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夷時間2024年12月18日,11時。
距離聖誕節還有6天零1個小時。
星門太平洋戰區指揮中樞,地下負9層,戰略準備室。
偌大的空間裡煙霧繚繞人頭攢動,全然不像是深夜時分。昏暗的燈光下,只有位於房間中央的三維立體沙盤格外明亮,大海的藍光在牆壁上投下了陰影,在細細翻涌的波濤上,三支航母艦隊正從三個方向朝着西太平洋的硫磺島前進。而艦隊之上的空中也有閃爍着的紅色光點在跟隨着艦隊移動,倘若仔細看,能看清楚那是星門的“E-4”預警機,除了個頭比較大的“E-4”預警機,還有一些小飛機伴隨着它飛行,那些全是新一代EA-18G“咆哮者”電子戰飛機。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在圍繞三維立體沙盤忙碌。房間裡聲音嘈雜,卻井然有序,輕微的交談聲、敲擊鍵盤的脆響、截斷信號的蜂鳴、交換情報的探討這其中甚至還夾雜着夏國電視臺的放送。各種各樣的信息和數據彙總在這裡,被處理之後顯示在三維立體沙盤一側的熒幕上。
現代戰爭最重要的就是信息戰。
儘管位於地下的指揮中樞冷氣很足,但幾乎每個人都是滿頭大汗,他們穿着筆挺的制服,連釦子都扣的一絲不苟,彷彿他們將迎來的不是一場戰爭,而是一場盛大的晚會。
唯獨反穿着軍服的斯特恩·金與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他支着胳膊舉着捲菸,站在在三維立體沙盤邊吞雲吐霧,就在他的手邊,還放着一杯升騰着嫋嫋熱氣的咖啡,手中捲菸煙霧和咖啡熱氣混合在一起,虛化了他那張滿臉橫肉的臉。
而站在他旁邊的艾爾弗雷德·伊雷內·杜邦則站的筆挺,雙手抱胸面無表情的盯着在大海上航行的三支航母艦隊,以及在它們上空飛行着的電子戰飛機。
三維地圖不僅有地形顯示,還有天氣顯示,當位於關島附近的斯坦尼斯航母大隊進入西太平洋區域時,沙盤上也展現出了西太平洋上空的糟糕天氣。風高浪急,大面積的烏雲浮在半空中,除了瓢潑的大雨清晰可見,就連雷電滾動的效果也被模擬了出來,畫面極爲逼真,讓一旁的衆人彷彿都嗅到了雨意。
“按陳少華傳過來的消息看,應該快要進入感應範圍了。”斯特恩·金低聲說。
艾爾弗雷德·伊雷內·杜邦沒有開口,只是點了下頭。
戰略準備室裡的喧囂聲小了下去,參與作戰會議的人全都圍了上來,他們包括星門太平洋艦隊和星門大西洋第六和第十艦隊主要的戰略研判人員以及指揮官。
這其中第十艦隊作爲專業的電子戰大隊,屬於來到夏威夷最多的技術官僚。此時此刻他們正等待陳少華利用微型芯片鏈接上星門的網絡,從而由內部攻破太極龍的電子設備,並通過陳少華所在的太極龍第二艦隊與第三艦隊的衛星信號鏈接,鎖定太極龍神將所在的第三艦隊的位置。
等待是最爲枯燥的事情,也是最爲緊張的事情。
微縮成了蒼蠅大小的“E-4”預警機在滾着雷暴的雲層之上飛翔,翻騰如海的烏雲和銀盤般的月亮栩栩如生,一道閃電劃過,月光暗淡了一下,“E-4”預警機被電光照亮,整個陰暗的畫面被照亮了一瞬。雖遠隔幾千公里,“星門”的官僚們卻似乎在欣賞一場巨幕電影,有身臨其境之感,表情也不由自主變得窒息。
