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性本善 一山更比一山高
當天夜間,便有幾名身着水務局工作人員服飾的陌生人來到了自來水廠。 因水務局也算是自來水廠的上級領導,正在上班的工人看了幾眼便各忙各的去了,誰也沒上心去管他們。
劉煥雲在小小的更衣室裡來回踱步,過不了半分鐘就焦急地擡手看看錶,再向外張望兩下,不太熱的天氣裡,他的腦門上已經冒了一層小汗珠。
現在距離年夜12點劉煥雲下班的時間只有一個半小時了,再過一個小時如果沒有人來,他要怎麼做?做爲一名父親,做爲一名失去了妻子只得一個女兒的父親,劉煥雲這幾年來可以說是跟女兒相依爲命的,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眼睜睜看着女兒去送死,他握緊了手中的容器。
三聲不太大的敲門聲響起,彷彿天籟般,解救了坐立不寧的劉煥雲,他穩住心神,悄悄打開個門縫放人進來。
“東西呢?”來人問。
“這裡。”劉煥雲伸出手,想將一直拿在手中的容器遞給對方,無奈最近一個多小時時間他都處於高度緊張狀態,手一直死死地握着容器瓶,用力過度,現在想放開,卻無論如何也張不開手了。
時間倒退回劉煥雲剛剛吃完飯離開餐廳。剛剛同事的話讓他不得不多個心眼,做爲標準的70後,劉煥雲可以說是生在新中國,長在國旗下,愛國主義情懷早已融入他的骨頭裡,雖然他自認爲不是個多高尚多偉大的人,相反,骨子裡還有些小市民的自私性在做怪。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卻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所以,雖然擔心女兒的安危,他還是拿起電話報了警。畢竟相信警察總比相信一個極度危險的恐怖分子要安全得多,這樣,不止j市的無辜市民不會受到傷害。女兒生還的可能也會大很多。
現在,警察已經來了。他所要做的就是鬆開手,讓他手裡這個比定時炸彈還要可怕的東西從哪來回哪去。可是,連續幾小時的用力,讓他就連平常最簡單的移動手指的動作都做不到了。兩名已經做好準備接收容器的警察不敢用力掰劉煥雲的手指,免得下手沒個輕重傷了他,可是時間不等人,雖然他們有一隊人已經埋伏在了劉煥雲家附近。但是爲了劉婷婷的生命安全,他們現在還不能輕舉妄動,買合木提有能力做出什麼事,警方實在不想探他的底。他的手裡沒了沙林毒氣,可不可能有其他的殺傷性武器?一隻雷管在他手上都能造成很大的傷害,現在又是夜深人靜,試圖轉移劉婷婷四周鄰居的舉動只會驚動買合木提,警方現在能做的只得先想辦法騙買合木提相信劉煥雲已經順利投毒了。
劉婷婷家。藉着夜色的掩護。警方共計十三人悄無聲息地包圍了整幢樓,只等一聲令下,便能衝出去把最近一段時間攪得j市天翻地覆的罪魁禍首拿下,二十六隻眼睛不錯眼珠地盯着三樓西邊亮着燈的窗戶。
窗前不時有人影晃過,像是什麼人在房間內來回踱步。從身形上看,此人個子很高,應該是警方要抓的買合木提,至於劉婷婷,一直都沒出現在警方視線之內。
11點半,各電視臺開始集中報道有市民引用自來水後出現各種不適症狀被送醫院的新聞,電視畫面上,記者站在醫院門口做現場採訪,在他的身後,還不時有救護車響着警報急駛入醫院。
“本臺記者從現場發來報道,現在已經有25人因爲洗澡或者飲用自來水出現了不同程序的胸悶、腹痛等症狀,請廣大市民注意,在未查清水源到底受到何種病毒污染之前,不要飲用自來水,如果您已經飲用了受污染的水,請馬上撥打屏幕下方的急救電話,醫院會在第一時間派急救車接您來醫院……”
買合木提邪氣地勾起嘴角,臉上全是陰謀得逞後的狂喜,很好,總算沒讓他白白謀劃一番,這下,出j市的路應該暢通無阻了吧?
