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去昆明開始,鄧名就每日都記日記,在其中詳細記錄自己掌握的各種信息,以及判斷和決定。由於其中完全是軍事問題而沒有其它的內容,鄧名就把這本日記做爲軍事日記,每次寫完軍事日記後,鄧名就會把內容讀給衛士們聽。在鄧名的影響下,李星漢等幾個人在學會寫字後,也嘗試寫起自己的軍事日記來。
“永曆十四年九月二十二日,鄭成功、張煌言的部隊已經與我們分手,我認爲他們將無驚無險地返回舟山……我和李來亨會盡快遠離南京而去。我認爲幾日內南京方面就會決出勝負,勝利者不可能再與我達成任何交易……爲了保證南京的清軍(在日記中,鄧名一向使用清軍而不是韃子這樣的稱呼)發生激烈火併,我在離開前告訴他們我會於五日後返回,向他們索要一百萬兩白銀。提出這個建議是出於如下考慮:如果清軍知道我已經退兵並且不會復還,他們就不急於發動內訌,最後很可能不靠武力就決出了勝負,這對清廷來說是損失最小的解決辦法;而如果他們認爲我五天後還會返回,就要儘快地解決內憂,搶在我返回前用武力解決對手,這種武力解決方式對清廷的傷害更大……我認爲郎廷佐和樑化鳳取勝的可能性更大,十有八九這兩人會是最後的勝利者……郎廷佐有過被俘的經歷,樑化鳳驟登高位,他們對張煌言的近期可能沒有什麼威脅。”
離開南京的轉天,鄧名就和往常一樣,把剛寫完的軍事日記讀給部下們聽,徵求他們的意見:“你們覺得如何?”
大家和鄧名的看法都差不多,大部分人都認爲郎廷佐和樑化鳳的勝率更高,有一些人本來還拿不定主意,聽了鄧名的理由後也都認定郎廷佐會取勝。
“唉,看來我還是應該先讓你們說,然後晚點再念。”鄧名笑着合上了日記本。現在每天紮營後,鄧名繼續鍛鍊衛隊的讀寫能力,不過任堂顯然不需要這種訓練,他認識的字恐怕比鄧名還多。
因此鄧名就打算提前開始計劃中的第二步,開始進行軍官掃盲活動——本來鄧名打算在建立根據地後,有了直屬部隊再開始給軍官們掃盲,不過現在反正也有多餘的時間,而且衛士們經過大半年的訓練後,平均已經認識了幾百個常用字,讓他們去進行一些教學工作也有助於他們鞏固知識。
任堂對鄧名記日記的方法很感興趣,不過對掃盲計劃感到有些猶豫。大明立國幾百年來,都沒有在軍中進行過這樣大規模的讀寫訓練工作。既然從未有過這樣的訓練內容,任堂就擔心會不會有什麼隱憂,導致前人放棄了這樣的工作。
“教軍官們學會認字很有必要,”聽到任堂的擔憂後,鄧名馬上自行發揮,解釋道:“以往軍隊裡可以靠僱傭幕僚來解決讀和寫這個問題,但現在我們沒有那麼多的士人,他們大多投奔韃子去了;還有,以往軍隊在地方官的掌握中,如果朝廷下達了什麼命令,地方官能看懂、能理解就可以了,現在我們沒有這麼多地方官,認字的人都參加韃子的科舉去了,我們各地的軍政工作全部要由千總、把總來承擔。因此軍官們不但要會打仗,還要讀書認字。以後我想安排他們學習算數,至少能夠算清軍隊大致需要的輜重,搬運輜重需要的車輛、船隻。”
