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衝鋒的人越來越少,納速剌丁徹底絕望了,這樣下去,恐怕還沒有等到靠近對方,就全部被幹掉了。
“拋射弓箭,然後調轉馬頭。”他終於下了命令,再不撤退,自己的這二百人,恐怕都得折損在這裡,不知寶童和海魯丁、西山驢那邊怎麼樣了?
寶童這邊,此刻也是一片血海,只是,這血海不是對方的,而是自己的。
寶童帶着一百騎兵,迅速繞過營寨,向岸邊斜插,他非常焦急,阿布那邊進攻已經開始了,設想中,那些不堪一擊的烏合之衆很快就會潰退到這裡,他得趕在此之前,封鎖住這裡,否則,走了湯和,這場仗就白打了。
“砰,砰砰。”後面傳來幾聲火銃聲。寶童並沒有向後看,他知道,一定是那些反賊們發現了阿布的進攻,正在反擊。
對於那些火銃,寶童一點也不畏懼,如果是幾百支火銃一齊射擊,可能還會造成點傷害,但是,就這麼幾聲,彈丸早就不知道飛哪裡去了,阿布說過,火銃的精度很差,裝填還麻煩,一點也不如弓箭好使,要不然,朝廷早就在部隊中大規模裝備了。
“砰,砰砰。”火銃聲比剛纔密集了,但是在寶童心中,仍舊不以爲然,如果此時他要是向後看一眼的話,可能就會改變主意了,只可惜,他失去了這個機會。
“快點,加快速度,我們要封鎖岸邊。”寶童跑在最前面,和阿布不同,寶童作戰時,喜歡衝在最前面,他喜歡第一個殺入敵軍,喜歡拿着狼牙棒,將對手的腦袋敲碎。
他只顧帶人向岸邊衝去,卻沒有發現,一雙雙渴望的眼睛,已經注視着他們。
作爲張陽的衛隊,能夠接觸到上戰場,衝在第一線的機會是比較小的,他們大部分時間裡,都是呆在營寨裡面,守着自己的大哥,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爲大哥擋弓箭,擋大刀。
他們只能看着其他人在前面像宰小雞一樣痛打韃子,自己卻手癢癢得厲害。
張陽站在營寨的最高處,很快就發現了一支奇特的騎兵。
他們迂迴了一個大圈,離開了北面和東面的正面戰場,反而,向碼頭快速突擊。
張陽想了一下,就明白了:這些人想去封鎖岸邊,然後,將自己完美地包圍在營寨裡,關門打狗。
他有點啼笑皆非:自己用得着跑嗎?恐怕跑路的,應該是他們吧?而且,這光禿禿的岸邊根本沒有什麼遮擋物,正好是天闕銃最理想的活靶子。
既然你們來了,怎麼着也得送你們點禮物吧!張陽下定了決心。
“你們倆個,在營寨裡,保護善長。其餘的人,跟我來。”張陽說道。
兩個人咧了咧嘴巴,也沒說什麼,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嘛,他們挎着天闕銃,看着身邊的李善長。
“大哥,我也去吧!”李善長看着四周戰鬥都已經打起,心裡也有點羨慕,打韃子,這是生平第一快事。
“不行!”張陽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李善長的要求,你又不是常遇春,你是李善長,你將是文官之首,幹嗎要去幹武將的事?我可不想還得分心保護你。
他們從營寨裡面出去,來到了營寨南面的練兵場上,各自尋找着合適的掩體。
張陽蹲在一個土堆後面,看着身後的人,平舉起了天闕銃。
目標:三百步,風向:東風,風力:三四級,只需稍做調整。張陽在心中默想着。
騎兵們終於奔到了岸邊,他們停了下來,準備調轉馬頭。
“開火!”張陽說道。
對方停了下來,天賜良機,三百步內的固定靶,自己這些人肯定個個彈無虛發。
“砰,砰砰。”所有人的天闕銃,一齊開火。
聽到這個聲音,寶童並沒有害怕,反而有了一種喜悅之情。
“注意,敵人要逃跑了!”他喊道。
他們都準備夾起馬背,將逃跑的敵人用馬蹄踩死。
寶童擡起頭來,向遠處看去。
突然,他臉上的喜悅迅速消退下來,遠處北面的正面戰場上,並沒有潰退下來的敵人,漸漸散去的黑煙裡,只見阿布的騎兵,在迅速地向後退去。
情況有變!多年戰場的警覺讓他感覺彷彿是被敵人耍了,他猛地低下了頭,只聽“嗖”的一聲,一顆細小的東西,擦着自己的頭皮,飛速而過。
“哎呦,啊。”旁邊好幾個人,突然大叫一聲,隨即身子一歪,跌下馬去。
“快,向回撤!”寶童反應迅速,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如何打擊敵人,而是回到阿布身邊,他逃得那麼慌亂,要是阿布有什麼閃失,寶童絕對會自責一輩子。
“砰,砰砰。”水上的船裡面,也發出了火銃的聲音。
想包圍對方,現在反而被包圍了!寶童心中的感覺非常不妙。
水上的卞元亨,本來是想等着騎兵再靠近一些,憑着自己人的能力,可以在對方逃出射程之前全部消滅掉,也就每人射擊五次而已。
而且,在船上還有一個優勢:對方只能捱打,想來打自己,夠不着!
但是,隨着大哥的射擊,卞元亨也耐不住了,下令開火。
張陽在岸上,卞元亨在水上,兩面夾擊之下,形成了交叉火力,直把這送入自己口中的韃子騎兵,打得鬼哭狼嚎。
來時氣勢洶洶的騎兵,此刻早已經夾起尾巴,狼狽逃竄。但是,在密集的火力面前,能夠逃出去的,註定只是少數。
有一個騎兵,被激起了凶氣,他拿起身後的弓箭,想要還擊,還沒有搭起弓,身上就捱了四顆子彈。
血,汩汩地從身體裡面流出,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到死也沒有明白,這是什麼東西,居然有這麼大威力,血越流越少,他的脣邊,已經變得蒼白,他無力地從馬上摔了下去,無奈地閉上了眼睛,陷入了無止的黑暗之中。
解決戰鬥!張陽活動了一下手,剛纔在兩邊的聯合夾擊之下,只有三五個騎兵逃脫了性命,其餘的,此刻都已經躺在了殺人港的岸邊,地面已經變得血紅。
張陽回過頭來,卻是臉色一變:呂珍,你這傢伙,怎麼離開了戰壕,衝上去了?這不是找死嗎?
“快,跟我回去!”他焦急地下達了命令。卻發現,遠處的河水裡,白帆點點,至少有七八條船,衝殺人港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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