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尼米茲航母甲板上的艾爾弗雷德·伊雷內·杜邦和斯特恩·金一起眺望着遠處的太極龍二號艦。
此時彈盡糧絕的二號艦正在舉行升旗儀式,看上去所有的艦隊人員都已經集結在了甲板上。那羣穿着制服的士官們整齊的列隊,注視着那面紅色旗幟最後一次在這艘二號艦上升起,嘹亮的軍號聲在蔚藍的大海上回蕩,還剩下的近千人其中包括一些受傷的士兵,也在隊列的邊緣站勉強站了起來,向着正在海風中飄揚的那面旗幟敬禮。
等軍號聲停,深紅色的光遮蔽了清晨的陽光,整個半片海域都被猛烈的輝光所佔據,世界像是空缺了一塊的拼圖。須臾過後,光芒消散,二號艦重新出現在了尼米茲航母上的星門士官眼前。只是此時它已經從艦島處斷成兩截。
在壯麗的火海中,巨大的二號艦艦艏緩緩翹了起來,它像是被火焰所融化了一般,慢慢的沉入了血與火的海洋。
艾爾弗雷德·伊雷內·杜邦凝視着那美麗的橘色火海,隨着燃油的擴散它的範圍還在擴大,但二號艦龐大無匹的身軀卻馬上就要消失不見。
他舉起了手,輕聲喊道:“敬禮!”
站在尼米茲航母上的星門士官們全都舉起了右手,神情肅穆的凝視着二號艦徹底的長眠於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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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艦長臥室的陳少華也看到了這一幕,他的神情時而哀傷,時而猙獰,時而痛苦,他焦躁不安的在深藍色的地毯上一瘸一拐的來回踱步,幾次三番拿出手機,卻沒有勇氣打開。
直到斯特恩·金推開門走了進來,陳少華立刻衝了過去揪住滿臉橫肉的胖子的衣領,憤怒的質問道:“怎麼回事?誰允許你未經過我的同意,冒充我在外網發佈那種視頻的?我們說好了的!計劃不該是這樣的!!!你爲什麼突然要進攻我們?”
陳少華有些語無倫次,他甚至不知道爲什麼事情突然間就暴走到這種地步。
“冷靜點!陳!”斯特恩·金舉起雙手捧住陳少華的臉,使勁的搓了一搓,他沉聲說道:“情況我也不是沒跟你說,就在昨天,你的弟弟在太極龍監察部被人直接擊斃,你的母親趕了過去,也沒有能夠倖免於難.”他抱住了陳少華,“真抱歉,我忘記了,還有一條剛剛收到的消息,你的父親.你的父親今天早上,他在住所裡‘自殺’了我想一定是有人逼他的.”
接二連三的噩耗讓陳少華完全失去了力氣,他癱坐在了牀上,抱着腦袋說道:“不,不你不懂,對於我們來說自殺就是一種威脅,威脅組織不要再追究其他人的過錯.你不懂.”
斯特恩·金拍了拍陳少華的肩膀,“我確實不懂,但我覺得眼下不是哭泣的時候,陳,你應該振作精神,想看看如何復仇!別像個娘們一樣哭哭啼啼、萎靡不振,你的家人不是你害死的,你什麼也沒有做,但他們就以莫須有的罪名處死了你們一家人這筆賬一定得算!”他頓了頓,“更何況你也不能看着太極龍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你得回到那裡!重新領導他們!真理站在你這邊。”
陳少華抱着腦袋搖頭,痛苦的呻吟道:“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斯特恩·金皺了皺眉頭,“陳別讓我失望,你現在的表現比你死去的弟弟都不如,更不要說那個成默了,他在巴黎害死了那麼多人可是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還抽空偷走了歐宇的數據資料,看看你自己?我並不想告訴你你現在該做什麼,又或者這個不應該幹,那個不應該幹,這會讓我顯得是我在控制你,脅迫你.陳,我不想我們之間是這樣的關係!”他蹲了下來,抓住陳少華的胳膊,“我知道家人的死去讓你很悲傷,可越是這樣你越應該打起精神!你要用行動來告訴別人~嘿!別看我的笑話!今天我所遭遇的一切,一定成百上千倍的報復回去!做男人就該這麼小氣!大人有大量?FXXK,讓說這些話的人見鬼去吧!”
