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靄沉沉,天邊的一抹亮色漸漸消失。
b市的冬季,不算得太冷,卓思暖只來得及披上一件黑色的薄風衣,便被着母親催促着出了門,說要她代替她去參加小叔的展會。她在家中呆了近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她都沒有與夏景灝見面,只是平時偶爾通通話,關心關心對方而已。
這一個星期來,她因要忙碌公司的冬季服裝展的案子,夜晚少不了加班,所以,乾脆跟夏景灝說這一個星期別見面了,不然到時候又都兩頭都顧不上,惹得雙方都不快。在近乎一個星期的時間之內,她完成了工作的八分之一,這般的速率,以及分配給小組成員的各個人的任務,這般的速度,一個月大抵也堪堪完成公司的冬季服裝展案子。
卓思暖的小叔名喚卓柒,從小便在法國進修,主修美術學,這些年在世界各地舉辦了不少畫展,但是,她卻從沒見過這個小叔,且她自己本身在看小說的時候也沒見過這個人物出場,這個不知道是從哪個犄垃角落冒出來的小叔,目前她對於這個小叔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但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此番前去,便碰上了一個了不得的大事兒。不過這卻已經是後話了,此先不提。
虧得b市的冬季無風不下雨的時候不算得寒冷,不然就憑着她身上這一套薄薄的衣衫。非得凍得她渾身顫抖不已。她的上身穿了一件薄毛衣外套着一件黑色薄風衣,下身是一件同色的長褲,這個時候。她想起一句令她忍俊不禁的話語,那便是——“有一種思念,叫做望穿秋水,有一種寒冷,叫做忘穿秋褲。”無疑,卓思暖便是後者。
招手打了一輛出租車,便往着那鬧市而去。卓柒的這一次展覽並不是所屬於他個人的展覽,而是同行之間的共同展覽。是一箇中型規模的藝術展覽。卓思暖聽得母親說,是小叔同着他的幾個好友們一起舉辦的展覽,展覽共包括雕塑、素描、油畫、潑墨畫……
卓思暖對於這些不太感興趣,事實上。她要去的原因,無非是三個,第一便是她母親的催促,第二是因從未見過這小叔,第三便是有感於劇情君的推波助瀾,似乎有什麼事兒又要發生了,她的第六感從來都不是百分百的準確,但是總有着一半是讓着她確信的。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之後,出租車司機便把她在長安街的一個路口放下了。卓思暖隨着人流而走動。約莫片刻之後,便得見一幢倒三角的水晶玻璃屋,不時有着衣着華麗的男女推門而入。又有着穿着特立獨行的男女推門而出,一切彷彿與着長安街道的“畫風”都不一樣,那些衣鬢磨香的男女似乎處於另外一個不同的世界之中。
倒三角的水晶玻璃屋在陽光底下折射着瑰麗的光芒,不時有着行人駐足觀看,但一般的行人都不會推門而入,而是觀看之後匆匆的離去。卓思暖發現了這一有趣的現象。但是她對此不置一否,只是攏緊了大衣。趕緊邁着步子入了裡頭。
甫一推門而入,便是溫暖如春的氣息籠罩全身,身子頓時暖意融融,裡頭的暖氣開得很足,卓思暖十分的滿意,她纔想提腳前行,便有着一位似侍者的先生朝着她走了過來,他向着她鞠了一個躬,還未得開口問道,卓思暖便把着展覽會的燙金帖子交給了他,放在了他另外一隻手端着的托盤上。
侍者似乎十分滿意她這種行爲,又鞠了一個躬,說了一聲“抱歉”便退了下去。卓思暖頷首接受侍者的歉意,她縱橫了這展宴一眼,來往的不是華麗的晚禮服便是西裝筆挺,難怪乎侍者見到她這簡潔到簡陋的裝扮會特別注意她。
她隨手拿了一杯果酒以及一小疊小糕點,便開始漫無目的的閒逛起來,反正如若想要找她的小叔,待會兒也會碰到,不必需要如此刻意。她的母上大人只要求她來這兒觀看一下展宴,順便兒跟她的小叔打一個招呼,說明自己家派人來了,不是不給他面子,這就已經足夠了,再多的,便也沒有了。
一邊塞着小糕點,一邊看着展會,真是休閒的小日子,可惜偏生有人不如她的意,正巧在週末時分出來逛展覽的時候碰到了熟人,那熟人不是別人,正是王瑩是也。
