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亂夢纏身!
薛冰夢見自己來到一個奇怪的地方,那裡很暗,很偏,很荒,路邊只有幾棵零星的樹。
一顆樹下放着一個嬰兒,看不清五官,只知道很小,穿着紅色的棉襖,仰面躺在地上。漫天的白雪紛紛揚揚,落在她的臉上,她哇哇的大哭,薛冰也覺得冷,鑽心的冷。
她朝嬰兒走過去,很短的距離,卻怎麼也走不到。有人過來,看不清男女,只看見一個黑色的影子把嬰兒抱走。
她追過去,追着追着就追到了薛家。有個孩子在哭,她推門進去,薛爸爸在沙發上,薛媽媽在喂小小的薛雪吃飯。哭聲是從牆角發出來,一個小小的人兒站在那裡,哭得好傷心,手指頭滴着血。
她叫爸媽,沒有人理她。
她走過去,踩到地上摔碎的碗,又聽薛雪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來:“姐姐沒有吃飯之前,你做妹妹的就不許吃飯,這是規矩。你不遵守規矩,就要受罰,就要餓肚子。不許再哭,再哭我就把你從窗戶丟出去。”
哭泣的小人,不敢再哭,血滴落在地上的聲音,滴答,滴答……
薛雪心裡好難受,想哭,抽着鼻子哼哼哼。墨翟被她哼哼的聲音吵醒,叫她,叫不醒,看見她的眼珠在眼皮底下骨碌碌的飛轉。
她又到了另一個地方,那裡有好多好多的孩子,穿着漂亮的禮服。只有一個穿着學生的校服,她手裡端着盤着,給孩子們一個個送飲料送零食。她們的後面是一個很漂亮的,五層蛋糕。
穿着學生校服的女孩很想吃蛋糕,薛冰也很想吃,從未有過的想,想撲進蛋糕裡面。
“你想喜歡這個蛋糕嗎?”
一個好聽的男人的聲音忽的從上空傳來,女孩和薛冰同時擡起。女孩怔住,薛冰也怔住。
溫軒哥哥,他是溫軒哥哥!
站在面前,他衣冠楚楚,風度翩翩,溫潤似玉,凝視她的目光也充滿了溫柔,那股溫柔像春風,像暖陽,像穿透黑夜的光。
女孩笑了,溫軒哥哥笑了,薛冰也笑了。
溫軒哥哥把女孩帶走,給她最好的蛋糕,最好的衣服,還帶她去最好玩的地方玩。女孩變得很開心,走路都是蹦蹦跳跳。
薛冰能感受到她的開心,跟着她後面,腳快輕快。薛雪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扯着女孩拖進房間,對她拳打腳踢:“我警告你,以後再不許和溫軒呆在一起,他是我的,是我的……”
女孩哭了,薛冰也哭了,兩人的淚同時流下來,溼了墨翟的胳膊。
“冰冰,醒醒,醒一醒……”
薛冰沒有醒,跟着女孩又來到另一個地方,是劇組,馬導演的劇組。女孩進去裡面打雜,跑龍套,被琳達叼難欺負,她全部忍了。小丁可憐她,和她做朋友,問她爲什麼不讀書。
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搖頭!
薛冰卻知道,她沒有錢,薛家的錢要用來培養薛雪,沒有更多的錢投資到她的身上。薛媽媽也反覆說過很多次,要她快點分擔家裡的重任。
她沒有上大學,在劇組裡做最苦最累的活,直至有一天她替了一個女配的戲,由此走上女明星之路。任第一次女主角的時候,她去找溫軒哥哥,想告訴溫軒哥哥這個好消息,卻在門外聽見溫媽媽說:“她一個連親生父母是什麼人都不知道的女人,她一個連骨子裡流着什麼惡劣基因都不知道的女人,她有什麼資格嫁給你,有什麼資格做我們溫家的豪門少奶奶……”
女孩帶着好消息跌進了冰冷的世界,那一次,她的心好痛!
她才發現,遺棄她的,不止父母,還有更多的人!
薛冰跟她一起痛,跟她一起抱着膝蓋蹲在牆角,淚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冰冰,冰冰……”
墨翟一直叫,一直叫不醒她,急了,朝她臉上咬了一口。她吃痛,睜了睜眼,旋即又合上。又進入了另一個場景,溫軒哥哥每天都會給她打電話,有空就來劇組看她,每次來都會帶好多好吃的,還會請劇組的人一起出去吃飯。
溫軒哥哥拜託他們照顧女孩,還在一次聚會的現場,像女孩求婚。
女孩慌了,想起溫媽媽的話,她拒絕求婚,卻被溫軒哥哥強行求婚。畫面又在這裡突的一轉,墨翟不知道從哪裡衝了出來,揮出拳頭對準溫軒哥哥。
溫軒哥哥的臉被打中,他吐了好多好多的血……墨翟還在打,一拳接一拳……溫軒哥哥搖搖晃晃,扶着牆都站不穩,臉色慘白,眸色無光……
“不要……不要……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溫軒哥哥……”溫軒哥哥倒下的瞬間,薛冰從睡夢中驚醒,從牀上彈坐起來,大汗淋漓,呼吸急促。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不敢多想夢中的情景,血,全是血,溫軒哥哥……驀的,她的呼吸滯住,瞳孔放大,昨夜發生的事情齊轟轟的全部涌進她的腦子。
昨天,酒店,墨翟帶人到酒店打架。他打傷了溫軒哥哥,還打傷了好多人。她要去醫院陪溫軒哥哥,然後有人從後面打她,然後……這,這是哪裡,這是哪裡?