任堂對於鄧名的解釋並不是十分滿意,感覺對方似乎有點想當然。以前大明能夠靠科舉從全國招募人才的時候,軍官也需要從事一些軍隊的政務工作,不過大明仍然從未鼓勵過軍官學習文化知識。不過任堂也想不出什麼理由來反對鄧名的設想,畢竟對方提出的各種需求都是擺在眼前的。
說服了任堂後,鄧名又和李來亨商議這件事。李來亨不反對讓軍官認字,但是他擔心這種文化訓練會擠佔軍事訓練的時間,同時還擔心教育師資問題。鄧名指出時間上完全沒有問題,一般來說,由於軍隊的給養水平低,食品中的肉類不足,明軍無法做到每日訓練;即使每天都能憑着糧食吃飽肚子,明軍的訓練強度也會維持在三日一次左右。鄧名指出,文化學習完全可以安排在不進行操練的日子裡進行。比如現在明軍處於行軍狀態,那就可以在每天紮營後組織軍官的學習班;至於李來亨擔憂的老師問題,鄧名可以免費提供一批衛士暫時充當老師,他們每天先跟鄧名學,然後每一個人教幾個闖營的軍官。
李來亨想了想,覺得這個辦法不錯,就算鄧名的衛士每個人帶十個學生,也可以幫助二百個闖營的軍官認字。就算暫時還學不會閱讀邸報,能夠看懂簡單的手令也很好啊。不過鄧名並沒有能夠幫助李來亨訓練二百個軍官,他們到達安慶後,任堂就提出也要幫助浙軍的軍官認字,鄧名的衛隊因此被分爲兩半,分別去訓練闖營和浙軍的軍官。
任堂當然去爲浙軍服務,他本來感覺一個人帶十個學生太多了,向鄧名指出私塾教授的正常情況下一個老師只會帶五個以內的學生,如果學生太多,教學質量就會下降。不過鄧名迅速打消了任堂的疑慮:“我們不是培養童生、秀才,而是教軍官們讀懂簡單的手令就可以了。私塾裡教的那麼多知識沒有必要,軍官們熟讀四書五經也沒有地方去考科舉,除非去參加韃子那邊的考試。”
任堂承認這個說法有些道理,按照傳統的私塾教育方式,李星漢、周開荒等人顯然尚未唸完開蒙階段的書籍。本着能者多勞的原則,任堂一口氣就帶了一個擁有二十多名浙軍軍官的大班,每天紮營後就教授他們認字。
之前在安慶城頭,浙軍小將於佑明曾經攛掇安慶知府告胡老小一狀,現在他就在任堂的班上。於佑明雖然年輕,但卻自稱是將門之後,所以大家平日都喊他於小將軍。於佑明和任堂的歲數差不多,兩個人很快就熟了,還談到了各自的先人。
“先父諱世忠,”於佑明說他的父親是江北的軍官,世襲的武人,當年與左良玉部交戰,失利後退向湖廣,在隆武年病逝。於佑明說:“先父愛兵如子,深得軍心。左賊逆襲南都的時候,先父寡不敵衆,被左賊擊退;但是敗而不亂,退到湖南以後將士一個不少,沿途秋毫無犯,百姓無不擁護。”
“果然是大將之風啊。”任堂嘖嘖讚歎道。於佑明父親英年早逝也讓任堂嘆息不已,這樣深得軍心又愛護百姓的將領,壽命要是能長一些就好了,也能對明朝作出更大的貢獻。
於佑明說完自己的家世,任堂也講起他的父親:“先考諱伯統,崇禎十五年任河南歸德府同知,上任後未久闖賊來犯。先考熟讀兵書、頗通兵事,可惜知府剛愎自用,不聽先考良言,堅守府城不到一個月就爲賊人所破。先考雖然逃出,但也因此被罷免官職。可惜啊,要是先考當時是歸德知府,定能讓闖賊鎩羽而歸,至少堅守個一年兩載不是問題。”