也不知道這樣緊繃的氣氛持續了多久,隨着畫面不斷的變幻,終於在烏雲之下的風雨中浮現出了一支不明標記的艦隊,它就像是鬼船一般在閃爍不定的雷電與滂沱的雨幕中緩緩行駛出來。當系統判定這是太極龍第二艦隊時,並顯示病毒正在通過某樣設備載入進太極龍指揮系統時,整個戰備指揮室爆發出了巨大的歡呼聲和掌聲。
只要病毒載入完成,就意味着星門完全掌握了太極龍第二艦隊的生死。
看到這一幕的斯特恩·金激動的扔掉了手中的捲菸,火光在味道濃烈的空氣中劃出了一道弧線向着立體三維沙盤的檯面上墜落。
艾爾弗雷德·伊雷內·杜邦手疾眼快,敏捷的揮手捏住了在光點組成的大雨中旋轉的捲菸,重新遞給了斯特恩·金。向來對斯特恩·金沒有什麼好態度的艾爾弗雷德·伊雷內·杜邦難得語氣平和的說了句:“小心點,斯特恩,這玩意嬌貴的很,燙上去你就得賠好幾十萬”
斯特恩·金接過捲菸,微笑了一下,說道:“火真是一個邪惡的東西,它總是太容易自己逃離主人的掌控。”
艾爾弗雷德·伊雷內·杜邦淡淡的說道:“所以我們要儘量避免玩火,省得被反噬。”
“只要能通過太極龍第二艦隊,將病毒傳到第三艦隊還有其他的艦隊,那麼太極龍就不是危險的火焰,只是一團隨時都能被掐滅的小火苗罷了。”
“火之所以危險,是因爲星星之火,既可燎原”
“嘿!我當然懂這個道理。”斯特恩·金手中的捲菸扔進了咖啡杯,“所以我們纔要在太極龍還沒有燃燒成勢之前將它徹底的撲滅!知道麼,它們的經濟實力已經在今年超過了我們,只是他們故意壓低了數據而已。如果就這樣綏靖的繼續坐看太極龍、太陽花旗幟以及波斯獅連成一片,構建世界島,擺脫SWIFT,等待我們的將是什麼.無需多言”
艾爾弗雷德·伊雷內·杜邦沉默了好一會才低聲說:“我說過,你跟我說這些沒用,一切要看大桶領怎麼決定。”
“好吧!”斯特恩·金露出一絲假笑,“那我現在就聯絡陳少華,讓他錄製倒戈視頻傳過來了,我想,這算是鐵證如山吧!”
聽到陳少華的名字,艾爾弗雷德·伊雷內·杜邦嗤之以鼻的說:“真是一個噁心的人。”
“不他只是個普通人罷了。”斯特恩·金搖了搖頭,“身爲普通人,卻擁有超凡的權力,這是我們星門最大的幸運,卻是太極龍和他自己最大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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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時間,2024年12月19日,晚間8時30分。
太極龍監察部。
成默正坐在陳放死掉的一號審訊室。審訊他三個人中,有兩個算是老熟人,一個是上次主審過他的郭衛理,還有一個是上次做記錄的蔡樹峰,如今他是副審,至於另外一個年紀很輕的監察官,成默不認識,但無關緊要。
盯着面無表情的成默,郭衛理感覺自己纔是坐在審訊燈下的罪犯,不對,應該說是“嫌疑犯”比較準確。而成默纔是那個主審官。他又扯了張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強打起精神說道:“成默,你再說一次,陳放是怎麼把手槍從你這裡搶走的?”
“我拿槍逼着他從夢貘室回到了審訊室,等他坐到椅子上時,爲了以防萬一我就把槍別在了腰間,當我詢問他那些我在夢貘中看到的記憶時,他趁我不備,抽了槍就自殺了!”成默淡淡的說。
郭衛理將桌子上裝在證物袋裡的手槍亮給成默看,“是這把槍嗎?”
