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節:着魔

如果說之前諾曼通過樂曲表達出來的情緒是激盪、彷徨的話,那麼現在暴風雨就是真正來臨了。

猛烈的海風在呼嘯,昏暗的天空中電閃雷鳴,雷神的咆哮響徹大海之上,暴雨傾盆而下,海水直衝天際,像是世界末日已經來到。

但是和《勝利》中那種純粹的狂暴場景不同,在這裡的風暴之中,還有一種神奇的寧靜意識置身於其間。

那是一顆彷徨的靈魂,在暴風雨中無處躲藏,只能隨着這場風暴行動,當暴風雨極爲猛烈時,它不斷地後退躲避,把自己埋入海面之下,當暴風雨稍有緩和,它又小心翼翼地探出自己的腦袋,打量一番後勇敢地從海面下鑽了出來,反而向這漫天的暴風雨靠近。

狂暴和寧靜在這裡相互撕扯,形成了一種奇異的混亂狀態。

這就是諾曼現在的思緒。

這猛烈的暴風雨就是他現在的計劃進行下去將會遇到的種種困難險阻,而這小心翼翼又永不消沉的靈魂則是他的自我意識。

他也許應該把自己深埋平靜的海底,那樣方可安然無憂,可是他又不甘心,總是想要鑽出海面,於是就形成了如今這糾結的危險狀態。

他的情緒已經完全調動起來投入了進去,肆無忌憚地在音樂聲中綻放,把自己的糾結迷離在其中展現無遺。

同樣的音樂,因爲欣賞水平、個人經歷、所處環境的不同,在不同的個體中能夠聽出來的意味也是不一樣的。

諾曼通過這首樂曲展現出來的是自己那糾結彷徨的情緒狀態,但是在黑暗中的那位白金色頭髮的姑娘聽來,卻是另外一番意味。

在這位姑娘聽來,她彷彿在旁觀他的先祖的那場愛恨別離,而因爲她現在閉上了眼睛的緣故,她對於音樂意境的轉化能力也更高,更能清晰地看到那一切。

她看到那位騎士和她的先祖經過短暫的休憩之後,重新投入了戰鬥之中,而經過了短暫休憩的二人,此刻的戰鬥也愈加地激烈,將他們的渾身解數全部都施展了出來。

刀光劍影,劍風呼嘯,她先祖手上那把武器終於嶄露出了它真實的面貌來。

那是一把噴吐着灼熱火焰的魔法武器,每一下的攻擊除了有劍本身的物理攻擊外,還會帶起一道火舌,向着對面的騎士噴射過去。

那位騎士似乎對於這把魔法武器並不知曉,乍一遇到,猝不及防,在慌亂中連連敗退,幾個躲閃不及之下,頭髮都燒焦了一大半,身上衣服也是到處都灼燒出了坑洞來,看着情況很是危急。

而在這時,騎士也終於拿出了自己的殺手鐗來,幾道炫目的白光過後,他終於堪堪抵擋住了對方的攻擊,那白光甚至在和魔法武器上的火焰對抗時也不落下風,相互抵消掉了。

原來這位騎士已經修煉出了鬥氣。

於是場面更加激烈,魔法火焰和鬥氣在房間中激盪,那位美麗的妻子此刻已經完全插不上話,只能遠遠地躲着,焦急地看着正處於激鬥中的兩人,姑娘也因爲這兩位的激烈戰況,一顆心越提越高。

場面發展都如今的情況下,生死只在一瞬間。

她好幾次看到魔法火焰差一點就要把騎士的胸膛燒穿,也好幾次看到炫目的鬥氣差一點就要將她先祖的腦袋砍下來,每一次都會讓她的心臟猛地停頓一下。

此刻的她彷彿徹底化身成爲了那位正焦急旁觀手足無措的美麗妻子,那種糾結複雜不知道究竟希望誰能勝出的心理她體會得一清二楚。

對於她來說,時間在這一刻似乎已經失去了意義,每一瞬間對於她來說都彷彿有一萬年那麼長,整個人完全喘不過氣來了。

但時間又極短,在她這種無比糾結撓心的情緒下,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勝負已經分了出來。