王瑩穿得十分的隆重,一襲黑色晚禮服,腳蹬着水晶高跟,襯得她體態婀娜,一舉一動便都是魅惑人心的風流姿態,可以說,王瑩今晚上的裝扮,打分的話,滿分一百可以打八十分,算得上是這展宴中女賓客的翹楚。
卓思暖瞪大了自己的眸子,她連忙灌了幾大口果酒,以防止甜膩的糕點噎住了她,她灌酒灌得很急,急得她都忍不住輕咳起來了。而不遠處的王瑩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突然一下轉過身來,卓思暖大驚,她可不想與王瑩正面碰上,於是乎,連忙轉過身去,邁動了步子急急的便打算離開。
不知王瑩是怎麼追上她的,最後一個纖細的素手便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卓思暖一回眸,便見到得王瑩笑得一臉嫵媚的模樣,她素手戴着一白色綴着蕾絲的手套,面上畫着淡妝,相比之卓思暖素面朝天的素雅模樣,可謂是得勝一籌。
“你怎麼會在這兒?”王瑩蹙起了柳眉,一臉不贊同的說道,她見着卓思暖回過身子來,便放開了搭在她肩膀上的素手,但是她盯着自己曾經搭在卓思暖身上的素手之時,眸子之中閃過一抹厭惡。
卓思暖自然瞧見了她水眸之中閃過的一抹厭惡,她感受到了來自於王瑩的深深惡意,以及她的冷言冷語,見此,她十分自然的啜了一口果酒,打算無視之。她悄無聲息的退了一步,跨出了王瑩的個人範圍內。
“你怎麼會在這兒,我就怎麼會在這兒。”卓思暖淺笑盈盈的反駁道,她雖素面朝天,可是勝在底子好,面上沒有塗抹其他化學物質,但可見白皙晶瑩的肌膚,以及清秀的眉眼,勝在清新秀麗。雖時下的確比不上畫了精緻妝容的王瑩,但是也絲毫不遜色。
王瑩聞言,哼了一聲,似是對卓思暖十分的不屑。她嬌嬌的擡起芊芊素手,放下了握在手心中的酒杯,緩緩靠近着卓思暖。卓思暖面容微微抽搐,一時間沒看懂王瑩要做什麼,這裡人來人往,她應該不會對着自己做一些什麼事兒,但是小姐,好歹我們兩個都是女的啊,女女授受不親啊,求別太近,我會緊張的,好嗎???——卓思暖頓時風中凌亂。
隨着王瑩的逼近,卓思暖不好示弱的後退,只好僵硬着全身等着王瑩的接下來後續。王瑩靠近着她,她刺鼻的香水鑽入卓思暖的鼻端,使得她急不可見蹙眉,悄無聲息的遠離了她一點兒,只見王瑩在她耳畔緩緩的說道:“卓思暖,你知道我是跟着誰來的嗎?”
卓思暖聞言,無語問蒼天,她不知道王瑩是不是腦子抽了,她跟着誰來與她有關嗎?除非是跟着她的父親卓書記,不然這一切又與着她有着什麼太大的關係呢???
“不知道,”卓思暖答得十分的爽快,她冷冷的說道,面無表情的嘲諷道:“王小姐,請你別離我太近了好嗎?你身上的香水味我快受不了了,而且,我不是les,離我這麼近,我也不會……”說罷,內斂而含蓄的笑了笑。
一旁路過的上流人士聽見卓思暖這一句話都駐步停立,朝着他們投射過來意會的目光,其中要屬投射給王瑩的目光最爲怪異,王瑩受不住這般衆多“怪異”的目光,發出一聲低低的尖叫,便後退了幾步,打算落荒而逃。
卓思暖見此,脣畔盪出一抹邪邪的淺笑,她要的便是這種效果,誰管你跟着誰來,但是你讓我一刻不爽快,我便讓你時時刻刻都不爽快,看誰怕誰,看誰比着誰功力深。
“王小姐,怎麼了。”一個身着白色西裝的男人隨即從着人羣之中走了出來,這個男人相貌清秀,讓人見了不自覺覺得舒服,特別是他的黑色眸子,炯炯有神,讓人一見便是難以忘懷。男人留着半長的及肩長髮,體態修長,舉手投足之間,都是風流的意味。
卓思暖一見着男人,便笑着淺啜一口果酒,還順道兒輕佻的吹了一個口哨,以此來讚賞這個魅力四射的男人,但是前提是這個男人不能惹得她不快,不然就算是美男,也要遭受她的懲罰。
“這個小……”賤人還沒得出口,王瑩似是想到了什麼,便連忙捂住了小嘴,把“賤人”一詞嚥下之後才急急的說道:“她……她欺人太甚。”說罷,她眼眶微微發紅,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兒。
“嘖嘖——”卓思暖一點兒都懼怕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兒,她又從着一側取來一杯果酒,啜了一小口才緩緩的笑道:“先生,我奉勸你一句,我要是你,便不會多管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