成默瞥了眼帶着血跡的手槍,點頭說:“是。”
郭衛理左手提着證物袋,右手狠狠拍了下桌子,裝成窮兇極惡的模樣,可想到牆邊坐着雅典娜和姜軍,眼前這個男人是連陳放都敢殺的男人,立刻倍感壓力,氣勢就弱了下去,有氣無力的說道:“我很好奇爲什麼陳放搶走了槍卻不反抗?以他的性格來說,和你同歸於盡倒是比較可能,讓他自殺,絕不可能。”
成默冷冷的說道:“我怎麼知道他怎麼想的?我還覺得莫名其妙呢!當時我手中已經有了足夠的證據,還想從他嘴裡問出更多事情,可他就這麼幹脆利落的自殺了.”
“你說你從夢貘中看到了陳放犯罪的記憶,那爲什麼夢貘完全沒有啓動記錄。”
成默冷笑了一聲說:“那就得問你們了,監察部可是陳家的地盤。”
“你”郭衛理又想拍桌子,或者調大審訊燈,然而看到牆邊看似漫不經心坐着的雅典娜,打了個寒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扭頭對蔡樹峰說道,“樹峰,你來問吧!”
蔡樹峰直視都不敢直視成默,坐在椅子上,慢條斯理和顏悅色的說道:“成默,麻煩你再說說看看有關陳放記憶的事情,任何細節都不要放過。”
成默不鹹不淡的說道:“我就看見他去新鄉去大都會參加了拍賣會,爲慕容予思豪擲十多億美金,上萬貢獻點數,拍賣下了兩個SS技能,一個S技能以及三件裝備。除此之外,他還分別見了何X、張X潘XX、柳XX、慕容XX、李XX、李XX、郭XX、鄭XX,並去了一個普渡慈善基金的基金會.”
“請你詳細說一下陳放爲慕容予思拍下了哪些技能。”
成默又按照陳放的記憶詳細說了一遍技能和裝備。蔡樹峰也就啥也不多問,只記錄。等成默說完,姜軍看了看錶,說道:“你們已經連續審訊超過六個小時,馬上全天審訊時間就要超過十二個小時了,請你們保證成默同志合法的權益。”
蔡樹峰停止了訊問,看向了一旁滿臉疲憊的郭衛理。
郭衛理無奈的說道:“那今天就到這裡吧!”
就在這時觀察室的方向發出了重重的響聲,門被推開,一個戴着珍珠項鍊穿着新中式套裝的中年女人氣勢洶洶的衝了進來,她撲着厚粉的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深陷的眼睛紅腫而渾濁,很顯然她哭了很多次。在她背後跟着進來的有好幾個保鏢樣子的男女,其中有兩個豁然正是早晨被雅典娜秒殺掉的兩個天選者載體。
蔡樹峰先反應了過來,喊道:“華阿姨”
郭衛理也立刻迎了上去,“華會長!”
姓華的中年女人沒有理會郭衛理和蔡樹峰,而是衝着成默歇斯底里的大喊道:“你爲什麼要害死我兒子?我們陳家與你無冤無仇,先是那個賤女人試圖殺了我家少華,被他逃過一劫!現在你又親手殺了我的小放!爲什麼?”
成默起身看着陳放的母親淡然的說道:“我沒有殺死你兒子,他是自殺的!”
“好!好!好!”見郭衛理和蔡樹峰攔在了中間,中年女子喘息着急說了三聲“好”,“我華玉媛倒要看看你是什麼三頭六臂,當初你女人說的‘誅你九族’我現在原路奉還。”她指着成默咬牙切齒的說,“我告訴你,沒有人能救得了你!,就算是謝繼禮出面,我一分面子都不會給!我不將你碎屍萬段,我枉爲人母”
郭衛理小聲勸慰道:“華會長,事情纔剛剛開始調查,請您不要心急!”
華玉媛轉頭便罵道:“廢物!我們陳家養你這種廢物有什麼用,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不許放這個人渣走,繼續給我審問”
郭衛理苦笑着小聲說:“華會長我們現在沒有任何證據,現在成默只要不離開京城,就可以去任何地方.”