緊張地環顧四周,卻是滿目的熟悉,是她的房間。不,確切地說,是她和墨翟的房間。
墨翟被她吵醒,從牀上坐起來,滿目擔心地看着她,手臂向她伸來,要摟她:“冰冰,別怕,這只是一個噩夢。”
“你別碰我,別碰我!”驚惶的,薛冰不想看見他,他就是一個惡魔,一個惡魔。她推開他,做了一夜的夢根本就不是一個簡單的夢,是現實的寫照。現實中,溫軒哥哥一直在關照她。現實中,溫軒哥哥和墨翟勢不兩立。
他打傷了溫軒哥哥,還打暈她!
“墨翟,我恨你,恨你。你爲什麼要打傷溫軒哥哥,爲什麼要打暈我?爲什麼不讓我去照顧溫軒哥哥,沒有溫軒哥哥,我會有今天嗎?我會有機會認識你嗎?”她緊張、害怕、憤怒、氣惱,她心情亂極了。
揭開被子要遠離她,卻慌亂的沒有揭好,被子纏住她的腿,她從牀上往下跌。
墨翟拉她,卻沒有拉住她,看着她從牀上直直地摔到地上。他伸手去牽她,她就沒命的往後躲,惶惶不安的看着他,好像他不是熟悉的老公,而是從地獄來的惡魔。
“冰冰!”墨翟冷峻的眉擰起,昨晚他就知道事情會很麻煩,現在看來不但很麻煩,還十分的麻煩。如果這種麻煩下,他還一直慣着她,那後面的事情就會更加棘手。
如此想着,他走下牀,不管她驚恐的後退,他強行把她從地上抱上。她掙扎,反抗,捶他打個他,他依然不動聲色,把她抱到牀上,困在自己的雙臂之間。
他俯視她,眸光清冷,不失威儀的尊嚴,又帶着一些隱隱綽綽的溫柔:“冰冰,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告訴我,我是誰?告訴我,我在你心裡現在還算什麼?”
薛冰搖頭,用力的搖頭,她什麼都不想聽,什麼都不要聽:“走開,你走開,我現在不想看見你。我要去看溫軒哥哥,我要去看溫軒哥哥,墨翟,你是壞人,你是這世上最壞的壞……嗚嗚嗚……”
話沒吼完,嘴脣就被他堵住。
他沒有溫柔,沒有嘴下留情,一上場就是傾城掠地,直搗黃龍。不知道是誰受了傷,濃郁的血腥味充斥在兩人的口腔中。
她反抗,她掙扎,她想逃,用盡力氣,終是軟了下來,誠服在他的身下,變得溫順。墨翟減了力道,兇狠有力的親吻變得纏綿,與她輕繞癡纏。
最後在依依不捨中化成淺啄,彼此分開,又只分開一線!
他依舊在上方俯視着她,她比剛纔冷靜了許多,不再像剛纔那樣急躁抓狂。他又低頭下,吻上她的鼻子,她的眼睛,她因他而變得緋色迷離的臉頰,最後吻上她的脣。
故意的沒有深入,等着她來迎接!
她終是拒絕不了他的誘惑,環住他的脖子,纏綿到力氣散盡,軟軟地趴在他的懷裡,淚如雨下:“你欺負我!你欺負我!墨翟,你爲什麼就那麼喜歡欺負我?我哪裡做得不好,哪裡做得不好要讓你這樣欺負我?”
墨翟用掌心擦去她臉上的淚,溫存的聲音是女人拒絕不了的磁性:“我哪裡有欺負你?我又是怎麼欺負你?你知不知道昨天下午,我找你找了多久?整個會場我就差沒有底掀開。你倒好,喝酒,泡溫泉,度假……”
“那都是怪你!是你和女人勾勾搭搭惹我生氣,是你一直不理我,把我丟在一邊可有可無。我都走了好幾個小時,你纔打電話過來,才發現我不見了。你不覺得這樣對我,很過份嗎?”淚太多,掌心擦不乾淨,索性蹭到他睡衣上,一大片慘不忍睹的光澤。
墨翟忍了,捏捏她的臉:“你這樣說,是在欺負我的聽力沒你好?你能聽見的,我都聽不見,這也是我的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他們怎麼想,又是我能操控的?”
“你這樣說,倒是在說我蠻不講理?”
“難道不是嗎?上次,爺爺罵你,你躲家裡哭,哭得那樣,都不跟我說。我當時怎麼說的,遇到事情一定要告訴我。你倒好,聽是聽,做是做,在會場聽到別人講話,也不來向我求證,就私自做決定,就私自給我訂罪?你覺得這樣做,對我很公平?我就有義務有責任來承擔你的誤會?”墨翟沒有牽就她,這件事情也不能牽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