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所有人都在背地裡痛斥聯軍這種做法的“不道德”“侵犯人權”,但不得不承認,大部分人在走出空間門,經歷了“左右不分”帶來的的巨大震驚之後,就像從一場大夢中猛地清醒過來一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改變終於提醒了他們,殘酷的現實已經降臨,除了他們現在藏身的地下城市,整個地球已再無處可退,接下來,所有人要做的,就是不計一切代價投入戰鬥。
聯軍的做法還帶來了一個意外的效果,那就是緩解了當前的糧食危機——在這之前,地球上大部分的存糧都在政府和富人手裡,其中政府的那部分大多都被運往太空,甚至卡梅爾專門儲存,主要供給軍隊以及維持政權之用,在戰爭沒開始之前,政府還需要從這部分糧食中抽調出一部分,用於平抑糧價,這部分糧食量雖然不少,但屬於國家長期計劃範圍,所以使用起來相對較死板——戰爭爆發後,各個國家又一再下調普通人的購糧限額,目前只是說維持基本的生存需要而已。
而在富人,或者說在資本手裡的那部分糧食則相對要“靈活”很多,這種靈活只是說相對於普通人,得到渠道的方式簡單——只是需要東西交換而已,戰爭雖然讓秩序崩潰,但經濟規律卻還頑固的運行,在戰爭爆發的第一天,黑市糧價就賣到了等重黃金的價格,而到了第二天,人們就是想用黃金去換也換不到了——除非是卡梅爾永久居留權,和古代饑荒發生的情況一樣,戰爭局勢越嚴重,糧食越匱乏,糧價就躥的越高,而想反,糧食擁有者就越不願意出售手中不斷升值的糧食。
而聯軍的這個舉動,就彷彿對所有統治範圍內的人施展了魔法,在這次魔法之後,私有的糧食對地球人來說,完全就相當於毒藥,如果這些糧食沒有經過聯軍的“處理”,恐怕就是放到腐爛,也不會有人願意吃——就算是扔進養殖場餵豬餵雞也不行,唯一的作用,恐怕就是拿去釀酒,因爲乙醇是非手性分子,聯軍目前還沒辦法做到把微生物也全部換上一遍。
聯軍這種“空間門手術”是強制性的,而不願意接受手術的人將會以“叛國罪”判處死刑,即使是那些之前因爲避稅或者逃難需要,擁有一些諸如開曼羣島、摩納哥國籍的人,也會因爲最新被擴大定義的“反*人類罪”同樣判處死刑——最新的反*人類罪行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提出如果當事人作出“嚴重的敵意行爲”而被確認,任何人都可以在任何場合將其擊斃而不用負法律責任,拒絕配合進入“空間門”,以及拒絕接受意識網監督、審查,都是法律條文中剛剛添加的條目,這也就意味着,就算是這些人想屯着這些糧食自己吃,也是做不到的。
一些糧食商人小心翼翼的來詢問聯軍軍方,是否可以幫助他們也將這批糧食轉換了,對此,聯軍代表笑容滿面的對他們說,這絕對沒問題,只不過當前魔法配額很珍貴,如果他們需要這麼做,需要額外繳納一點“戰爭特別所得稅”,這個稅種主要針對關鍵戰爭物資的倒賣以及非戰爭物資的生產(前者是提高聯軍需要物資的囤積成本,規定糧食、汽油這類東西即使不賣,也需要按實物來定時徵收稅額,以提高其囤積成本,降低流通成本,後者則是提高聯軍不需要物資的生產成本,比如絕大多數奢侈品,以促使這部分生產能力迅速釋放,轉爲投入戰爭),對敏感物資實施階梯式收稅,比如糧食一項,累計一個月的銷售量如果不及其總量的十分之一,將處於百分之50的懲罰性實物稅收。
要是不“轉”,那損失就是百分之百,要是“轉”,那只是損失百分之五十,這筆賬是個人都能算,在現實逼迫下,這些人還是不情不願的爲聯軍共享了相當一部分糧食。
……
就在昨天,杜偉正式成爲了一名士兵——儘管戰前他對這場戰爭有太多的想象和規劃,但現實終究還是讓他走上了這條最實際的路,他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正式士兵的口糧要比平民份額更高,不至於讓自己餓一頓飽一頓,僅此而已。
