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凌風一聲冷喝,“讓一個最好的大夫跟着我,這不是胡鬧是什麼!”
瘦猴吐了一下舌頭,顯然沒把這聲呵斥放在心上。
頓了一下,凌風又接着說道:
“不過,早盛塬數萬人口,只有一個鈴醫,肯定是不行的。碎金鎮的大夫既然來了,那就不要走了,以後就在早盛塬紮根吧!”
“好嘞,大帥!”瘦猴高興地一聲答應。
凌家軍各位將領的家屬都在早盛塬,讓大夫留在早盛塬,那是大帥對大家的體貼。
一個戰士帶着“餛飩西施”去找大夫,凌風則是開始深思。
凌家軍成立到現在,才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但是,新的特權階層已經開始形成了。凌風到現在遇到的事情,已經不止這一起了。
幾天前,在碎金鎮外的流民營中,他也曾看見過一個大漢仗着跟凌家軍有些關係,就在流民營中欺男霸女。那個大漢的名字凌風已經忘了,不過,他倒是時時想起自己救的那個小姑娘的名字——小眉。
想起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兒,凌風的嘴角又露出一絲笑容,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隨着流民大軍到了早盛塬,有凌家軍定期賒粥,最起碼不用擔心被餓死了。然後一點點長大……
上次是凌家軍的家屬借勢欺人,這次韋言又是。
這兩件事情,就給凌風提了個醒,看來凌家軍的整風運動是勢在必行的了。
而且,現在的凌家軍連個執法機構都沒有,這是非常不合理的。整風運動影響太大,可以緩緩再執行,但這執法機構卻是一點都等不得的。
明朝的朝廷,根本就沒有什麼獨立的執法機構,有了案件,都是找縣太爺來審理。這樣就如同讓縣長、市長來審案子一樣,既不科學,也不合理。
比如把雞毛蒜皮的案件都交給凌風審理,那累也累死了,還有什麼穿越衆的樂趣?
凌風的打算就是成立一個單獨的執法機構,像當代的法院一樣。還要有一個監督機構,像檢察院一樣。
凌家軍政權的雛形,就是要三權分立——立法,行政,司法。
但是現在人才不夠,就只能一步步來了,先建立執法機構吧!
新的執法機構,應該叫什麼名字呢?
法院?
不行!這也太現代化了!
廉政公署?
這個玩笑可開大了!等建立司法機構的時候再考慮吧!
想來想去,凌風也想不出一個更好的名字來,只能暫時擱置,等以後再說,這可是件大事,絲毫馬虎不得。
人員上,領頭的暫時定爲趙武。
琢磨來琢磨去,現在需要定下來的,就這一項了。什麼三權分立的各個機構,以後慢慢來,這兩天緊急成立的就一項類似於法院的執法機構,“院長”就是趙武。
想清楚這些,凌風也放下了心,轉身回大帥府。
這裡的戰場,自然是交給近衛營的戰士們打掃。
這時候,那個叫做二雷子的莽漢早就昏死在地上,開着條口子的肚子上腸子流的滿地都是。
再加上一個具沒有人頭的屍體,和一個被活活劈死的屍體,鮮血流的滿地都是。
這種慘況,簡直比一個屠宰場還要熱鬧。
擡屍體的戰士忍不住吐吐舌頭:
“哎呦我的娘啊!這都是咱們統領乾的嗎?”
“是啊!看咱們統領乾乾瘦瘦的,打起仗來竟然這麼兇狠。”
“嘿,一個人打一羣人,咱們統領真威風!”
“那是當然!”
“不過,這一刀把人劈死還好說,可這一刀把腦袋砍下來,一般人做不到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們統領天天苦練刀法,而且,統領大人的那把刀,可是繳獲的曹變蛟的戰利品。據說是京城的一個名將打製的,極爲犀利,不說削鐵如泥吧,那也差不多了。”
“哦,原來是這樣!”