(筆者按,這兩段是送給《虎狼》讀者的一個彩蛋。)
……
明軍一路西行,途徑九江的時候全軍戒備,以防江西的清軍出來騷擾。
這時鄧名已經得知南京爭鬥的結果,聽說樑化鳳拼命吹噓是他把明軍擊退了——現在南京的清軍已經確認明軍正在遠離,暫時不會返回南京,所以蔣國柱和樑化鳳就都歸功於自己,聲稱他們給予明軍前鋒沉重的打擊,讓明軍清楚地認識到,既然南京有蔣國柱和樑化鳳把守,那就絕不是明軍能夠奪取的,所以不得不抱憾退兵。
對於南京清軍的自吹自擂,鄧名並沒有反駁的打算。
實際上樑化鳳的吹噓也還算有節制,給附近各省的通報中只說破壞了鄧名的計謀,斬殺了投敵叛國的郎廷佐,挫敗了明軍先鋒大將的進攻,但絕口不提擊敗了鄧名本人。
這樣有節制的宣傳極其罕見。既然對方如此謹慎,那鄧名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反駁——如果明軍前鋒都沒有遭到任何挫敗,那爲什麼明軍要退兵呢?南京保衛戰的“勝利者”蔣國柱和樑化鳳的宣傳這麼有節制,大部分清朝官吏也都明白他們實際取得的戰果肯定更加有限,多半除了殺了郎廷佐就再沒有任何戰績。
至於郎廷佐嘛,很多官員認爲那多半是鄧名的軍事試探而已,畢竟朱洪武修建的城牆實在太堅固了,南京城能打下來最好,打不下來也沒有什麼損失;等到帶路的郎廷佐和內營的管效忠被殺後,鄧名意識到除了強攻再無其它的辦法,也就自行退兵了——樑化鳳把這個稱爲挫敗了明軍的先鋒和進攻企圖,也無不妥之處。
江西方面對南京一戰的理解也基本如此,贛省的精銳和水營主力早就派去南京,並且被鄧名殲滅了,一些早先被放回來的俘虜把明軍的戰鬥力無限放大。看到實力未損的明軍過境時,江西方面毫無招惹明軍的打算,等到明軍大部分通過以後,九江派出了一隊一百五十人的騎兵,打算看看有沒有便宜可佔。
這隊清軍騎兵遇到了近百名李來亨的斷後騎兵,被斬殺四十人後倉皇遁去,闖營方面只有兩人戰死。
離開江西前,又有一隊南昌派來的清軍騎兵尾隨在明軍身後,似乎也有襲擊掉隊明軍士兵的企圖。李來亨又派出那支百人規模的騎兵部隊,轉眼之間就把清軍再次殺得大敗而逃,同九江的清軍騎兵一樣丟下了三分之一左右的屍體,闖營的損失依舊是個位數。
當這一百闖營騎兵提着清兵的首級,耀武揚威地返回軍中後,他們的英勇行爲激起了大量的喝彩聲,即便是浙軍官兵也都敬佩不已。
“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鄧名向李來亨恭賀道,之前伏擊長江清軍水師時,李來亨並沒有出動過這支馬隊,九江斷後的時候鄧名也不在隊伍的後方,沒有機會見識這支馬隊的風采,今天是第一次見到這些騎士。
不過今天一見,鄧名就意識到這支騎兵相當精銳,看上去人人都騎術了得,彼此間的配合也非常默契,殺得對面的清兵騎兵毫無還手之力。訓練這樣一支騎兵部隊相當不易,估計花費也很大,鄧名猜測是李來亨竭盡財力培育出來的軍中驕子。
