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噱——”
這一聲尖嘯,劃破了空氣,尖銳的藍軍佑的耳膜都在震痛。蘇明海劍光乍斂,下面就突起了一腳。這一腳之速,如同跳躍了一段空間一般,下面方始一動,腳尖就點到了藍軍佑胸腹之間!
藍軍佑見到了這如同象天外飛來一般的踢擊,立知不妙,雙刃一錯,生生接下了蘇明海這一腳‘龍爪’。
此時蘇明海已然出手數次,三次聚氣早已集滿,這一招龍爪出手,就是360%的傷害增幅!藍軍佑雙刃一封,只覺一股大力傳來,他身形微晃,剛將這一股暗勁卸去,手上覆是一沉,又是一股大力當頭壓下——
就算到了這時,藍軍佑還能雙腳一震,將地上震起一股灰塵,又卸去了這第二股力道——
但還有第三股,這一次,藍軍佑終於退出一步——這一步退出,立刻一發而不可收拾,“噔…噔…噔……”藍軍佑不得不再退三步——第四股力道又一擁而上。
一次藍軍佑終於卸不去蘇明海的魔勁,只覺數十片鋒銳如刀片一般的魔勁直鑽了進來。無論他如何瘋狂地催動元力,都裹挾不住這一枚枚的鋒銳,這種感覺——就好像大冬天一泡尿撒在潔白的冰雪之上,而他藍軍佑,卻在其中擔任着被澆出道道深溝的冰雪的角色。他勉力堅持,終於力不能勝……
“噗…噗…噗……”
兩個手臂上頓時如噴泉般爆開了三朵血花。餘力復攻入內腑,面色忽青忽紅,連轉三次,方始猛然嘔出一口鮮血。
而蘇明海這一腳踹出,身子卻如貼地而掠的飛燕一般,一閃而去,伸足在撞死在院牆上的馬屍上一踏,立時鑽入了劉鳴桐家中不見。
劉鳴桐的宅院雖大,卻還終歸要在周長五里的前蒼堡內,更加上剛纔劉鳴桐數聲長嘯示警,裡面的侍女,都向管璧禾院中撤去。蘇明海這一闖入,不過跑出三五步,就已發覺了人流匯聚的方向。大笑一聲,疾向內宅奔去。
這些侍女雖然大多有三級以上的水準,卻都沒什麼戰鬥經驗,被蘇明海旋風一般從中穿過,大多數人,竟是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這一路奔來,這些侍女有嚶嚶嬌呼的、有尖聲驚叫的,更有嚇的癱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來的。但最終能對蘇明海出手的,只有四個攜帶了弩箭的四級人物,就這樣,都還有一箭射偏,其餘三箭都被蘇明海一一接下,反手射殺了原先的主人。
外面侍女紛紛擾擾的尖叫越來越近,太陽還沒出來的清晨的庭院裡,還有些灰暗。管璧禾人在房中,卻幾乎可以想見外面那冷到心尖的晨寒,和冰凍一樣顏色的灰白。
“你們抱着小公子,退下去!”
她如今身體還未大好,本來蒼白的面色卻突然顯出了一抹病態的嫣紅。管璧禾緩緩睜開微閉的雙眼,長長的睫毛一顫,雙目黑白分明,精光逼人,如同燃起了兩團熊熊的烈火!
“鏘——”
拔劍!劍身上的青藍緩緩流動,卻沉凝似水,清寒如冰。
如今只有靠自己了——外面雖然聚集了十多個侍女,但這些人從未受過上陣廝殺的訓練,在蘇明海這等屍山血海裡泡出來的魔師級高手面前,怕是連烏合之衆這四個字都談不上。而自己,大病初癒,體力不濟,若是抱着孩子逃避,蘇明海目標明確,反而兩人都逃不出去!所以,只有趁着自己還有一擊之力,拿自己來擋,拿命來擋——只有這樣,蘇明海或許還會將自家的孩子疏忽過去吧。
後面的幾個侍女將身一躬,抱着孩子返身就走。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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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粉碎,木屑紛飛,外面灰白的天空中,一道黑影一閃而入。
蘇明海!終於來了!
管璧禾猛一咬牙,手中短劍一封爲二、二分爲四、四分爲八,堪堪到了蘇明海跟前,其中四道劍光忽然一晃,又各分化出一道劍光來,這一劍,管璧禾竟然是一劍分爲十二劍,將蘇明海整個身形都籠罩在內。
蘇明海乍從外面光亮處闖入昏暗的屋內,見這一十二劍飛來,竟然似乎有些猝不及防。
管璧禾劍光纔出,就覺手上一沉,然後一破;接着又一沉,然後又一破……轉眼間,竟在眼前的人影上刺中了八劍!
“好劍法!”
身邊突然一陣輕風掠過,有人竟然衝過了自己的攔截。這人,竟然一開始,就把目標放在了自家的孩子身上!