陳少華在混亂中思考了良久,卻始終不得要領,他放下了手,仰着頭,被淚水淹沒的眼眶裡全是迷茫,“我真的還能回去嗎?”
“當然!”斯特恩·金聳了聳肩膀,“相信我!只要我們贏得這場勝利,你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回去,那個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你的選擇纔是正確的!你將成爲太極龍的領袖!歷史將由你來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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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破開烏雲的時候,三號艦隊也迎來的喘息的機會。
白秀秀利用隱身技能“時間裂隙”以及超高的機動性,在雨夜中斬殺了七十九個星門天選者載體,擊毀了六架F35。她本以爲戰鬥不會停歇,直到他們或者對方徹底倒下爲止。
然而太陽升起的時候,星門的人就開始撤退。有些星門的天選者掛上了戰機離開,有些天選者則驅動技能,在導彈的掩護下轉眼消失的無影無蹤。
白秀秀試圖利用隱身技能追蹤敵方的位置,可惜對方對她早有防備,也許是利用預警機發現了她的位置,警告了在她前方飛行的F35。看見對方猛的竄入雲層,併發射了兩枚“幼畜導彈”想甩開她逃跑,白秀秀毫不猶豫的狂追了上去,甩出一道“死亡之光”,送對方見了造物主。
飛機的碎片在空中散開,像是紙炮禮花。
她在半空中注視着散落的部件,拉着白煙墜入大海,心中卻沒有半點興奮之情。她揮動機械羽翼在雲端優雅的轉了個身,打算飛回航母,想到必須儘量節約時間,留出激活載體的時間以備不時之需。她還是選擇了進入時間裂隙的隱匿狀態,迅猛的下墜,在貼着海面飛行了一段時間之後,她悄無聲息的潛入了蔚藍的大海,然後冒險在海中完成了迴歸本體。
從安全艙出來,白秀秀一刻也沒有停留,向着司令艦橋快步走去。此時三號艦上一片狼藉,工作人員正在緊張的進行甲板清理和維修。
等她登上艦島,就能清楚的看見艦隊還剩下多少戰力,在昨天夜裡他們付出了一艘導彈巡洋艦和兩艘驅逐艦的代價,抗住了太平洋艦隊羅納德·里根號航母編隊的進攻。實質上,在艦隊完成了電子系統修復以後,星門的進攻就轉爲試探性質,並沒有全力和太極龍三號艦隊展開血腥的肉搏。這是他們沒有更多損失的根本原因。
白秀秀表情嚴肅的走到了司令艦橋,偌大的空間裡煙霧繚繞,所有人都在不要命似的抽菸,陳康神將盯着三維立體沙盤上顯示着的各艦受損情況,各個指揮官也在把情況彙總,艦隊戰鬥雖然不歸陳康管,但他還是得進行深入的瞭解。
等說完各支艦艇的狀況,徹夜不眠的各級指揮官、參謀們全都疲憊的注視着正在海面向着第二島鏈突圍的艦隊一言不發。
看到白秀秀走了進來,陳康神將先是對白秀秀說了聲“辛苦了”,接着司令艦橋裡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辛苦了”的誠摯慰問。
白秀秀一邊點頭,一邊走到了三維立體地圖前,這些由衷的敬佩聲才偃旗息鼓。
陳康神將冷着臉沉聲問另外一側戴着眼鏡的網絡部負責人,“查清楚原因沒有?爲什麼昨天夜裡電子系統會突然癱瘓。”
網絡部的負責人遲疑了一下回答道:“是中了木馬木馬是從二號艦隊那邊發過來的。”
陳康神將愣一下,滿臉錯愕的問:“二號艦隊?”
除了白秀秀衆人皆驚。
網絡部的負責人苦笑着點了點頭,“對方通過‘隱寫術’利用我們內部的郵件系統,攻陷了我們的多臺計算機,要不是傳輸速度實在很慢,加上白部長又發現了他們的陰謀,等他們徹底破壞了我們所有艦隊的計算機,也許這次我們根本撐不到天亮.”(隱寫術:以表面正常的數字載體如靜止圖象、數字音頻和視頻信號等作爲掩護,在其中隱藏秘密信息。額外數據的嵌入既不改變載體信號的視、聽覺效果,也不改變計算機文件的大小和格式包括文件頭,使隱蔽信息能以不爲人知的方式進行傳輸)
這一刻空氣中翻滾着的煙霧都凝固了。
陳康神將蹙緊了眉頭,“所以說二號艦隊也許已經被星門的人控制了?”