騎士的劍刺穿了她先祖的胸口,在鬥氣的作用下,她先祖胸膛上的傷口遠比那柄細劍的劍身大得多,幾乎半個胸膛都洞穿了,血肉模糊,大量的鮮血從中噴涌而出,她的先祖也因爲突然間的大量失血,面色慘白,眼神空洞,眼見着是活不了了。

與此相比,騎士就要好很多了。

和故事中一樣,那位騎士終究技高一籌,雖然被魔法火焰把頭髮燒掉了大半,眉毛也沒了,臉上焦黑一片,之前的俊美容顏已經完全看不出來,身上更是到處都是流血的傷口,衣服又是被劃破、又是被燒穿,沒一處完好,但至少身體還算完整。

然後他換換轉頭,看向那位美麗的妻子,嘴角慢慢,似乎想要展現出一個勝利的微笑。

徹底沉浸在音樂世界中的姑娘此刻彷彿和那位美麗的妻子已經融爲一體了。

她看到面前的一幕,心緒無比複雜。

看到自己的情人最終在決鬥中勝出,她是爲他高興的,可是見到自己的丈夫躺在那裡,身下滿是鮮血,她的心又是揪着的。

喜悅、快樂、痛苦、自責,無數複雜對立的心緒在她的胸腔裡滋生、蔓延、衝撞,混雜在一起。

而就在這樣的情緒中,她看到騎士的笑容還沒有徹底展開,就僵在了嘴角。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凝固了,緩慢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上,以至於她能夠清晰地看到笑容僵在臉上的騎士以正面朝下的姿勢往地上倒去,大量地夾雜着黑色焦炭狀物體的血液從他的口中瘋狂地噴涌出來。

時間是這麼的慢,以至於她甚至能夠看到那些血液是怎麼噴涌出來、而又是怎樣落往地面的,騎士倒下的身軀更像是被人攙扶着一點點往下放一樣。

不!

姑娘瞳孔緊縮,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下意識地想要大喊出來,但是時間在這一刻確實是凝固住了,她根本就喊不出聲來。

之前糾結的複雜情緒,在眼下這一刻融化成了一種情緒。

只差一步。

雖然她無比糾結,無比自責,但是終究是隻差一步,他們就能在一起了,可是那未來的可能幸福,在她眼下硬生生地崩潰。

只差一步。

小提琴聲在這裡也進入到了末尾的收聲。

激烈的情緒已經收束,只剩下拉長的不捨,仿若不甘的哀鳴,幽怨哀禱,戀戀不捨。

那儼然就是姑娘此刻的心聲。

“……《只差一步》,或者說《一步之遙》,也是很多人對於這首作品的另一個稱呼。這也確實更能體現出這首作品中所蘊含的意境:當這一首曲盡之時,它的旋律卻會在人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猶如一場沒有盡興的舞蹈,永遠都只差那最後一步,總是悵然若失……”

這是當時聖殿騎士團講解這首樂曲的時候所說,諾曼也還記得。

他現在也確實是這麼覺得的。

按照常理來說,當這首曲子拉到這裡的時候,這首ABAB的曲子已經結束了。

可是諾曼的內心情緒還沒有得到解答。

他的內心還是處在糾結、彷徨、迷亂之中……

黑暗中的姑娘此時逐漸從那場自我臆想的幻境中清醒了過來,意識一半現實、一半迷離。

她一邊處在那種幸福唾手可得卻又失去的痛苦中,一邊清楚地知道曲子已經結束,但是不管是哪一邊的她,此刻都極爲不捨,貪心地想要這首曲子繼續下去。

在這一刻,姑娘也很慶幸,慶幸自己今天任性地做出了這個決定,躲在來這裡,否則的話,她根本就聽不到如此美妙的曲子。

在她所知的那些所有的音樂裡,沒有一首及得上這首曲子的美妙,如果真要比較的話,大概也只有杜阿拉最近來的那些藝術家們口中所稱道的那首《勝利》了。

大概只有那首由聖者大人從天國帶來的音樂,才能和她眼下所聽到的這首曲子相媲美,而它們的共同點則都是非人所創——這兩首曲子,一首由父神的使者帶來,一首由城堡中的鬼魂帶來。

