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簡單的衣服,細節卻繁複的讓莫黎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纖長的手指將衣帶穿插着打成了一個不明意義的結釦。女鬼將銀鈴和瓔珞套在了手腕腳踝上,完整的穿戴整齊的時候,她彷彿從女鬼的情緒裡讀出了一種快意的感覺。
所有的一切動作都行雲流水,就好像女鬼生前做過許多次一樣的流暢。
莫黎對於現在的情況完全的不擔心,對於任務者的她來說,如今在她眼前出現的一切,都是能夠幫她補充細節的線索,她要做的,就是好好的看着。
寒冷透徹的冰洞裡,竟然會有冰牆如同鏡子一般能夠清晰的映照出人的模樣。
當莫黎看見女鬼站在一面冰牆之前,視線落在上面倒映出來的人的時候,她都有點恍惚了起來。
但她很快的就反應過來了,不管這個故事世界裡的她是誰,莫黎永遠都是莫黎,她永遠都是這些故事裡的一個旁觀者,哪怕她參與在了故事裡。
女鬼的動作很溫婉,將她的長髮解開來,然後梳好,將額飾和紅繩、髮飾一點點的固定在了上面。
垂手而立間,眼前的女子再也沒有一點莫黎的樣子,反倒是和其他的屍體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凍的,她的雙頰也有着淡淡的緋紅色。
女鬼控制着的身軀,毫無該有的人氣,陰冷的像是個大冰塊。
“我回來了。”女鬼對着冰牆鏡子之中的人那麼的說着,擡手咬破了指尖,將鮮血輕輕的塗在有些蒼白的脣瓣上,如血鮮紅。
女鬼有些蒼涼的笑聲迴盪在冰洞裡,這裡是冰洞的最裡層,只有一個空置的冰棺,和一個看上去就已經下葬了數千年的女屍。
她擡手寬大的衣袖揚起,腳尖點在寒冰之上像是感覺不到寒冷一般的翩然起舞,手上的銀鈴在碰撞之間發出悅耳的聲音。
慢慢的銀鈴碰撞的聲音越來越多,莫黎感覺到了,那是無數的銀鈴碰擊的時候發出的聲音,透過厚重的冰棺傳了出來。
莫黎的能夠感覺到她的靈魂有些不穩,是她的,不是女鬼的。就好像她的靈魂想要離開身體,該死,是這個鈴聲的作用!
她內心低咒着,專心致志的將自己的心神守住,可鈴聲卻越來越清楚的落進她的耳中。
伴隨着銀鈴聲而出現的,是一首悠遠早已遺失的古老曲調,什麼人在哼着這個曲子……這裡莫黎最後一個清晰的意識。
隨後,她的意識就開始模糊不清起來,最後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當莫黎醒過來的時候,她捂着沉沉的腦袋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她這是回來了?
好像不是……周圍的環境她沒有一點熟悉的感覺,這樣的房子怎麼還會存在?說不出是什麼樣子,她能看到的是一扇屏風,身下躺着的似乎是塌?
“巫女大人,您醒了麼。”屏風之外傳進來一個聲音。
“嗯,進來吧。”嘴巴不受控的發出了聲音,莫黎知道了,她並沒有從剛纔那樣的情況之中脫離出去。
只是不知道她怎麼會到了這個地方。
屏風後面隱隱綽綽的幾個身影走了過來,走近之後她才發現是幾個穿着白袍的少女,清純的五官帶着少女的明媚。
十四五歲的樣子,卻非常沉穩的跪在了她的面前,後面還有幾個白袍少女也是同樣。
“巫女大人,早安。”莫黎注意到了她的稱呼,可惜她什麼也問不出來。在這裡,她依舊是個看客。
她起身,將雙腿落在塌下,立刻就有人上前服侍着她。
最前面一個白袍少女攙扶着她站起來,然後繞過牀榻,來到了一個寬大的浴池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莫黎才發現,她其實也並沒有多大。她的個子也就比這些少女要高一些,而且身體很柔弱。
浴池完全是用玉石鑄成的,等到她了水中,才發現這些玉全都是暖玉。本身就帶着微微的暖意,這裡到底是哪裡?
莫黎的疑惑更多了,而且這些人叫她巫女?這具身體是巫女?那她又怎麼會附在對方的身上?
如此多的疑問匯聚而來,莫黎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全程都非常的安靜和沉默,這些白袍少女應當都是她的侍女。在古時候,巫女的地位有高有低,她顯然是較高的那一種。
莫黎已經能夠確定這裡一定不是現代。應該是古代,這裡的一切一切都訴說着這裡是距離她所在的時代很久遠的過去。
她身上穿着薄如蟬翼的輕紗,在水中被打溼的若隱若現的能夠看見身軀,這是沐浴。
沐浴完畢之後,擦乾身體,換上一件白色的裡衣,離開了霧氣氤氳的浴池。
層層疊疊的衣物在白袍少女的手中穿在了她的身上,白色的細麻棉布擦乾着她的頭髮。
珍貴的飾品如同玩物一般的放在她的面前,然後裝點着她的發。額飾追着亮色的銀片墜在發間。
一盒盛放在不過半個巴掌大的圓形水晶盒裡的緋色,細細的筆沾取一點描摹在脣上,紅豔如血。
“祭神儀式都準備好了麼。”她問道。
“都已經準備好了,大家都在等巫女大人了。”白袍的少女那麼的回答着,低眉垂眸的,在裝扮結束之後甚至都不敢擡起頭看她。
全然的敬畏。
“那就走吧。”她低頭看着跪在腳邊,幫她扣着瓔珞的侍女,不置一詞。
明明也是個不過二八年華的女子,說起來話來卻冷然的不像樣子。
莫黎的視線也順着她的離開,而拓展到了外面。在她即將要離開這個房間的時候,一襲白袍披在了她的身上,白袍上精緻的紅色滾邊行走間泛起波浪。
兜帽遮住了她大半的身形,目不斜視的離開了居所。
莫黎看着少女走上馬車,然後在某一處下車,周圍是跪滿了一地的人,穿着打扮在她看來都非常的貧苦。
至少和她身上的衣服比起來,這些人的日子一定不好。
人羣跪在地上,中間卻留出了一條兩米左右的道路,那是給她通行的。隨着她越是往前,就越是能夠看見一些衣着顯貴起來的人,和之前所見宛如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