戰爭初期他們呆的那個學校附近的防空洞早已經失守了,死裡逃生的他暫時被轉移到了這座地下城市,直到現在,杜偉都不知道這座城市在地圖上的位置,當然他也沒興趣知道,因爲每一個白天,除了睡覺之外(敵人都在晚上進攻),他所有的精力都會用於去難民營工作順便找人——在那次洪水中,餘曉娟因爲是女人,被優先救上了一艘救生船,從那之後他們就分開了。
所謂難民營是大部分人私下裡的稱呼,其實就是在地下城市中,一大塊完全沒有建設的“毛坯平地”,這座地下城市屬於寧州較早建設,也是較爲成熟的一批地下城市,和其他地下城市的簡陋不太一樣,戰前這裡甚至以及形成了一些較繁華的商業區——那時候地下城市還沒有和戰爭工事聯繫起來,僅僅作爲寧州政府開發“房地產”的一個項目而已,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這座地下城市的原住民也相對其他地方多一些,內德剛來的時候,還爲這裡和地面相仿的公寓小區驚歎不已。
因爲這裡運行體系相對其他地下城市更爲成熟,戰爭爆發時,這裡並不是敵人優先進攻對象,所以這裡的條件自然相對其他地方也就更爲優越——戰爭前,這座小型“城鎮”也就只有數萬人口,但是現在,戰爭開始才一個星期左右,已經擁擠進來幾十萬人之多,因爲城市中無法安置如此多的人口,所以大部分人都被安排到“城市郊區”,蓋起了大片大片的臨時帳篷,隨着戰爭進行,每天杜偉都能看到這片帳篷的區域在迅速擴大,因爲生活在這裡的人大多因爲戰爭失去了所有家當,成了一無所有的“無產者”,所以大家也將這塊區域稱之爲難民營。
幾天前,杜偉也是這難民營的一員,但是從軍之後,他就被安排住進了統一管理的“軍事區”,雖然名字不一樣,但實際條件差的並不太多——都是一樣的簡陋,只是軍事區因爲注重秩序,所以外觀上稍顯好看一點而已。
杜偉白天需要做的事除了必要的軍事學習(他目前正在意識網中自學魔法,還有一些常規的反魔法訓練),其他就是半義務性質幫助當地官員重新進行人口登記——其實登記是假,強制分批讓人們進入空間站“轉”纔是真正目的,雖然只是走一道門,但對於幾十萬人來說,這不是區區幾天時間能夠做到的,在這個過渡期間是最麻煩的——所有的食物都要嚴格分成兩批,“轉”過的和沒“轉”過的,這讓杜偉忍不住想起自己上大學時,大家都熱衷討論的轉基因糧食……現在想想其實很可笑,相比起轉基因來,轉換整個人體的手性毫無疑問更加冒險,但奇葩的是,現在再也沒人來關心這個問題。
但是幾天時間下來,杜偉一直沒有找到有關餘曉娟的消息——誰也不知道,她被救之後是不是又遭遇了其他橫禍,他曾經試探性的問過他們連長,是不是可以通過AI來幫忙找一下……直到前天晚上,他甚至找了臺電腦,從其他人那裡拷貝了AI過來,希望從它那裡問到些什麼,“這個”KL3014當然不會知道,AI只是告訴他這個問題只有通過聯軍軍方纔有答案,就不再回答,杜偉理所當然的一位這是AI的保密措施——自從AI技術被大規模複製以來,大家都認爲他們電腦裡的AI比起聯軍官方的要遲鈍了不少,對此大家的解釋是這肯定是聯軍下發的“民用版本”,所以在功能上做出了限制——使用普通電腦的AI和使用超級計算機的AI在反應速度上當然沒法比,在聯軍那會,KL3014可以同時和數億人交流而“不假思索”,現在他和一個人說話往往都要考慮半天,更不用說聯軍AI還擁有在此之外龐大的監控網絡了。
地面處在白天的時候,這座地下城市雖然看起來亂了點,但還算基本穩定,整座城市都燈火通明,有事的人做事,沒事的人還能摸着手機玩玩遊戲,或者抱着電腦在網上看新聞,偶爾城市裡出現幾個敵人,或者被魔法殺死的同胞也再沒有人大驚小怪,像戰爭初期那樣幾百個人被幾個敵人追的四處亂跑的情景再也不存在了,在之前無數同胞死亡的“教育”中,大部分人都被動適應了戰爭,現在就算是個走不動路的老頭老太,或者十六七歲的少男少女,也已經懂得看見敵人之後立即扣動手槍扳機——不開槍的後果他們每天都能看到,那就是成爲屍體被擡去“萬人坑”集體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