12點15分,劉煥雲往常的下班時間,他站在了自己家門口,他的兩隻手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一直抖個不停,剛纔要不是那個女警察,他現在還握着容器撒不了手呢。即使現在手指頭恢復了知覺,也還有些不聽使喚。
警察都勸他等一等再回去,但他聽不進去,女兒還在那魔頭手裡,一分鐘不能看到女兒平安,他一分鐘不能安心。顫抖着敲了敲門,門內沒有回答,劉煥雲只得用力再敲。
“進來。”屋裡傳出來一聲沉悶的回答。劉煥雲向身後望去,十名荷槍實彈的武警貼在兩邊樓梯處,只等買合木提來開門,便能將他擒下。
劉煥雲沒有掏出鑰匙開門,只得再敲門:“幫我開下門,我把鑰匙落單位了。”
屋內沒有回答,五分鐘後,才又響起一句:“腳踏下面有我放的一把備用鑰匙。”
劉煥雲一看引買合木提到門邊沒戲了,只得蹲下身撿起鑰匙,聽從警察小聲在他耳邊的吩咐:“劉煥雲,你後退,剩下的交給我們了。”
緊跟在他身後的一名武警接過鑰匙,其他人將劉煥雲拽到安全位置。拿着鑰匙的武警一邊筆畫着1、2、3的手勢,一邊擰開了門。
武警一邊大喊着“警察,不許動!”一邊迅速地衝進屋裡。劉婷婷的房子不大,兩室一廳,能藏人的地方有限,所以武警很快搜查完畢。
“報告,屋內沒有抓住買合木提,只發現一名女性死者。”
文沫在武警搜查完畢後上了樓。劉煥雲已經先一步進了屋,看到了雙眼睜得大大的女兒倒在血泊中,四五名武警拉住這位失去愛女的父親,不讓他靠近女兒的屍體。
劉婷婷的屍體被人五花大綁地扔在了進門後不遠的鞋櫃旁邊,屋內一直存在着的嗡嗡聲是模型火車一圈圈繞着軌道走發出的聲音,在正對着客廳窗戶空地上,擺着這樣一副模型,而在模型火車頭與上面的吸頂燈中間,由一根魚絲相連,魚線上還穿着件連着衣架的衣服。埋伏在樓下的警察看到的不時晃來晃去的影子就是這衣服留下的,買合木提早在劉煥雲報警之前就已經離開了!
隨後趕到的法醫也證實,劉婷婷已經死去有5個小時了,5小時前的晚上7、8點鐘,正是劉煥雲躊躇要不要報警的時候。一聽說女兒早幾個小時前就死了,劉煥雲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那哭聲中飽含的自責和傷心,在寂靜的夜晚尤其讓人覺得傷感。
“呵呵,現在知道哭了?”一聲輕笑從鞋櫃上面的雜物堆中傳出。
文沫此時站的位置離鞋櫃最近,她戴着手套的手將上面的雜物推開,一隻正在通話中的手機出現在視野中。
“買合木提。”文沫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對方回話的語氣中並沒有驚訝:“哦?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可見警察中有幾個還是有些真本事的。不過你們還是晚來一步,我走了。”
文沫一邊示意身邊的人打電話回局裡定位買合木提所用的手機現在的位置,一邊繼續跟他周旋:“我不光知道你的名字,還知道你過去很多事,從伊柯媽媽到監獄女醫生的死,再到g市爆炸案,趙友建和白春玲,我知道你很多事,你沒發現嗎?我一步比一步離你更近,你早晚會被我們抓住的。”
買合木提沉默片刻:“劉煥雲會報警,我一點都不奇怪,如果不是你們確信我在他的家裡,又怎麼會放鬆其他地方的盤查呢?是我故意引開你們的。就算你每次都離我近一點,那又怎麼樣?有句俗話叫失之毫釐,謬之千里,你現在抓不到我,以後同樣也抓不到我。說了這麼多,還不知道你怎麼稱呼呢?美麗的女士。”
“文沫。請你記住這個名字,因爲我一定會親手將你繩之以法。”
“我還有太多事沒有做完,而且我這個人最珍惜生命了,我還不想死,你想找到我?那我只有祝你好運了。”
“你的命是命,那些無辜的命就不是命了嗎?那些被你利用的維族少年就不是命了嗎?”
“爲了自治,有些犧牲是必要的。文沫,你的視野太小了,你看不到更大更廣闊的藍圖,所以你只能做一名小警察,永遠不可能成爲我這樣的開拓者。”
還沒容文沫再說什麼,買合木提接着說道:“文沫,下次再見,我希望能面對面,讓我好好看看你恐懼害怕的樣子,現在,時間到,再見。”
買合木提掛斷電話,直接將手機從車窗內扔了出去。
文沫聽到電話裡傳出的盲音,連忙問身旁的同事:“追查到了嗎?”
那名警察點點頭:“對方手機信號是從j市東北方向的一幢廢棄樓房裡傳出來的,而且在通話過程中一直沒有移動過,咱們的同事已經趕去了。”
不對,買合木提這麼聰明的人,不可能會犯下這麼明顯的錯誤,不然他也不會每次都能在警方找上門前順利逃脫了。
果然,去廢棄樓房搜索的警察只找到了兩隻被反綁在一起的手機,一隻正是打到文沫拿着的手機上的,另一隻卻接收着來自別的手機的通話,兩隻手機聽筒和話筒相對,買合木提根本不在那裡!
自此後,j市平靜下來,買合木提彷彿人間蒸發般再也沒有出現,文沫又在j市停留了兩週,才心中不甘地回了b市。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