站在人羣中如衆星捧月的白秀秀搖了搖蒼白的臉孔,“不,也許我們應該做更壞的打算,二號艦隊已經全軍覆沒的打算。”
一時間司令艦橋裡只剩下了香菸燃燒着的微微聲響。
緘默持續了好一陣,直到陳康神將手中的煙燒到了指間,他才急忙將煙把按進了菸灰缸,問道:“女媧,現在能聯繫上指揮中心了嗎?”
“不行。”女媧冰冷的回答,“我們的信號已經被完全屏蔽。”
“對方究竟想做什麼?難道是想等另外的艦隊趕上來,集中優勢兵力一舉把我們消滅?還是想圍點打援?”陳康神將百思不得其解的說,“他們爲什麼要襲擊我們?”
指揮官和參謀們交頭接耳的輕輕探討了起來。
白秀秀卻從陳康神將自言自語似的低聲詢問中,判斷陳康神將並沒有完全背叛太極龍,至少現在還沒有背叛。不過陳少華的背叛應該是板上釘釘了,因此在她看來星門的人之所以沒有急着攻擊他們,除了陳康神將所猜測的理由,還有一種可能性就是爲了神將之位,想要通過陳少華策反陳康神將。
要不然星門也許不會給他們一絲得以恢復元氣的機會。
想到自己還要提防陳康神將,白秀秀覺得身心俱疲,她面無表情的說道:“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必須儘快衝過第二島鏈,只要能安全衝過第二島鏈,我們就有逃出生天的機會.”
陳康神將搖了搖頭說道:“我們距離第二島鏈還有兩千七百多公里,談何容易。再說眼下也不能純粹從軍事角度考慮問題,還得從國際局勢上去考慮,我們才能揣摩出星門的戰略意圖。”
“問題是我們現在根本收不到外界的信息。”
“如果說二號艦隊還在的話,我們可以按照計劃互相策應着向第二島鏈撤退,如果說二號艦隊已經失去了作戰能力的話,我們只能直線向着流球方向撤退,但問題是拋開太平洋艦隊不談,在我們的前面不僅有星門的‘官島’基地,還有神風的硫磺島基地在沒有任何支援,且我們的蹤跡在被敵人發現的情況下,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沒有別的突圍路徑了嗎?”
“我們還可以往東北方的‘白嚀海峽’方向突圍,這樣可以繞過官島和硫磺島,但路徑實在太遠了,在對方已經鎖定我們位置的情況下,那毫無意義.”
“至少得先擺脫敵方的鎖定。”
“那可能麼?”
在低沉的討論中有人絕望的說,“星門這是鐵了心的要和我們太極龍開戰,不可能會輕易的放我們回去的。”
陳康用從未有過的嚴厲語氣說道:“大家沒必要如此沮喪!遠海作戰我們確實吃虧,但也沒有到無法還手的境地,昨天晚上大家不都表現的很好嗎?”他看向了白秀秀,“尤其是白組長,不僅及時戳破了星門的陰謀,還擊殺了高達七十九個載體,位列全艦隊第一,你們這些平時自詡爲戰狼硬漢的人怎麼這個時候慫了?”
白秀秀淡淡的說道:“八十了,數據還沒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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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時間2024年12月20日上午10時。
顧非凡帶來了京都的最新消息,陳少華和陳放的父親陳若駑也寫下了遺書,在住所中開槍自殺。
正在吃包子的關博君驚掉了下巴,“這麼狠的嗎?”
顧非凡冷笑,“這是最惡劣的做法。他們自殺不是愧疚,而是爲了保下陳家的其他人,實際上實在逼宮”
成默心知不管怎麼樣陳家已經大廈將傾,此時還沒有傾倒,是因爲他們不能倒的這麼快。內部凝聚人心統一意志的事情他相信謝繼禮能搞定,如今必須把視線轉移到太平洋上的戰爭上去了。
“知道太平洋上的情況嗎?”成默問。
顧非凡搖了搖頭,“不清楚。”他苦笑了一下說,“我只知道外網已經炸了,全世界都在批判我們。”
“外網那些輿論不用去理,誰贏了誰就有話語權。”成默站了起來,“現在我也得行動起來了!”
“你要去哪裡?”顧非凡問。
“歐羅巴!”成默說,“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