不需要拆信刀,你以爲我是你那哥哥夏爾嗎?!!”
夏洛聞言,手一抖,刀口一劃,瞬間,一堆照片便從牛皮信封之中掉落,灑滿整個潔白的錦被。卓思暖本還想說一些什麼刻薄的話語讓夏洛不好受一點兒,畢竟能讓這小子不快的人物,只有那麼幾個罷了。她不高興的時候,就是見不得他人過得太開心。
但,她的眼神甫一接觸到一張正面反過來的照片之時,便楞住了。她指尖微微顫抖的拾起那張照片,照片十分嶄新,可見是最近才洗出來的。
照片上,一眉目俊朗不凡,身量頎長,身着銀灰色西裝的冷酷男人,牽着一身材嬌小,面容秀美,看似楚楚可憐的女人。兩人所處的背景是燈紅酒綠的熱鬧大街上,來來往往着許多路人,男人冷酷的眸子中含着一抹化不開的柔情,而女人,與他對視之時,同樣飽含深情。
拍攝者不知道是不是受過專業訓練,這抓拍的角度,十分的恰到好處,連着卓思暖,都忍不住先讚賞一番拍攝者,再思慮情況這回事。
“林澗?”卓思暖皺緊眉頭,喃喃自語道:“林澗與若雪瀾……果然逃不開……”她緊接着,又拾起錦被上的多張照片,照片之中的主人公,無一不是她熟悉的林澗與若雪瀾的身影,只是這兩人,竟形同情侶那般親密。
有些照片內容,是兩人深夜餐廳幽會的親暱畫面,有些是過馬路時的貼心牽手,有些則是糾纏不清的熱吻與擁抱,除卻沒有牀照之外,照片的內容,應有盡有。
這不科學!!!——卓思暖想。
“這是什麼?”卓思暖問,她發現每一張照片的後面,都有着一連串數字,“日期?”
夏洛點了點頭,拿過卓思暖素手中的一疊照片,一一按照時間,給她過目。照片上的日期,最久遠的,有若雪瀾初回國之時,她與他們一干人聚會;最新的,有着這幾天的近況,但讓卓思暖驚訝的是,林澗竟與若雪瀾聯繫瞭如此之久,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公然的與她聯繫。
“這是最早的……這是最近的……”夏洛一邊說着,一邊遞給卓思暖照片。
卓思暖一一遊覽完照片之後,復又裝回牛皮信封中,整好之後,放在牀頭上。
“夏洛,多謝你的幫忙,我們,算是兩清了。”她斂下眉眼,不輕不重的說道,陰影籠罩在她蒼白的面容上,使得人看不起她的情緒。
“恩,兩清。”夏洛應答道:“但是,思暖,別忘了,我欠你的,還清了,可你欠我的,就不一定了。”他話峰突然一轉,讓人摸不着頭腦。
卓思暖聞言,水眸閃了閃,沒有答話。看來,夏洛暗中又忙了她什麼小忙,不過,她一向奉“你的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這句名言,一點兒都不把夏洛的話語放在心上。反正,又有什麼大的虧欠,不過是一點兒小人情罷了,讓夜錦繡這傢伙多買幾斤布丁回來不就行了!
夏洛話一落,也不多留,便轉身離去,合上門之時,他好心的提醒:“思暖,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病好了纔可以戰鬥,不然什麼都是浮雲。”
“知道,洛少爺——”卓思暖說着,控制不住把手中枕頭朝着夏洛扔去的衝動,實際上,她就這麼幹了,且扔去了一個還不高興,還一次扔了兩個。
夏洛纔想合上門,便見兩個枕頭向着他飛來,他連忙“砰”的一聲,合上卓思暖房門,把朝他飛來的東西,關在了身後。
果然,古人是對的,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女人還真是睚眥必報!
見夏洛沒有被她的枕頭砸中之後,她癟了癟嘴,但作爲一個病人,她卻沒有該多休息的想法。她聽見夏洛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之後,便立馬拿起了手機,撥了林澗的電話。
這事兒,她最好不要讓秦挽知道,她知道,他與林澗的感情,是多麼得來不易,如今,卻如此不堪一擊的被一個女人打倒了,若是秦挽知道了這事兒,她不敢想象,後果究竟是會如何?
秦挽曾說過,他不後悔與林澗在一起,可是,卓思暖後悔,她後悔謀劃了這一切,後悔讓秦挽深陷其中,這本該是她自己奮不顧身前行的事兒,可她卻,她卻……
手機中傳來撥打的嘟嘟忙碌之聲,片刻之後,電話被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