想到這裡,膽小的姑娘突然史無前例地大膽起來,很想看看那鬼魂究竟長什麼樣。

那帶來如此哀怨不捨美妙樂曲的靈魂,就算是鬼魂,想必也是溫柔深情的,不會像某些人那樣,爲了自己的利益訴求,把至親之人當作貨物一樣,冰冷得毫無人性。音樂、舞蹈這樣美好的東西,都被這些人所玷污了,沾染上了世俗的氣息。

姑娘眼睛一睜,脖子微微一動,就要把自己的腦袋探出去,看看這個鬼魂究竟長了一副什麼模樣。

但是小提琴聲突然又響起了。

這次再沒有A段,直接衝進了嶄新的B段——和之前的正統B段比起來,現在的這個B段作了變調處理,而且活潑跳躍不少。

如果說之前的正統B段是純直正道的話,那麼這裡的B段就是劍走偏鋒,無比邪魅,又彷彿帶着一絲哀求在裡面,讓情緒變得更加複雜。

姑娘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被擊中了,但是這次她沒有再看到她先祖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變成了她自己。

可能是因爲剛纔她心中所想事物的關係,她突然來到了舞池中央。

是了,這首曲子確實很適合交際舞,這是她剛纔腦海中就隱隱想到的念頭。

她見到舞池四周光線昏暗,只有她周圍一片光明,而她也並不是一個人在舞池中央,在她的對面有一個高大的人正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摟在她的腰上。

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眼前這人帶着起舞,節奏和她所學的那些舒緩的交際舞完全不同,非常激烈。還好她舞蹈功底紮實,拼盡全力總算勉強跟上了,結果發現這種舞步和她所學的那些交際舞確實不同。

別的交際舞是合作的關係,但是在這裡,她和眼前這人合舞的過程卻完全是一個對抗的過程。

對方忽進忽退、忽快忽慢,這讓她根本掌握不住節奏,只能竭盡全力地追趕對方,倔強地讓自己不至於被落下,這讓她的心底生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覺。

而這時,曲子重新舒緩了下來,對方的舞步總算也不那麼激烈了,這給了姑娘喘息的空間。也是這時,她心中的那個念頭愈發地強烈。

她十分迫切地想要看看對方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是奇怪的是,對方明明就在她的對面,他們周圍也很是明亮,但她就是看不清對方長什麼樣。

她甚至連對方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

於是她左轉、右側、迴旋、前後,用出各種方法來想要看清楚面前這人究竟是什麼樣子,但令她失望的是,她始終沒有能夠看清楚對方長什麼樣。

在這時,曲子又變了。

諾曼在這裡採用了大量隨性的花式技法,那些難度極高的手法在他現在遠超常人的身體素質下輕易地就發揮了出來,這些即興發揮的加入,讓整個B段變得愈發地邪魅起來,邪氣十足,卻又更是引人,就像罌粟一般。

而從音樂表現上看,整個B段轟然爆炸,情緒史無前例地猛烈,衝的人無法自制地左搖右擺,搖搖欲墜。

在姑娘看來,則是她的舞伴終於受不了她的這種窺探欲,猛然發威了。

舞步的節奏重新落入了她對面這位舞伴的掌控之中,那種如山一般的力量彷彿要摧毀她的身體,她從來沒有想到過交際舞還能跳成這樣的感覺。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只能竭盡全力地調整自己去適應對方,才能保證自己不被摧毀,這讓她沒一會兒就感覺自己已經累的氣喘吁吁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交際舞竟然能跳出這種激烈狂暴的感覺來,而也是在這種竭盡全力地狀態下,她的感覺異常地敏銳,每一次對方的手指從她的腰上、腿上劃過,都能讓她宛若觸電一般刺激,只有咬緊自己的下嘴脣才能讓自己不叫出來。

雙重刺激下,她幾乎堅持不住,卻又不願認輸,緊咬着嘴脣倔強地繼續配合、追趕着對方的舞步。

她有一個感覺,只要她堅持下去,她就能看到對方的模樣。

她現在太想要知道對方的模樣了,那種神秘如毒蛇一般囁噬着她的心臟。

這是她這輩子從未有過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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