幾人一邊議論着,一邊打掃戰場,滿臉都是崇拜的表情。顯然,瘦猴在他們心中的形象有高大了幾分。
他們不知道,瘦猴雖然長得瘦小,但人卻是很機靈,從小就是打架的行家高手。更是跟着趙武學過一些獵人的本領。
後來跟了凌風做近衛營的統領,自認爲在打鬥上還有所欠缺,於是就經常向李自成和洪金寶等格鬥高手請教,每日裡苦練,進步着實不小。
更重要的是連場戰鬥,在打仗的時候,他總是拼了命地去幹。這種在實戰中總結出來的經驗,也是最寶貴的。
幾個月磨練下來,昔日不通功夫的瘦猴,早就成了一個格鬥高手。對付幾個連人都沒殺過的普通人,那簡直是手到擒來。
…………
凌風辦事不拖拉,既然決定了成立執法機構,那說做就做。
把趙武叫過來,跟他一說,趙大叔立刻陷入沉思了。
“大帥,不是屬下故意推脫,實在是沒聽說過這種事情啊!歷來的規矩,都是衙門直接管這些糾紛,哪有分出來的?大帥您是早盛塬之主,這些事情都應該您來拿主意。當然,如果大帥覺得事情繁雜,怕忙不過來的話,屬下可以幫您處理一些瑣屑的小事兒,大事,還是要您自己來拿主意纔好。”
凌風趕緊搖搖頭,他最怕的就是這個了:
“趙大叔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知道歷來的規矩都是不管大事小情,衙門一把抓!但這樣做弊端實在是太多。衙門的人什麼都管,結果,必然是什麼都管不好。所以,我就想麻煩趙大叔帶頭,組織早盛塬民衆中的一些耆老,負責審判大小案件。不光是民衆告狀的案件,就算是像剛纔韋言行兇這樣的案件,也歸你們;甚至以後巡邏的戰士們抓了小偷強盜,也要送到你們這裡,經你們審判之後才能定罪!記住,你們只管審判案件就好,至於偵破案件什麼的,自有其他人去負責。”
趙武聽罷,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妙處。只審理案件,而不管其他任何事情,還是由自己和民衆中的耆老來審理,這樣的話,自己等人專心做這些事情,自然是不會出錯。而且,還容易讓人信服。
案件審理公正,百姓沒有怨氣,自然會支持凌家軍。
越琢磨,越是感覺這個想法妙不可言。
“只不過有一點,我們凌家軍現在還沒有完善的法令法規,所以,你和耆老們的任務就更重了。因爲,你們沒有個判斷的標準,這事情的對與非,就完全靠自己的主觀去判定,萬事要多多費心才行啊!”凌風叮囑道。
“大帥放心!我這把老骨頭,還有什麼所求的?本以爲上不了戰場,這一輩子就廢了,沒先到大帥給我這個機會,如果屬下再不用心做好,那纔是良心讓狗給吃了呢!”趙武拍着胸脯保證道。
兩人又商量了一番細節,快到晚飯時間,趙武正要告退。
一個戰士進來稟報道:
“大帥,天字營副千總韋昌求見,已經在大門外跪了一炷香時間了。”
“哦?怎麼不早進來稟報!”凌風聞言責備道。
“屬下本來是要稟報的。不過,韋千總聽說大帥跟趙千總正在商量大事,就不讓小的打擾,但是小的看韋大人受傷,狀況似乎不太好,就進來稟報了。”那個戰士回答道。
“讓他進來吧!”凌風剛開始以爲這個戰士知道了韋言的事情,以爲韋昌要倒黴,所以對他百般刁難,心中還有些不悅,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帥府中是肯定不會再留他了。守門士兵的人選,可是十分重要的。
現在聽說不是,才放下心來。
很快,韋昌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
“哎呀,你說韋昌這孩子,硬是這麼倔,傷成這樣,還在外面跪這麼長時間,這是不要命了嗎?”趙武趕緊上前扶住道。
凌風看時,只見韋昌不知道跟誰學的,竟然赤裸着上身,揹負着數根荊條,反手綁着自己,竟然玩兒起了“負荊請罪”。
不過,他傷重未愈,滿身的箭傷,在綁縛之間,肯定是觸動了傷口,現在崩裂的鮮血流的滿身都是,看上去更加恐怖。
難怪那個戰士寧可違揹他的意思,也要進來稟報了。
“大帥!韋昌敗壞了凌家軍的名聲,對不起大帥的恩情!”韋昌虎目含淚,“嘭!”一下跪倒在地說道。
“哎,起來吧!何苦來哉!”凌風本來對於他縱容自己的表弟爲害一方是極爲憤恨的,可看到韋昌本來一個壯大漢子,竟然被傷重摺磨成這樣,而且這些傷,都是爲了凌家軍而負的,滿腔怒火一下化爲烏有。
韋昌總有千般錯誤,萬般不是,可也是爲凌家軍征戰立下了功勞的。
也是當年跟隨着高千總衝鋒在最前面,被敵人的箭雨、鉛彈個擊傷,差點喪命也沒有後退半步的。
這樣的漢子,值得敬重。
“瘦猴,快叫大夫過來,先給韋千總打理傷口!這些荊條什麼的,也趕緊去了吧!”凌風又加了一句。
“大帥——”看到大帥不但沒有責備自己,反而先關心自己的傷勢,韋昌更是又感又愧,一下大哭着拜服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