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熙六年八月初七夜,子時。
當月落西山的時候,風已漸起。平山江北岸的官道上,人,皆是六級以上的高手;馬亦是百裡挑一的好馬。六百名內勁高手的呼嘯曳破了長風,二千四百隻斗大的馬蹄踏碎了大地,震耳欲聾的響聲連幾十裡外都能聽到。雷克斯.德蘭、蘇明海、埃裡克.聖.德蘭卻在這一片轟響中,發覺了後面八道越來越近的元氣波動。
“兄弟們!後面可是有八名魔師追來了!”
“哈哈哈哈,雷克斯大人,八名魔師,在我等六百長箭之下,頃刻即可滅之!”
六百六級以上戰士,此番出來,自然人人準備了三石的武士弓,七級以上好手中,便連血煉弓都有二十餘把。戰士到了六級,往往力量敏捷兩項加起來,能達四十點以上,八級戰士,甚至可能比蘇明海一級時都要高上許多。也就是說,這六百武士弓,箭箭都能造成1-5的傷害,更不要說血煉弓了。
這樣的人物,個個都是神射手,射速又快,即便是魔師衝鋒,百米之內,也人人能射出四輪以上的箭矢。只有有備而發,不得近身,便是一個神靈,也要三輪而滅,更不用說八個魔師了。
雷克斯也是笑得輕鬆,揚聲道:“大家且列陣以待,不過不教而誅之,是爲罪也,讓我們和他們說明了再作舉動!”
平山還是要走出去的,八大魔師,能不結下深仇,自然最好。
衆人隨即下馬,知道魔師的速度實在太過快捷,一個個先吱吱呀呀拉開了強弓,搭箭以備。遠處的波動漸漸地近了,雷克斯放聲道:“來人止步!在下雷克斯.德蘭,若有靠近一箭之內,莫怪言之不預也!”
這一聲喊,內蘊魔勁,自如海浪排空,滾滾而前,似乎能聲傳十餘里一般。在六百張強弓的吱呀聲中,清晰之極。
那八人果然直逼一箭之地,方纔停步。雷克斯又道:“此地爲我平山公爵所轄領地,你們八大高手,不作通稟,聯袂而入,莫非是想與我平山行省爲敵嘛?”
對面也有一個聲音傳來:“我等此來,專爲追緝帝國逃犯蘇明海而來,你們氣勢洶洶,莫非相與帝國爲敵嘛?蘇明海何在,你且出來搭話!”
蘇明海笑道:“在下卻正好在此爲客!怎麼?什麼時候蘭斯的魔師,要爲帝國效力啦!”卻是聽出了剛纔說話的正是裡奇.布蘭特。
裡奇.布蘭特一陣尷尬,卻強詞奪理道:“我何時說過是沮樺帝國了,你蘇明海,乃是我蘭斯帝國通緝的逃犯!”
蘇明海含笑相望,布蘭特卻眼神閃爍——他不久前才說了無意和蘇明海爲敵,如今卻重又追來,這等出爾反爾的行徑,又豈能不爲人所詬病。
蘭斯和沮樺份爲敵國,如今平山行省竟然有蘭斯魔師堂皇而入,這一下,後面的六百高手都鬨鬧了起來。
“蘭斯人,滾出平山行省!”
“殺了!殺了!”
“殺了蘭斯人!”
布蘭特卻一聲大喝,蓋過了這許多吵鬧:“蘇明海,你且出來對陣!莫非要仰仗身後的這羣雜兵不成?”
旁邊聖德蘭早已知道蘇明海擊殺沮樺第一聖魔師段元承的事蹟,頓時大喝道:“蘇兄弟爲我平山之客,如何庀護不得!不過若是公平挑戰,我們也不便攔阻,你且出來,讓身後七人退出三百步之外,就容你與蘇兄弟公平一戰,我們六百平山壯士,絕不插手!”
布蘭特如何敢與蘇明海單挑,愣了一愣方道:“我等爲公事而來,爾等卻因私接納,一公一私,如何能相提並論!”
“哈哈,膽小鬼!”
“看啊,蘭斯的膽小鬼,不敢和蘇大人單挑啦!”
“沒膽子,也敢入平山,滾吧!”
“哈哈,原來天底下,還有這樣的魔師啊……”
身後六百高手見他膽怯,愈發鬨鬧起來。裡奇.布蘭特又能用巫術,又善使毒,凡是這樣的人,做事往往不擇手段——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被科瑞斯特爾一番攛掇,就會改了注意了。聽了這許多醃話,心中雖然怒極,口中卻不以爲意:“蘇明海,你還不出來,莫非真要連累身後這許多人爲你陪葬嗎?”
這一下,身後的六百人愈加嘈雜,科瑞斯特爾卻走了出來,清清淡淡地說了一句:“蘇明海,你斬殺我瀾雪宗四名法師的事兒犯了,還不與我出來做個交代?”
這人明明站得有百步之遙,這一句話聲音也是不大,但在這六百餘人耳中,卻都彷彿在耳邊有人說話一般,清晰之極。這等功力,人人都是聞所未聞,俱都驚的閉口不言,場中頓時寂靜一片,只有無聊的風聲,還在吹得地上的草木唰唰作響。
雷克斯和聖德蘭也是暗暗心驚——他們雖然隱隱知道段思才請了聖法師來對付蘇明海,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少年竟然膽大包天,斬殺了四名法師之多——法師不是殺不了的,但天底下任何一個魔師,都不會無緣無故去殺一個法師,他們後面的*,實在是太深厚了。
但兩人這麼一想,卻也對蘇明海的身份更加的急切起來——敢殺了一個宗門五名法師的人,那身後又該有什麼樣的*!
蘇明海笑道:“法師?什麼法師!一個區區的法師學徒,竟然敢叫我與他爲奴,我敢去,你瀾雪宗收得起嘛?這樣不知所謂之人,不殺了,平白髒了我的眼睛……”
後面詹奇安等三人雖然也隱隱估計到這樣的原因,卻想不到葛龍和竟然敢讓這樣一個人物爲奴——這個人,還真是無知得很。但事情至此,他們又豈能退縮,詹奇安也向前兩步道:“在下族弟詹奇原,並其師兄弟二人,在你身上留下了瀾雪宗仇敵印記,你又如何說?”
蘇明海怒極,大步上前道:“原來那三個是你瀾雪宗的人,瀾雪宗擄我家中侍女,不知意欲何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