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7日,天都,hl總部。
一名士兵神色慌張地衝進了寇臨哉的辦公室,他都顧不上敬禮,進門張口就道:“長官!雙鷹郡那裡有嚴重的情況!”
寇臨哉見對方手裡沒有拿文件之類的東西,立即推測到了什麼,他沒有問究竟發生了何事,而是問道:“誰讓你來的?”
“呃……”那士兵一愣,隨即回道:“是史密斯元帥閣下。”
“七皇子殿下知道了嗎?”寇臨哉又問。
“是……是的,我想元帥也派人去他那兒了。”士兵回答。
“開會地點在哪兒?”寇臨哉收拾了一下桌子,關上電腦,起身就走向了門口。
那士兵的反應有點兒跟不上寇臨哉的思維,他幾乎是本能地回頭退出門去,等他意識到時,已經在給寇臨哉帶路了:“在……在四號會議室。”他猶豫了一下:“長官,你怎麼知道我來是爲了……”
“讓我參加緊急軍事會議?”寇臨哉打斷道:“從你的表情就能看出所謂的‘情況’是非常糟糕的事情,既然這麼糟,史密斯元帥總不會只是派你過來告知我一聲的吧。再者,還沒有任何書面或電子信息反饋給我,你就已經趕來了,那就是急到來不及打報告的緊急軍情,這種事,就意味着我得去開會了。”他說着,就抄起葫蘆給自己灌了一口,還皺眉發出“咔……”的呼聲,旁人看來他彷彿在喝什麼好酒似的。其實喝一口陳醋也是這反應。
“嗯……哦……”那士兵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爲他還是沒完全明白爵爺的整個推理過程。
“那麼……在我們走過去的這段路上,你可以順便跟我講講剛纔進門時要講的事嗎?”寇臨哉快步在走廊中前進着,此刻已變成那士兵跟在他的身後在走了。
…………
數小時前。雙鷹郡,巴爾瑙爾城郊。
西西伯利亞今天的天氣預報是,多雲轉陰,零下十五到二十度。
一片白茫茫的平原上,一個黑影佇立着,異常顯眼。
這男人戴着鏡子面具,全身裹在黑色斗篷中,雙手戴着手套。衣領也豎的很高,全身不露出絲毫皮膚。
鏡臉沒有站太久,就等來了他的目標。
趕來的有三人,分別是馬庫斯。天劍,多米諾。沒錯,這三人都是天衛。
請記住,所謂高手,被人約戰時絕對不會駕着雪橇讓狗拖着出現。也不會乘什麼機甲類兵器。高手距離對手只有幾公里距離時,甭管什麼是環境地貌,肯定都是步行趕赴現場。這冰天雪地的,只見三人踏雪無痕。急速拍馬殺到,這種中二行爲主要是傳達三個信息:第一。咱輕功不錯,第二。咱也不怕冷,第三,你孤立於雪中擺造型也屬不易,咱們這亮相也算對得起你了。
“很好,來得很快。”鏡臉沙啞的聲音從面具下響起。
“戴鏡子面具的能力者是嗎……似乎在hl的檔案裡見到過。”馬庫斯道:“可是根據那份記錄,你應該不具備精神系的能力。”
多米諾在旁接道:“但你竟然能在相隔那麼遠的距離上,用能力將聲音直接傳到我們的腦子裡……那一定就是精神系的能力者,所以,你不是那個在hl記錄中的‘鏡臉’,而是某個冒充者。”
“是誰都無所謂,我不知道你爲何要用這種方式來挑戰我們,我也不知道這種自殺式的行爲意義何在。”天劍開口道:“如果你認爲將我們三人引開,即可對指揮部進行偷襲之類的舉動,那恐怕是太小看我們帝國軍的戰力了。”他直視着那鏡子面具沉聲道:“而且也太高估自己的實力了,你覺得我們三個對你一個,分出勝負需要幾秒?”
多米諾冷笑道:“不對,天劍,你應該問他,跟我們中任何一個單打獨鬥,他到底能堅持幾秒。”
這三人表面上或是輕鬆、或是冷靜,言語中也顯露出十足的自信。但他們心裡都明白,能在數公里外將聲音植入天衛的腦子,那對方也至少是兇級的高手,三人絲毫沒有大意,時刻戒備着,哪怕鏡臉動一動手指,也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而且他們早已有了佈置,再過十分鐘左右,一支帝國軍的連隊就會緊隨而來,假如這傢伙還有同黨或者小隊在周圍設下埋伏,那也是被一網打盡的命運。
“一羣在天一手中僥倖逃過一死的敗者,卻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慚。”鏡臉張口就回了一句觸到對方逆鱗的嘲諷:“對了……應該還有一個叫獨奏的天衛,貌似他不在附近,是迴天都去了嗎?”