聽到鄧名的稱讚聲後,一直面無喜色的李來亨露出一個苦笑:“提督謬讚了,這不是我能訓練出來的人馬,唉,這些人都是折損一個少一個。”
近距離打量這些闖營騎士,鄧名發現這些人都已經接近中年,至少看上去都比李來亨要大不少,有些人頭髮已經斑白了。
李來亨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對鄧名直言相告:“這就是昔日的闖營三堵牆,現在只剩下這九十二人了,哦,不對,今日之後只剩下八十九人了。”
鄧名對闖營三堵牆的歷史並不瞭解,就又多問了幾句,李來亨觀察了片刻,覺得鄧名沒有其它意思,就緩緩地開始講述這支軍隊的歷史。
崇禎十四年,從商洛山出來的李自成決心要建立一支真正的軍隊,從河南、陝西、湖廣的義軍中精選出來一千騎馬好手,給他們每人搭配雙馬,在戰場上充當中堅力量。在多次戰鬥中,這支馬隊列陣硬擋明軍的衝擊,次次都紋絲不亂,因此得名三堵牆。在三打開封時期,三堵牆達到鼎盛,人數據說有四、五千人,全是李自成從各地收集來的勇猛騎手,每人雙馬甚至三馬。闖營前後四次把號稱明王朝精銳的秦軍打得一敗塗地,三堵牆都發揮了很大的作用。開封大水時,三堵牆有半數被洪水捲走。其後李自成雖然竭力恢復,但直到進入北京的時候,這支馬隊的人數雖然恢復到了鼎盛時期的水平,但戰鬥力還是要差很多。
“……好像是弘光元年,我叔祖在懷慶向韃子發起反擊,當時三堵牆已經損失不小,只剩下、不到兩千人了,但依舊在野戰中擊敗了人數比他們還多的滿洲八旗騎兵。”李來亨說道此處嘆了口氣。本來已經南下的滿清大軍,在此戰後調頭西進,全力進攻李自成。南明弘光政權因此爭取到了一年的時間。但弘光政權並沒有好好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而是誤認爲他們“聯虜剿寇”政策得到了多爾袞的積極響應,在滿朝的歡慶聲中,史可法指出接下來的南明戰略應該調遣大軍,直指秦關,與滿清配合作戰,夾擊李自成。
“雖然我父親和高將軍(高一功)都想重建三堵牆,但當時缺錢少糧,大軍都難以餬口,哪裡還有力量培養騎手呢?”當年李自成給三堵牆挑選的騎手很多都是十八歲到二十歲之間,是血氣方剛的勇猛少年,現在這些騎手中最年輕的也已經超過三十五歲了。李來亨看着這隊騎兵從眼前行過,心中也滿是遺憾:“十幾年前,三堵牆的騎手數以千計,就是懷慶之戰時,他們還能向五千滿洲八旗的騎兵發起衝鋒並把他們擊退。但現在,三堵牆只能和地方上的百來個綠營騎兵廝殺一番了。”
聽完了這個故事後,鄧名也滿是感慨。他看着那些把敵人的首級挑在槍尖上的闖營騎手,心中升起一個疑問:“和十幾萬秦軍反覆交戰衝殺,經歷過山海關、潼關、懷慶等戰的三堵牆,真的會把這些江西綠營的斬獲看得很重嗎?還是他們只是想鼓舞一下我軍的士氣,或是在懷念過去的歲月?他們會不會把向他們歡呼的浙軍想象成十幾年前的闖營大軍,回憶年輕時的榮耀與勝利?”
