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嚴島之戰(四)

1555年10月1日清晨六時,毛利元就站在博弈峰頂,眺望着遠處的塔之岡,那裡是陶晴賢的前方本陣,由陶軍大將三浦房清坐鎮指揮。

“主公!部隊已經集結完畢,請主公下令。”身後傳來馬廻的奏報。

“恩,命令少輔次郎突擊塔之岡敵陣的右側背面,直衝陶晴賢的本陣。命令德壽丸率領的水軍勢,從宮島衝的大野和玖波方面迂迴,與宮尾城的守兵合勢,衝擊陶晴賢的本陣。要求村上大人按約定,指揮所有衝家水軍警戒海面,擊破企圖從海上增援戰場的陶氏水軍,並切斷敵人的退路。”毛利元就成竹在胸的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自從昨夜趁着暴風雨之際,巧妙的渡海,成功地隱秘在了這博弈尾峰,並鑿沉了所有登陸船隻準備背水一戰。他知道這將是陶晴賢的最終一戰,也是他毛利元就的勝利之戰。

咚隆隆!太鼓齊鳴,吉川元春帶領着二千軍勢直衝陶晴賢的本陣。

“怎麼回事?毛利軍怎麼會在本家的後面出現?”陶晴賢憤怒的質問到,但是沒有人能回答他的這個問題。由於事變倉促,又是襲擊了塔之岡的側後方,導致陶軍狼狽不堪,大有前陣崩潰的跡象。

陶晴賢急忙命令道:“源右衛門!命你立刻率領二千軍勢,擊潰背面之敵!”

“臣下領命!必殲滅來犯之敵!”說完桂元貞率軍回身向山頂進攻,結果行至半途,突然發喊:“陶晴賢敗啦!快跑啊!”反而引發了更大的混亂。此時,混過敵軍防線登陸的小早川軍從正面向塔之岡發起衝鋒,宮尾守軍也開城殺出,腹背受敵的陶軍很快就崩潰了。

“尼瑪!中了毛利元就的奸計了!”

所謂兵敗如山倒,何況還都是剛剛放下鋤頭的農兵。山地狹窄的道路使原本人數佔優的陶軍施展不開,同樣也使現在奪路奔逃的陶軍逃生無門,因此自相踐踏。

短短一個時辰,陶家就傷亡了將近五千的軍勢。“主公,快撤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陶晴賢的座下大將三浦房清趕緊勸解道。

“可是,可是。就差一點啊,就差一點,我們就勝利了啊,怎麼會這樣。”陶晴賢心有不甘的望向遠處,看似近在咫尺的宮尾城。

“對了,後衛。快!快讓後衛上來支援!還有水軍!水軍也上岸攻擊毛利軍的後路。”彷彿垂死之人抓住最後的生命稻草一樣,陶晴賢下達了臨陣反擊的命令“快去啊!”“是。”。

“啊!啊!!”“火!救命啊!”“快救火!”“逃命啊!”此時被陶晴賢寄予厚望的水軍,卻處在了水深火熱當中。

原來,昨日黑夜中敵我不明。小早川隆景率領的二番隊水軍,騙過了陶氏水軍,侵入了水軍本陣。今日清晨,岸上總攻擊的戰鼓聲,同樣驚醒了陶氏水軍。

“怎麼回事?岸上發生了什麼?快派人去看看。”一身甲冑的白井賢胤從岸邊的營帳內走出來。

卻見海面上駛入了一羣船隊,嘩啦啦下來了一羣人,卻沒有打旗號。

“嗯?什麼人?”白井賢胤疑惑的上前盤問,由於陶軍警護船沒有示警,讓他錯誤的判斷,以爲是哪裡來支援的豪族。

“小早川家水軍大將乃美兵部丞宗勝!特來取汝首級!”

“啊?可惡!敵襲!”白井賢胤匆忙應戰,反被敵方討取。

小早川水軍趁勢搗毀了陶氏水軍本陣,因爲指揮系統被破壞,陶氏水軍羣龍無首,立刻陷入了混亂當中。海面上待機的衝島水軍,以能島的村上武吉爲主帥,分三番趁機對陶氏水軍發起了進攻。

第一番先以亂箭開道,穿插分割敵陣;第二番再用火箭驅敵,中箭者不計其數;第三番以秘傳的焙烙火藥燒燬敵船。最後進行登船白刃戰,剿滅殘餘的軍勢。陶氏水軍的混亂悽慘程度,比之陸地戰場實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報~!主公!水軍已經覆滅,白井大人已被敵人討取了!”

“什麼!”陶晴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才短短的一個時辰,他陶氏強大的水軍竟然灰飛煙滅了。

“報~!主公!因爲潰兵退逃,導致後軍受到衝擊,軍心不穩,隨即崩潰。弘中大人不得已,僅帶領本部500軍勢退入山中,並請求主公立即撤退,前往大浦元登船回到內陸。”

接二連三的惡報,讓原本意氣風發的陶晴賢感覺有些不現實。“不可能,不可能的!”原本儒雅的陶晴賢如今卻歇斯底里的吼叫着:“頂住!給我頂住!”

足輕們卻無視陶晴賢的大聲呵斥,爭相向岸邊逃去,與敗退的水軍相遇,又引發了更大的混亂,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尼瑪!毛利小兒!安敢坑我!”陶晴賢拔出腰間太刀,打算衝入毛利軍中決死,被一旁的三浦房清死命抱住,悲慼的喊道:“主公!主公不可啊!主公需留得有用之身,方能報今日之仇啊!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帶主公離開!”

身旁七八名武士立刻上前,一聲“得罪了,主公。”便將陶晴賢拖拽着逃往大浦元,雙目含淚的三浦房清望向離去的主公【別了,我的主公,願來生再與您並肩戰鬥】

緩緩轉過身來,望向撲面而來的毛利軍。猛的抽出腰間太刀大喝:“我乃陶家大將三浦越中守房清!爾等可敢一戰否!”

風嘯聲吹過雙耳,夾雜着悽慘的哭喊聲,兩行熱淚不自覺地順着臉頰滑落。陶晴賢懊惱的回想着這一切,從一開始他就中了毛利元就的奸計,誤信謠言,錯殺了江良房榮一族。後又被桂元澄的苦肉計矇騙,輕信了他的次子桂元貞,導致慘敗。如今三浦房清殿後,恐怕也是性命不保。

心亂如麻的陶晴賢還沒走多遠,就被迂迴的小早川隆景率軍追了上來。原來小早川隆景早已料到陶晴賢必走水路,所以沿着岸邊一邊清理殘餘水軍,一邊搜索陶晴賢,正好逮了個正着。

見到歸路被堵,心灰意冷的陶晴賢悲呼一身:“天要亡我。”說完抽出腰間太刀正準備自刃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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