獨奏倒不是迴天都了,他只是繼續待在雙鷹郡中部的部隊那兒,沒有來參加這次彙報工作。事實上,今天這三名天衛會聚集在巴爾瑙爾,是爲了在此地的指揮部(巴爾瑙爾爲交通樞紐,位於帝國軍包圍圈的外圍,暫時被設立爲戰爭狀態中雙鷹郡的總指揮部)與天都的高層進行機密通訊的。眼下雙鷹郡內的形勢已經趨於穩定,而且前幾天阿道夫和朱加什維利被殺的事件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朝廷正準備將這幾名天衛召回天都去,只留獨奏一人在雙鷹郡留守,故而今天獨奏沒有來到這裡。
“性命都將不保的人,還要打探情報?”多米諾在天衛中最年輕,他也算是這三人中話比較多的,他邊說邊向前走去,靠近了鏡臉:“我們有什麼義務或者理由來回答你的問題?”
馬庫斯和天劍都暫時未動,保持着距離,他們皆是身經百戰之人。根據經驗,對付精神系能力者。試探是很有必要的,既然現在多米諾想先出手,那就先觀望一下,如果對方只是一般的兇級能力者。絕對不是多米諾的對手。而如果對方身上有什麼麻煩的能力,看明白能量運用的程度再出手也不遲。
“別誤會,我只是在用餐前,問問今天有沒有甜點。”鏡臉話音剛落,多米諾就站住了。
馬庫斯和天劍神情一緊,他們都有沒看到任何能量的變化,但多米諾的姿勢很怪,略微前傾身子。像是要邁出一步去卻又被迫凝滯住的狀態,顯然不是他自己要停下步伐的。
“用些拐彎抹角的手段,把能量的變化給隱藏起來了是嗎?”多米諾道:“這種程度而已……”他越說臉色越難看,因爲他一邊說着。一邊已在提升能量試圖強行掙脫這種控制,可卻逐漸發現自己的施爲根本無效。
“拐彎抹角的手段,是你們這些弱者纔會玩的花樣。”鏡臉說道:“我可不需要耍什麼陰謀詭計,呵呵……”他笑着擡起了手,手掌探入了自己面具中。穿透鏡面的剎那,彷彿伸進入了水面一般。
同一秒,多米諾的身後出現了一隻巨大的黑手虛影,似是幻象。卻猶如實質一般壓迫而來。
馬庫斯身形一閃,上前施以援手。一把抓住多米諾的胳膊,迅速將其拉扯着離開了剛纔站立的地方。那黑手的動作雖快。卻是握了個空。而多米諾在挪動位置以後便也恢復了行動能力。
“看來低估你了……”天劍則閃到了鏡臉側面,五指併攏揚臂一揮,一道筆直的無形斬擊疾進而去。
“沒錯。”鏡臉正緩緩將探入面具的左手抽出來,面具下一邊傳出說話聲,他的右手一邊舉起,掌心向外,不緊不慢地去接那斬擊。
轟一聲,地面便被割開一條齊整的裂痕,寬一掌,深一臂,若巨劍揮過所成。可這股力量被鏡臉用單手不費吹灰之力地擋下,化爲烏有。
“而且你現在還是低估了我,所以你纔會用這種程度的攻擊吧?”鏡臉笑道:“或者,你單純是爲了搞笑罷了?”
如今的鏡臉,已和數月前出現在天鷲上的男人判若兩人,當時的他好似是受了內傷一般,不斷咳出黑色的不明液體,其言行還是一如既往的陰冷倔強。但此時此刻,出現在天衛們面前的鏡臉,非但沒有顯露出任何病態,連性格都發生了改變,那時不時表露出來的狡詐戲謔,在過去的鏡臉身上是完全找不到的。
天劍見狀,神色陡變,他沒有被鏡臉的話所激怒,但對鏡臉能如此隨意便化解自己的攻擊感到無比震驚。
天劍的能力與左道的神劋十分相似,只是表現出來的形式略有不同,天劍的“凝劍”更趨向於御劍而戰,左道的神劋則追求人賤合一,哦……是人劍合一。
但無論戰鬥的方法是什麼,這兩種能力的威力是差不多的,天劍剛纔那一擊之強,無異於兇級頂峰的神劋所能砍出的破壞力,照理說那一巴掌寬的一條直線上,莫說是人,就是無形的水火,都能一分爲二,劈開淨合金跟玩兒似的。鏡臉卻能接下這招,而且他居然還嫌這斬擊的威力一般?
馬庫斯也是越看越心驚,低聲沉吟道:“事情不對……”
多米諾的性格還是衝動,剛纔被擺了一道,讓人救了自己,覺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他說道:“沒什麼好怕的,他孤身一人,我們這兒可是三個天衛,剛纔我大意了,這次……”
“先等等。”馬庫斯擺手示意他不要衝動,自己則高聲向鏡臉言問道:“閣下,可是天一?”
