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魔君?”沈叢真神色微微一僵, 瞬間又恢復了過來,有些鄙視地看着趙御,“你說你要是個土生土長的魔, 你崇拜魔君也就罷了, 可你是個修士啊, 你崇拜他什麼?”
趙御眼中依然光彩盛盛:“你不覺得現今這位總有一天能打進天界去麼!再說了, 我是修士我纔開心啊, 你想啊,其他修士要去天界,都只能走飛昇這一個千萬人都未必能擠過去一個的獨木橋, 我跟着君上他們,你這事完結我得記一大功吧?再努力上進一把就有機會跟着他們時不時去摸摸天門了, 等到以後打進去, 到時還不是輕輕鬆鬆就進天界溜達了?可不比辛辛苦苦修煉追求飛昇輕鬆愉快便捷得多?”
沈叢真一臉的我不想理你, 過得片刻忽然問:“魔君他,是不是就在咱們城裡?”
“啊?”
“你不知道?”沈叢真見他神色不似作僞, 皺了皺眉,“我見到一個魔,懷疑正是魔君本人。”
“啊?不可能吧?”趙御說着想了想,“不過最近是有點不尋常的調動……你跟我說說怎麼回事,我去暗暗地查探一番, 若果真是君上本人……嘿嘿。”
沈叢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歪歪地靠在監獄牆上, 自有一股閒適慵懶的態勢, “難道你還對魔君有什麼非分之想不成?”
趙御立刻輕咳一聲:“怎麼會?你想哪去了?我不就是想和君上套套近乎, 爭取早日晉升麼?”
沈叢真卻靠在牆上不說話了。
“唉?你還沒告訴我那個魔是誰呢。”
沈叢真擡擡眼皮,“我答應過他不泄露他行藏的, 你要有心,就自己去找吧。”
“啊?怎麼這樣?”趙御苦起臉,大爲不滿。
沈叢真卻話鋒一轉:“我只想留在修士控制區這邊,能幫我再申請一次麼?”
“爲什麼啊?”趙御有些不解,“我巴不得過去,在這邊多擔驚受怕啊。而且你這事鬧得這麼大,留在這邊你也討不了好啊,說不定以後臨光派天天追殺你,君上也是爲你着想。”
沈叢真嫣然一笑:“魔域和魔族控制區那邊環境太差,影響我保持美貌。”
趙御頓時無語了,他看着沈叢真扶了扶額:“我便是沒想到……不,我早該想到是這樣。”
沈叢真笑着朝他眨眨眼:“難道我不美麼?”
“……美。”
“這樣的美貌不該保持住麼?”
“……該。”趙御挪開視線。
過了一瞬,趙御又彷彿不死心地勸道:“那邊環境雖然差了些,對你來說總比這邊安全多了。當然了,如果你是覺得那邊沒什麼認識的人,無聊的話,我也可以再努力一把申請過去麼。我們現在得到了夏荊歌的確切行蹤,我回去想個好方案,想辦法捉了他,估計又是大功一件了。”
沈叢真聽了,免不了要提醒他:“你還是少打他主意吧,雖然他只是一個金丹期修士,可你不想想,他一個人人關注的金丹期,爲什麼還能這麼放心大膽地出門歷練?別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你有什麼方案,最好先遞上去請示一番,不要擅自行動。”
趙御皺皺眉,點了點頭,“你說得也有道理。我知道了,我會先小心觀察他的。”
“……”我是讓你不要去招惹夏荊歌的意思好嗎。沈叢真有些無奈,又不能明說夏荊歌身邊那個成親對象就是他懷疑的魔君,只好叮囑,“你也不要輕舉妄動。”
趙御聽了,看看沈叢真的樣子,又想到他的身世,不禁抿了抿脣:“你不會覺得那個夏荊歌挺好的吧?我聽說他馬上都要成親了,你還是別肖想了。”
沈叢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緩緩說了一句:“我還什麼都沒說吧。不過我作姑娘家打扮時,他看我的目光是跟別人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很特別的眼神。”沈叢真又露出了那個溫溫和和的笑容,擡眼盯着頭頂的監獄,完全不是男子看女子的眼神,更奇怪的是他看那位的眼神也和看其他人的眼神沒什麼區別。能在這種眼神下成親的,要麼真是毫無感情,要麼遲早會受不了……他們兩個身份又特別,這就有意思了。
沈叢真想着,見趙御還等着答案的模樣,卻不欲多說,只擡手朝外揮了揮,“你走吧,再待下去外面的牢頭們要起疑了。”
趙御也看看外邊,見果真已有牢頭在那來來回回探頭探腦,他踟躕了一下方纔道:“好吧。等那些修士來了,你自己見機行事,萬事小心。”
沈叢真含笑點頭,又朝外揮揮手,趙御這才撤了隔音術,轉身離開了。
沈叢真見他走了,周圍再無旁人,袖口一抖便又翻出那面鏡子照起來,他瞧了瞧鏡中的自己幾眼,見髮絲未亂,形貌尤俊,才又滿意地收起了那面鏡子。
男裝的我也是美得連我自己都要拜倒啊。
*********************
夏荊歌和風甫凌回去後,就讓人時時注意着沈叢真案件的進展情況,聽說那主審派了五路人馬報信去了,想來是報到各修仙門派去。夏荊歌想了想,倒是點點頭,“這倒是個對他們來說最妥當的做法。只是我九華派未必是樂意管這件事,待我寫封信回去給我師兄,同他提一提,讓他還是派個人來。”……就當是補償沈叢真吧,夏荊歌心道。
“這樣一來,我們就要先走一步了。”風甫凌沉吟。
夏荊歌看着他笑了笑,“請帖都送出去了,不先成親麼?”
風甫凌聽了,也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自然是要成完親再走。”
月底已經到了,沈叢真的案子顯然是個拉鋸戰,得等六大門派的人到齊了才能開鑼唱戲,而且夏荊歌和風甫凌大概也沒辦法親眼看到後續了。所以現在是不需要操心別的了,婚禮也已經進入了最後的籌備階段。當然稍微忙點的主要還是風甫凌,夏荊歌每天還是很悠閒自在。
閒下來他又知道外面的傳聞又變了。大抵是自從上次半空裡打了一架之後,別人都知道他是修士了,現在他已經不是男寵了,一躍成爲不染塵埃的修士,他和風甫凌在一塊,竟然還有說是風甫凌硬攀上的了。
夏荊歌就有些想不明白。
他就對風甫凌說:“怎麼我就是打了一架,在外人眼裡你和我的關係就這麼天差地別了,這些人想得也太多了。就不能好好的傳一傳我們兩個是真愛嗎?”
風甫凌聽了,眼中隱隱積聚了點笑意。他正要回話,一擡頭,看見夏荊歌神色如常地看着自己,眼中並無任何繾綣。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專注而認真,和他看着旁人的眼神,乃至於看着一支筆,一朵花,一棵樹的眼神並無二致。
風甫凌眼底那點笑意又悄悄地隱去了。……他又怎麼會不明白,也許夏荊歌是永遠不可能喜歡自己了。
風甫凌頓了一頓,也是神色如常地回道:“說不定哪天我們兩個的真正身份都暴露了,就能在傳聞裡變成真愛了。”
夏荊歌看着他,仍舊有些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