華玉媛滿眼恨意的盯着成默,“證據。我說的話就是證據。你要審不好,我現在就換人.”她扭頭對身後的一個人說道,“去把施天問給我叫來。”她又看向了成默,瞳孔裡閃爍着怨恨的光芒,“今天不管是誰來,你都不許離開這個房間一步。”
成默沒有理會華玉媛的意思,向着門口走去。
華玉媛發出了刺耳的尖叫,“不許走”
幾個載體也攔在了成默的面前,成默揮手示意雅典娜不要動。姜軍則主動走了過來,蹙着眉頭攔在成默和幾個載體之間,沉聲說道:“華會長,你這樣做不合適。”
華玉媛厲聲說:“今天誰也攔不住我,等施天問過來,我必須要讓他這個畜生進夢貘,我要看他的記憶”
姜軍搖頭,“華會長請三思,這不合規矩。”
“在監察部,我們陳家就是規矩!”華玉媛虛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成默,從牙縫裡擠出擲地有聲的警告,“現在整個監察總部都是我們陳家的人,你休想要踏出這裡一步,如果你敢仗着雅典娜的保護硬闖,我就會毫不留情的下令誅殺你,還有你的幾個同伴!”
成默看向了姜軍,姜軍板着臉說:“華會長你這是視法規如兒戲?”
華玉媛怒斥道:“狗奴才,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今天就算是謝繼禮親自過來,我也有理。是誰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壞規矩的!難道是我們陳家人嗎?當我們好欺負?”
成默若無其事的說道:“陳放是罪有應得,你們陳家也難逃其責,死到臨頭了還囂張跋扈!真是無藥可救。”
華玉媛瞪着成默,那眼神裡全是焚人的烈焰,“我就看看今天是誰死到臨頭了。”就在兩人對峙之際,滿頭銀髮臉色鐵青的施天問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華玉媛連忙發號施令,“施天問,你來的正好,馬上送這個殺人犯去夢貘!我要看看他究竟對我兒做了些什麼!”
施天問卻沒有理會華玉媛,而是畢恭畢敬的對成默說道:“成默同志,您受累了,現在您可以離開,明天也無需來監察部報道,改天我們監察部的同志會親自登門向您道歉”
華玉媛意識到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陡然間就變了臉色,顫聲說:“施天問,你在說些什麼??你還想不想在太極龍幹下去?”
施天問沒有理會華玉媛,而是看向了她身後的載體保鏢,使了個眼色說:“你們立刻返回本體,原地等候。”就在幾個載體保鏢遲疑之際,他走到了華玉媛身旁在她耳邊說了句悄悄話,剛剛還義憤填膺恣意狂妄華玉媛立刻面若死灰的癱倒在地。
其他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面面相覷。
只有成默聽到施天問剛剛對華玉媛說的話是:“陳少華投敵了,在外網發佈視頻,指責是太極龍發射的核彈襲擊西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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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在按照他的預計向前發展,成默卻沒有半分快意。他冷着面孔和雅典娜走出了一號審訊室,這時杜冷、顧非凡、付遠卓、關博君他們也都已經都被放了出來,正站在走廊中等候。窗外雨夾雪敲打着窗戶,警燈照亮了夜空,一排又一排太極龍的戰士還在鐵盒子般的監察部下面警戒。
靠窗而立的杜冷、付遠卓和關博君都鼻青臉腫,嘴角還帶着血跡,明顯是被虐待過,只有顧非凡好上很多,看上去沒受到傷害。見成默從審訊室出來,萎靡不振的四人全都心有餘悸的注視着他。
等成默走近,付遠卓苦笑一聲說道:“我還以爲我沒機會活着出來了呢!沒想到這麼快.”
關博君啐了一口說:“我也是,但他們刑訊逼供的時候我想起了衆多英雄,那一刻要不是我堅強怕是熬不過毒打。”
衆人也不清楚關博君是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不過都勉強笑了一下。
杜冷低聲問:“現在情況到底怎麼樣?”
成默正待說話,突然間,一號審訊室傳來了槍聲,除了雅典娜,一羣人同時向着審訊室的方向望了過去,關博君還反應敏捷的躲在了成默身後。
但槍聲只是響了一下。
須臾之後,姜軍走了出來,他低聲說道:“華會長自殺了.用陳放自殺的那把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