“什麼?”鏡臉聞言,稍稍頓了一下,隨即大笑:“哈!笑話!難道你認爲,能擊敗你們這些貨色的,就只有天一一個嗎?”
“能如此輕鬆接下天劍這一擊的,據我所知,只有一個。”馬庫斯道。
“那麼今天你有幸見到了另一個。”鏡臉冷笑着,伸手摘下面具,下一句話出口時,其說話的聲音也隨之改變,柔和的男聲伴隨着嗓子裡悉悉索索的怪響道:“你看我長得像天一嗎?”
“變種人嗎……”天劍看着對方詭異的臉,問道:“你是誰?到底有什麼目的?”
“哦?現在你們打算問我問題了?”鏡臉重新把面具戴上。恢復了沙啞的嗓音:“難道我之前傳到你們腦子裡去的信息說得不夠清楚嗎?我說了,我是來接收你們能力的人。如果你們不來,我就去你們的所在地,殺光我見到的所有人。然後再‘吞了’你們。而如果你們來了,就像此刻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你們可以不用顧忌誤傷周圍的友軍,我可以避免遭到那些部隊蒼蠅般的騷擾。”他笑道:“呵呵……我畢竟也得顧忌一下在人類心目中的形象,對將來有好處。”
“瘋言瘋語……”多米諾的怒火被對方那莫名其妙的話和囂張的態度給漸漸點了起來:“全是屁話!”
“你們認爲不會發生的事情,難道就真的不會發生嗎?”鏡臉說道:“我言出必行,說到做到。而你們不相信我能做到這些的依據又是什麼呢?不過就是你們的自負和淺薄罷了。”他說話時。憑空浮了起來,即使如此,三名天衛依然找不見任何能量變化的跡象:“把無知當做自信是很可悲的,因爲那樣的話……真相遲早會嚇破你們的膽。擊碎你們的尊嚴,讓你們在無謂的驚恐和掙扎中被奪去生命。”
“這傢伙不對勁兒……他好像不止擁有一種能力……”馬庫斯道。
天劍面沉似水,他已恢復了冷靜,接着馬庫斯的話道:“而且他似乎根本不需用能量來催動能力生效。”
“不可能,並級以下的變種人發動能力時纔是這特徵。”多米諾說道。“他剛纔可是接下了你的……”
天劍的能量此刻正不斷從體內涌出,他打斷多米諾道:“所以……他就是個具備多種並級以下的純能力,而且無需能量就可將其發揮到兇級威力的敵人。”他冷冷說道:“那又如何呢?未必就不可戰勝。”
鏡臉笑道;“很好……能根據實際情況,將敵人到目前爲止所展現出的實力做合理的量化。以此來幫助同伴建築心理防線。”他已來到了十餘米的高度:“哼……我會不斷摧垮這種防線,讓你無話可說的。”
說話間。鏡臉的兩根手指略微擡了擡,他正下的地面便像毯子一樣翻卷而起。如一個巨浪般撲向了正在施爲的天劍。
天劍也不知道對方究竟還能使出多少種能力,但他清楚,自己只有一種,唯有以不變應萬變。
只是一瞬,翻卷而起的地面瞬間便被整齊的斬擊切成諸多碎塊,很顯然,位居天衛的天劍,要比左道那種程度快得多,也強得多。
“能力再多又怎樣?”天劍站着未動,殺招已蓄勢待發:“萬變不變,進無不催。”
十四支巨劍的虛影出現在鏡臉周圍,從上下左右前後以及各個方向的夾角將其圍困,劍指目標,同時直刺而來。
鏡臉見狀後,其周身便綻出了正圓形的氣牆,這防禦的能力並未收攏在其身邊,而是擴散放出,氣牆反倒將能量所化的巨劍盡皆碾碎。
天劍的招式威風霸道,威力驚人,本是必殺之式,卻被鏡臉破得乾乾淨淨,沒起半點波瀾。
“我之前找到過一個和你們那位七皇子殿下能力相同的傢伙,果然是個不錯的能力啊。”鏡臉說道:“你若是進無不催,這氣牆便是防無不破。”他又是輕輕一揮,狂暴的風壓像刀割般從各個方向卷向了天劍。
天劍剛纔的招式尚且留有縫隙,若是速度夠快,未必不可逃脫,但鏡臉這招,可謂滴水不漏,無處可逃。天劍只能用周身的能量去抵擋,被那烈風壓制住不斷剮着,苦苦支撐,勉強能抵住這攻擊。
多米諾見天劍的殺招被破,心裡也明白,以兇級水準的攻擊能力而言,恐怕已沒有多少人能傷到這個戴面具的傢伙了。
