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思暖最後,還是先夏洛、夜錦繡兩人,與毛毛和乖乖姐先行一步,回了市裡面。
才放下行李,林澗的電話便打了過來,時下,她還不怎麼想與林澗相見,因爲時下她所知的一切,似乎超過了她所預料的範疇。
卓思暖從來,都不做沒把握的事兒。
她整頓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待到放置好行李箱之後,電話鈴聲已走過兩遍了,她無可奈何,只好摁了接聽鍵,打算敷衍過去,沒想到,電話裡頭傳來的男聲,卻不是林澗,而是秦挽。
秦挽清脆動聽的男聲透過手機,傳了過來,他問:“思暖,你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不過沒關係,我不會怪你的,今天我心情好我和林澗要在這個月二十五號訂婚了,你知道了嗎?”
卓思暖額了一聲,見電話那頭的興奮之聲減少了少許,不由得快速答道:“知道了,上午我和林澗通話的時候,他跟我說你要和他訂婚的事了,恭喜你們。”她不知道,這時候的她,除了說恭喜之外,她還能說些什麼呢,一切,已成爲了定局。
“你有空嗎,出來我們喝一杯慶祝一下怎麼樣?”秦挽發出邀請。
卓思暖沉默了片刻,才猶猶豫豫的回答:“我有點事兒——”她的“但是”還卡在喉嚨中,還未得說出口,秦挽便給了她一個臺階下。
“你有事兒?很重要的事兒。那就算了。”秦挽表現得十分善解人意,但是卓思暖不需要他這時候的善解人意,出去喝一杯。不嘗爲不是一個好建議。
但是,秦挽似十分懂得揣測她的心理,他似乎都把她的心理活動看得明明白白了,他話語突然急轉直下,顯得有點委屈,他說:“思暖,你好朋友的喜事就快來了。你不出來和他喝一杯,明顯於人情這回事上。就過不去,是不是?”
“是是是,當然是,秦挽大爺都發話了。我小女子怎敢不從。”卓思暖笑着應答,秦挽聽罷,差點兒沒有笑噴。
兩人又胡鬧吹牛拉家常了一番,這才掛了電話。電話剛剛掛斷,卓思暖看着屏幕上方顯示的通話時長——“1小時20分”,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時間都去哪兒了,她才大病初癒啊,頂着這麼一張死人臉出門。還讓不讓她活了。
距離與秦挽約定見面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在這半個小時之內。卓思暖連忙收拾自己,讓自己蒼白如鬼的臉色沒有那麼難看,並着,把行李箱之中的行李取了出來,放入衣櫥之中。
果不其然,秦挽果然守時。在滿當當的半小時之後,秦挽便敲響了她小公寓的大門。
這時的她。已收拾的七七八八了,起碼消去了因短途旅行的疲憊,她精神煥發的打開門,給予了好友秦挽一個熱情的擁抱。
秦挽同樣熱情的回抱她,今日,他只簡單的着了一件休閒英倫風的藏藍外套,內裡是學生襯衫,下身則是同色長褲,他俊美的臉上掛着明媚的笑容,那明媚笑容,怎麼遮擋都遮擋不住,簡直風華逼人。
秦挽放開卓思暖之後,她便忍不住打趣道:“秦挽,今天穿得這麼‘嫩’,小心買酒的時候人家還要你出示身份證。”
b市地偏海域,鄰近他國,正因如此,合法公民條約之中才會多了一條未成年人不得買酒的法規,這明顯是受了鄰國的法律法規影響所致。
“思暖,幾天不見,一見你就只關注我穿着這件事,還真忒無趣了。”秦挽不滿的抱怨道,雖如此,兩人依舊是表現得十分親暱。
卓思暖挽着秦挽的臂彎,笑着打趣道:“哎呦,不錯哦,幾天不見,我們的秦小挽,喜事都要來了,我相信,我們圈子裡,除了艾琳,你肯定是最早銷售出去的那個。”她換了一個法子打趣着秦挽。
秦挽被她這話逗笑了,兩人一邊親暱的挽着,沿着樓道,向着下邊走去,一邊互相打趣着對方,倒是十足像極了兩個不知人間疾苦的紈絝子弟在閒聊着。
“說吧,我們的秦家小少爺要請我這個小窮人去哪裡享樂?”她問道,這個時候,兩人閒聊的地點,已由着樓道轉換到了保時捷車上。
秦挽一向是比較低調的人,除了偶爾高調的拉出他那輛捷豹跑車,其餘的時間,他都是開着保時捷出來兜風玩耍。
“‘天堂安’,怎麼樣?我的idea不錯吧。”秦挽笑着說道,一臉“快表揚我、快表揚我”的得意樣子,卓思暖都不好意思不表揚他了。
天堂安?