“這次虎帥繳獲不少,有沒有想過重建……不,擴充三堵牆?”鄧名問道。
李來亨側過頭,仔細地看着鄧名,片刻後搖搖頭:“不。”
“虎帥不要誤會,我確實認爲可以擴充三堵牆,他們……”鄧名向那些年長的騎兵一挑下巴,輕聲說道:“他們會很高興的。”
“是,提督胸襟開闊,末將是很佩服的。”自從李過接受了明朝冊封的官爵開始,闖營就不再使用“三堵牆”這個名字,畢竟這支騎兵的名頭是從與明廷的秦軍交戰而贏來的。雖然李來亨確信鄧名沒有試探的意思,但他還是覺得用這個名字不妥,就算現在鄧名沒有多想,將來說不定心裡也會生出疙瘩來。
再說,李來亨還有其他的理由:“這次我確實繳獲衆多,也想好好訓練一下興山軍的馬隊,他們纔是……嗯,他們纔是三堵牆。”
鄧名聽明白了,李來亨認爲這支闖營的騎兵隊伍已經沒有了傳承,由於太久沒有新鮮血液的補充,這些老騎手可能不容易再接受繼承者,不願意允許新人進入他們的圈子。因此,等這些老騎手都凋零後,三堵牆自然也就不復存在了。
過了幾天,鄧名拿着兩面旗幟來到李來亨的營中。
“這是什麼?”李來亨好奇的問道。
“我送給虎帥的禮物。不過我沒有做三角旗,我覺長方型的旗幟更好看。”鄧名攤開了第一面旗幟,上面畫着一隻斑斕猛虎——這面旗幟鄧名已經畫了很久了,本想更晚一點拿出來,但幾天前改變了主意:“送給虎帥的。”
“多謝提督。”李來亨看清這面漂亮的旗幟後又驚又喜,滿面笑容地拿過去看了又看。
“還有一面,是我剛畫的,打算送給虎帥麾下的一支軍隊。”鄧名把第二面也是長方形的旗幟遞過去。
李來亨把第二面旗幟展開,這面旗子的圖案比較簡單,就是前後三排……嗯,好像是三道磚牆。
“這是,”李來亨露出不能置信的表情,轉頭看着鄧名。
“虎帥覺得是什麼?”鄧名笑着問道。
“三堵牆?”李來亨輕輕地問道。
“正是,”鄧名點點頭:“希望這面軍旗能夠一直傳下去,始終飄揚在戰場上,永遠不落入敵手。”
李來亨把兩面旗幟都放在桌面上,靜靜地看着。李來亨想起自己“虎帥”這個名頭,其實也是來自父親“一隻虎”的匪號,也就是夔東的闖營將領們愛用“小老虎”稱呼自己,比較正統的大明臣子都從來不使用這個稱呼。比如張煌言、文安之等人,他們可以用“臨國公”,也可以用“李將軍”,但從未用“虎帥”這個詞來稱呼過李來亨。
“倒是提督……”李來亨心裡想着,重新又把那張虎旗反覆地打量。上面的老虎畫得五彩斑斕,兩隻眼睛威風凜凜,一根一根的虎鬚、絨毛也都很清楚細膩,看得出鄧名花了很多心思:“提督從來沒有絲毫的偏見,說起闖營的時候從來不躲躲閃閃,始終是光明磊落。”
李來亨下定了決心,擡起頭替三堵牆的騎手們感謝道:“既然是提督的意思,那我們恭敬不如從命。不過這面旗幟不好由我送給三堵牆的騎手們,我想既然是提督親筆畫的,還是由提督親手把這面旗幟交給他們吧。”
“不妥,不妥,這面旗幟當然是要由虎帥交給他們,”鄧名立刻搖頭道:“我並非三堵牆的頂頭上司,怎麼也輪不到我把旗幟交給他們。不過虎帥說得不錯,既然這面旗子是我畫的,那我當然可以在邊上觀禮了。”
第二天行軍結束後,李來亨就把三堵牆剩餘的騎手全部召來,當着闖營和浙軍士兵的面,鄭重其事地把鄧名所繪的磚牆圖案軍旗交到了爲首的騎手手中,讓他們從此用這面長方型的旗幟替代他們現有的軍旗。
李來亨宣佈這面旗幟是江南提督鄧名親手所畫,並趁勢宣佈了鄧名的期盼:“提督希望你們能夠把這面旗幟好好地傳遞下去,所以你們要選拔優秀的年輕騎手,把一身本領都交給他們,讓他們能夠在戰場上保護好這面軍旗。”
“遵命。”接過軍旗的騎手向李來亨鄭重地鞠躬行禮,接着又轉身面向側面的鄧名,再次深深鞠躬:“謹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