於是他放棄了用體術制勝的念頭,決心用施展其特殊能力。只見他躍起到了鏡臉身前,有意做出欲將氣牆轟穿的姿態。一臂揮去,多米諾的拳頭和半條胳膊竟像是伸進了絞肉機一樣血肉橫飛。
“未到狂級,就別用能量蠻幹了,你能位居天衛。必有過人之處,還是讓我看看能力吧。”鏡臉有恃無恐地說道,以他現在的實力,如果全力出手。這三人裡也只有馬庫斯能多抵擋一陣,之所以誘使對方全力攻擊自己,是鏡臉打算在吞噬別人之前先了解一下獲得的能力是什麼。
“正合我意,不用你說,我也已經在做了。”多米諾神情陰狠地笑着,他那一拳,其實手臂上根本沒有覆蓋能力,就是故意奔着受傷去的。
這一刻。鏡臉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臂,扯開手套,發現自己的手像是被腐蝕性液體溶解般。皮肉逐漸破碎剝落。
而落回地面的多米諾,其手臂卻以幾乎相同的速度開始了癒合。
“哦……轉移所受的傷勢。”鏡臉說道:“我很想知道……這個過程如果被逆轉會如何。”說着,他的左臂就突然化爲了液體,那是從蛭鬼身上得到的力量。
多米諾雖已有了不祥的預感,但他的能力一旦發動。自身就與目標聯繫在一起,傷害的轉嫁完成前他本人也無法終止。
僅僅是很短的幾秒,鏡臉的左臂就由液體重新化爲原形,這一舉動帶來的影響就是。原本胳膊正在癒合的多米諾,在相同的時間內。其能力的效果被逆轉了過來,一條胳膊徹底完蛋了。
“你……”多米諾捂肩。聯繫中斷時,疼痛感如期而至,他這下無疑是吃了大虧,不過他還是暗自慶幸,好在沒有下更狠的手,要是剛纔一衝動,來個四肢斷其三,那可就是在自殺了。
“幸虧我先試了試……你這能力,沒有獲取的價值。”鏡臉道;“看似是相當無敵的手段,但只要對上有強大自愈能力的敵人,就變成了雞肋。”他不屑地說着:“再者,只要直接攻擊頭部,並且將你瞬殺,這能力也就無從施展了。”他說的倒是輕鬆,可這世上能將天衛瞬殺的人也就那麼幾個。
三人中,唯一達到狂級的馬庫斯,在旁邊觀察着一切,默默計算着鏡臉的能力。假設這怪物沒有同夥在旁暗中幫忙,那麼他目前爲止可能的能力至少也已經有:精神干擾、飛行、控制土、控制風、四肢化爲液體自愈這五種。還有一種就是在帝國資料庫中有記錄的,使用那鏡子面具封住對方行動的能力。
而且從剛纔的情形看,他不但能封住別人行動,還能把手伸進面具裡製造幻象來攻擊。再瞧這貨遊刃有餘的態度,估計其能力在十種以上都有可能,那句“我是來接收你們能力的人”八成是真的。
馬庫斯想到此處不禁苦笑,天衛中,他年紀最大,處事沉穩,且已有多年沒有出全力戰鬥過了。原以爲再幹幾年就能退居二線,結果在地獄島事件時遭遇了天一,都還沒機會出手就已和其他人一同被擊敗,好在沒死掉。但今天又遭遇了這麼個魔頭,眼前這廝可是怎麼看都不會留活口的樣子。
“像你這樣的怪物接二連三地冒出來,讓我越發覺得,在這個世界上,也許當個小人物才更安全。”馬庫斯感慨着道:“不過處於我這種位置的人,恐怕有些事,終究是無法逃避的。”他踏空而行,來到了與鏡臉相同的高度,相距數米,與其遙遙相望。
“你再不出手,我都要等急了,正想着是不是要把那個叫多米諾的給殺掉來催催你呢……”鏡子面具下的臉正在微笑:“呵呵……希望你的能力不會令我失望。”他在說這話時,另一邊天劍持續遭受的風壓依舊沒有減弱,其周遭的地面都已被風刃細碎地對剮出一個坑來。
“你給我適可而止!”馬庫斯突然暴喝,此人狂氣內斂,一般不爆發,一爆發就驚天動地,突然就一拳朝着鏡臉胸口轟去。
這不是什麼能力,而是一名狂級能力者最直觀的一擊,鏡臉的氣牆被這拳穿透,他結結實實捱了這一下,對於天劍的攻擊也在此刻被中斷。由於對這情況始料未及,鏡臉的身體也沒來得及液化,其胸口被打得凹了進去,整個人像一枚黑色的炮彈般斜着飛速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