蘇明海知道管璧禾劍法極快,力道卻不甚強,因此破門而入之時,手上卻捏了一個侍女。管璧禾這一輪搏命一擊的劍光,果然全數刺在了這侍女的身上。
“啊——”
後面的侍女一聲驚叫。管璧禾大驚轉身,疾撲而上。蘇明海剛剛從那侍女手中搶到了劉鳴桐的兒子,管璧禾就已疾撲而至,將一抹如春花般燦爛的劍光,遞到了身前。
但,晚了!
蘇明海此時目的已全部達到,嘴角一咧,驟然轉身,劍光頓時停住。懷中剛滿週歲的嬰兒,在青藍的劍光中,歡喜無比,“咯咯”地笑出聲來。
伸手逗了下懷中的嬰兒,蘇明海笑眯眯地伸出兩個手指,捏住了管璧禾的劍尖,咳嗽了一聲道:
“劉夫人,你還是別拿着這柄劍了,傷着了孩子,可就不好了……”
管璧禾有些病態的殷紅的面色,忽然又白了下去,鼻孔中緩緩流出鮮血來——她剛纔在門邊全力出手,這下又突然收勁,不但耗盡了體力,還受了內傷。她的眼依然清亮,卻再沒有了燃燒的火焰,兩個瞳仁突然縮緊,手上卻放開了短劍,退後了兩步,面露不屑地道:
“蘇大人果然好本事,連襁褓中的孩子,也能下手!”
蘇明海卻全無所謂,也露出輕蔑的表情道:
“比起劉大人無故滅人滿門,連自己轄下的屬民也能老弱俱殺,在下還差得遠呢……”手上一翻,就已將管璧禾的這柄短劍收起。
“蘇明海!你已被包圍了,快快投降吧!”
外面門窗上,又是轟然一響,卻是劉鳴桐和加文兩人躍身而進。看到蘇明海手上抱了自家的孩子,頓時一愣:
“你…你快把我的孩兒放下,束手就擒,說不得我還能饒你一命!”
管璧禾看地皺眉,突地捏了粉拳抓住劉鳴桐就打,邊打邊哭道:
“都怪你!都怪你!你是怎麼做事的?連人都放到家裡來啦……”劉鳴桐不敢招架,只能躲閃。管璧禾錘了幾下,突然身形一晃,“咳”地吐出一口血來。劉鳴桐連忙抱住,大叫道:
“阿禾,阿禾,你怎麼啦?”隨即用元力在管璧禾身上走了一圈。見她只是有些脫力,又兼氣急攻心,纔會吐血,內傷並不沉重,這才鬆了口氣。
小孩子剛纔顛來拋去繞了幾圈,極爲興奮,到這時還咯咯嬉笑,伸出一隻小手來抓蘇明海的衣服。蘇明海哈哈一笑:
“劉大人,你這小公子看來和我投緣,一時還捨不得我呢。”
見劉鳴桐正忙着照顧老婆,隨即慢慢向後門退出,邊退邊大聲道:
“外面的人聽着,劉大人的小公子要跟我出去玩耍一回。你們對我出手可以,可別傷了自家的小主子啊,哈哈哈……”
說罷不管不顧,大步退出了後門。擡頭見烏興樑和習厲果然正氣喘吁吁地趕到,有些難爲情地道:
“兩位不用這麼客氣,我帶着小公子出去兜兜風,馬上就回來。”說罷大步向外行去。這兩人稍微遲疑了一下,對望一眼,終於還是兩邊分開,給蘇明海讓出了一條去路。
這時,管璧禾從劉鳴桐懷中終於回過神來,悽聲道:
“鳴桐…我們的孩子……孩子,你可一定要救回來啊……若教蘇明海傷了一星半點,你必要將他家中滿門老小,殺個雞犬不留!”說到最後,咬牙切齒,幾若瘋狂。
劉鳴桐神色一陣猶豫,管璧禾一見,頓時將一隻手死死拉住了劉鳴桐衣襟:
“這孩子……若是有了什麼差錯……你可叫我怎麼活啊……”此言一出,劉鳴桐神色立時轉爲堅定,點頭道:
“阿禾,你放心,我必還你一個完完整整的孩子!”
加文在旁本來嚅囁欲言,見劉鳴桐此言一出,立時住口不語——本來方纔不管不顧,正是擊殺蘇明海的時機。但如今蘇明海已經趁機退出門外,再行動手,就有些禍福難料了——若是給他脫身出去,那可真是偷雞不着蝕把米了。況且,這些東西,還需要劉鳴桐這個事主來下決斷,自己一個外人,再親近,有些話還是不能說的。
天,更加的白,遠處的天邊,霞光已經吻上了片片的雲朵,繾綣萬分地糾纏着,扭動着。蘇明海可不願意將自己的命運放在人家的某一個決定中,烏興樑和習厲在前面時,他還只是大步走路,生怕動作大了激起對方的反應。如今出了院門,腳下卻是越走越快——絕不給劉鳴桐捨棄兒子,擊殺自己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