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盆地的西邊,有一片峽谷山脈,制高點爲標高270.4m的天王山。天王山下就是桂川、宇治川、木津川合流入了澱川,有兩方人馬旗幟林立,殺氣騰騰的分佈在澱川一側。
馬鳴蕭蕭,細川信元胯下寶馬“疾風”興奮地打着鳴,今日就要與明智光秀在此決戰。
“駕!”細川信元一馬衝出,獨自一人來到陣前。“疾風”刨着地、甩甩頭,彷彿在等待着什麼。
踏踏!踏踏!忽然從對面也衝出一騎,昂首的駿馬上騎着身着亮麗大鎧的高級武士。只見他腰間斜跨着名刀“備前近景”,頭戴一頂南蠻頭盔,在頭盔的前方,有一副三日月的兩端、連接在一起的繰半月型裝飾。
細川信元遠遠的看到這頂頭盔,就知道來人肯定是明智光秀了。因爲這頂頭盔,是今年年會的時候,明智光秀因功獲得了“日向守”官位以及“惟任”的苗子,特地打造的“惟任日向頭盔”。
“六郎,好久不見啊。”明智光秀策馬過來,溫和的跟細川信元打招呼。
“昂,十兵衛,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你…哎,這是爲什麼?能告訴我嗎?”細川信元的內心也是十分糾結,明智光秀是一個很正統的人,和自己私下裡關係也很不錯。
“可以,在下是爲了理想而戰!”明智光秀很坦然的告訴了細川信元,親密的語氣,彷彿兩人是並肩的戰友一般。
“理想?是什麼?”細川信元奇怪地看了一眼明智光秀,不知道爲什麼他會有理想,因爲“理想”這個名詞在這個時代還是非常陌生的。理想作爲一種精神現象,是人們心中美好的願望,是力量的源泉,是前進的動力,是活着的希望。但是這種獨特的概念,現在在遙遠的歐洲纔剛剛興起,被後世稱爲偉大的文藝復興時期。
“不錯,在下的理想是爲天下除去暴君,還天下太平!”明智光秀微微一笑,說出了心中的理想。
細川信元聽後是目瞪口呆,本以爲明智光秀只是受到了洋牧師的薰陶,纔會借用的這個陌生、難懂的名詞。沒想到光秀真的參悟了這種精神,一種能讓人打破心中的枷鎖,打碎一切世俗的理念。怪不得他敢摒棄忠義,殺害織田信長,甚至還自立爲幕府將軍,這都是爲了他自己的理想啊。
“可是…可是你這麼做!有沒有想過你自己!你將成爲天下人的敵人!甚至說,織田家也會因此分裂,會再次讓天下陷入屠戮!這難道不是與你的理想,天下太平的理想背道而馳了嗎!”細川信元的眼眶溼潤了,明智光秀他這麼做竟然並不是爲了自己,可是…可是即便這麼做了,又有什麼用呢?
“我知道…”明智光秀低下頭,悄悄逝去眼角的淚水:“但是隻有先剷除了暴君,未來纔有太平的希望!而我!就是完成前半段使命的人!而你!我希望你能接替我!完成這後面的理想!”
“爲什麼…爲什麼會選擇我?”細川信元的眼淚奪眶而出,眼前的人即將成爲烈士,而自己,則是被託付的那個人。
“因爲…我相信你能辦到,讓天下太平,讓百姓安康。”明智光秀笑起來像是位慈祥的大哥,但是突然眉頭一皺,畫風一轉,彷彿變成了世間的惡魔一般:“哈哈哈!來吧!六郎!來打倒我!讓我看看你的實力!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資格!讓這天下太平!”
細川信元也一把抹去眼中的淚水,高傲的一擡頭:“你將死於我的刀下!這天下!我細川信元要定了!”
兩人突然同時一催馬,雙雙拔出摯愛寶刀,狠狠地斬向對方:“來吧!一決勝負!”
轟隆隆!一道閃電劃過天際,映出寶刀雙擊時的兩人,四目相對!不死不休!
“德文備!突擊!”陶晴賢兩眼通紅,似乎他從明智光秀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理想,沒錯就是理想!當年他兵諫家主大內義隆,何嘗不是爲了敲醒主公?重振大內家呢?如今,他的理想就是幫助細川信元,掃平擋在路上的一切障礙!
“京都奉行衆!突擊!”明智秀滿也率領最精銳的部隊衝了上來,在他的心中,主公明智光秀就是天!他的理想就是爲了主公,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喝!”“哈!”兩方人馬毫無花哨的直接正面交鋒,堂堂正正!
“殺啊!”不僅僅是德文備,關原備、雜賀備、定海備也在兩翼,和明智軍的近江衆混戰到了一起,雙方一上來就放棄了長槍的試探性進攻,直接就是短兵相接的白刃戰!
叮叮!!“十兵衛!”細川信元大叫着,一刀斬嚮明智光秀的腦袋,光秀的身子向後微仰,刀尖順着鋥明瓦亮的額頭擦了過去。
細川信元突然一愣,明智光秀額頭的那處舊傷,讓他想起了兩人曾在中島並肩血戰的一幕。
“六郎!你走神了!看刀!”明智光秀左腳一個滑步,一擊撩刀直划向細川信元的咽喉,其風格儼然就是“新當流”的快準狠!後人只知道明智光秀擅長鐵炮,殊不知他早年就和細川藤孝一起,拜在了劍聖冢原卜傳的座下。
細川信元聽到喊聲一回神,就看到“備前近景”刁鑽的從腋下襲來,趕忙一偏頭,刀尖擦着耳鬢劃了過去,削下幾縷頭髮。
細川信元表情嚴肅地用雙手持刀,緩緩地舉刀橫過頭頂,這是“燕返”的起手式!
明智光秀也是一臉的謹慎,來了個普普通通的起手勢,但是細川信元卻不敢大意,因爲這是“八神之太刀”的起手勢,一個攻守兼備的招式。
轟隆隆!天空中再次電閃雷鳴,緊接着狂風暴雨隨之而來,細川信元和明智光秀像兩素雕像一般,一動不動!
“殺!殺!殺!”細川軍和明智軍皆爲這天下精兵中的精兵,死戰不退是他們最好的寫照!雷電風雨聲、喊殺慘死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獨特的交響樂:血與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