這酒吧的名頭她似乎聽過,她眨了眨剪剪水眸,在秦挽一臉“你不懂”的高深莫測笑意之中脫口而出道:“牛郎店,地獄火對面的那家天堂安?!!”她這話,雖是疑問,更多的,卻是肯定句。
“思暖,你真是見多識廣。”秦挽一語雙關的說道,俊美的小臉蛋兒露出了燦爛的淺笑,他這笑容,是發自內心的笑容,連着可愛的小虎牙,都因此露了出來。
卓思暖可以看得出來,此時的秦挽,是十分高興的,他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正愉悅着,所以,她更不能讓他知道林澗與若雪瀾私會的事兒,不然後果怎麼樣,她可是不敢想象的。
秦家人的決絕,她從秦弦那兒就明白了,無誤的明白了,她相信,擁有着秦家血脈的秦挽,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只會比他大哥更青出於藍,做得更決絕。他是倔強的,是傲慢的,是他人崇敬的秦家小少爺,他的尊嚴,不容得任何一個人侵犯,即使是林澗,也難得例外。
約莫過了十來分鐘,暮靄沉沉之時,他們便到了著名的紅燈區處。
秦挽似乎來過這兒許多次,甫一下車,泊車小弟便熱絡的跟他打招呼,幫他停好車。
“挺熟的?”她笑着打趣道。
讓卓思暖沒有想到的是,秦挽居然爽快的恩了一聲,這讓她沒有再打趣下去的理由。
他們才走了兩三步,還未得進入到紅燈區裡頭,一個站街的男孩,看見秦挽之後,清澈的眸子閃過一道明亮的光芒,隨即,上前來搭訕。
男孩看起來不大,約莫十三十四,最多不過十五歲罷了。他看起來眉清目秀,脣紅齒白。卓思暖知道,不少肥腸滿貫的富商,便好着這一口,可是她不知道,秦挽難道也好這一口?
答案很快否定了。
男孩迎上前,露出一個巧笑倩兮的淺笑,他笑着問:“客人,需要我爲你服務嗎?”他笑得十分純良,他這一笑,便露出了尖尖的虎牙,這純良無害的溫笑,讓卓思暖一下子便放下了心防,當然,不是所有,她又不單蠢。
秦挽不語,他蹙起眉頭,似想看看這個男孩要做什麼事兒。
卓思暖在一旁捂嘴笑着,她笑得眉眼彎彎,連着剪剪水眸都升騰上了一層霧氣,別提笑得多讓人覺得可惡,讓人咬牙切齒了。
“很便宜噢,一個人一小時只要二十塊,二小時三十塊,包夜還送免費tt,只需九十九噢還有豪華套餐包早餐,只需一百九十九噢”男孩笑得十分純良,根本讓人猜測不到他口中所說的,正是下流骯髒的話語。
卓思暖的笑意,在這時,再怎麼遮掩,都遮掩不住了,她直接扶着秦挽的手臂,整個人的身子都笑着癱軟了,只能無力的靠在了他的身上,她笑着說道:“哎呦呦,這男孩,有趣極了,這小算盤,打得嘩啦啦響,是個人才,是個人才”
秦挽聞言,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依舊沒有說話。
“嗯……”男孩突然低下頭,似在思考着什麼事情,他嘟嚷了一句“貴圈真亂”。片刻後,他又揚起一抹純良無害的淺笑,他笑着說:“如果客人你要加上這一位女客人的話,需要多加一點兒費用,畢竟三個人,也不容易……”
秦挽聞言,直接笑了出來,他捧腹大笑,笑得淚水都出來了,而卓思暖,則是斂下了大笑,目光玩味的盯着男孩,她柔聲問道:“小弟弟,你多少歲了?”要不要來上一根棒棒糖?卓思暖把這句話嚥了下去,並沒有說出口,而是默默的在心裡補上了這一句話。
“十七歲,過了今晚上,我就十八歲了。”男孩自豪的說,清秀漂亮的小臉蛋上,滿滿的是得意之色,他的眼角眉梢,都是飛揚的神色。
卓思暖聞言,反而笑不出來了,今晚上是人家的生辰,一個重要的生辰,可他卻在生辰之時,出來賺取這種錢財,不可謂不是可悲,說不定他有着什麼難言的苦衷。她對於弱小者,隱忍的弱小者,心中,都有着一股發自內心的敬佩,她不同情他們,可是,她佩服他們。一個人,能在苦難來臨之時,臨危不懼,是值得人敬佩的。
“你叫什麼名字?”她柔聲問道:“你願意換一個工作嗎?”
男孩聞言,大吃一驚,他問:“怎麼,女客人你要給我介紹工作?”
卓思暖見男孩這個反應,笑得眉眼彎彎,笑得如一隻搖着尾巴的大灰狼那般。——以上是秦挽所想,秦挽一直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在一旁,看着男孩與卓思暖一來一往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