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的短短一段時間裡,屋中完全安靜了下來。烏爾塔斯不得不強行遏制住自己拔劍的衝動。他屏住呼吸等待着事情的下一步發展。卡布奇仍然保持着那種使自己更爲和氣的笑容對着紅髮男子屍體的方向。
酒館中的其他人不斷的打量兩人,沒有人有一絲動作。突然一聲笑聲突然出現在酒館中,發出笑聲的人爆發出一陣狂笑。隨着那個人的笑聲,每個人都大聲叫喊,放聲大笑起來。
沒有人在意倒在地上紅髮男人的屍體,人們再次開始談話起來,沒有再把注意力放到烏爾塔斯和卡布奇身上。烏爾塔斯皺着眉毛看着這些無視地上屍體和血跡的酒館客人,隨後開始尋找最初發出笑聲的那個人。
酒館老闆招呼夥計跟他一起搬運屍體,讓擋道的酒客移了一下位子以便讓他們通過。在通過兩人身邊時,他對卡布奇尊敬的笑了一下。
“跟我來,兩位‘大人’。”一個穿着黑袍的人突然出現在樓梯不遠的地方,聲音穿過了吵雜的人羣,傳到兩人的耳中。
“有空餘的房間嗎?”黑袍人對着酒館老闆問道,語氣中帶着某種不容置疑的語氣。
“有一個,樓上,在走廊的盡頭。靠右邊,房門有門閂。”酒館老闆用恭敬的語氣回答道。
“我有兩個朋友在外面。”在跟上黑袍人前,烏爾塔斯對酒館老闆說道。“你最好不要和你的夥計從正門出去。”
說完,烏爾塔斯和卡布奇擠過狹小的空間,往樓梯方向走去,追趕已經上樓的黑袍人。
當烏爾塔斯和卡布奇走進房間,黑袍人早已等在房間內的桌子後面。房中的天花板低的使人不舒服。單人牀所靠的牆上佈滿了有好幾年歷史的唾沫痕跡。
兩人對面是一張三條腿的桌子和兩條短凳子,黑袍人已經佔據了其中一條。桌上的一盞油燈淡淡的照亮了屋子。除此之外,這間無窗的房間裡什麼都沒有,給人一種光禿禿的感覺,但聞起來有股惡臭。
烏爾塔斯看了看卡布奇,他面無表情。他再回望黑袍人,這時黑袍人已經拉下了兜帽,露出來他年輕,冷酷的臉,這張臉看起來卻不狡猾。不過,烏爾塔斯不會用自己性命來賭一個人的臉能證明什麼,他走上前,拉開椅子,坐在了黑袍人的對面。
“我簡直不能相信你們剛纔在下面的所作所爲。”年輕的黑袍人先開口說道。
“重要的是結果,年輕人。”卡布奇站在一邊,凝視着他的眼睛說道。“如果我讓那個人做了他想要做的事,我的生命就會處在一個非常危險的地步。爲了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
“但那些人想……”黑袍人試圖解釋。
“你在乎他們的想法?”烏爾塔斯嚴肅地問道,打斷了黑袍人的話語。
太嫩了,烏爾塔斯和卡布奇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明白眼前的黑袍人之前的生活一定非常優越和封閉,讓他根本沒接觸過真正的世界。之前的一切明顯都是他的精心安排而已,卻被卡布奇攪和了。
“不……但……”年輕的黑袍人突然覺得臉頰發燒。
“孩子,”卡布奇用自己獨特的聲音說道,試探着對方的底線,看他會不會接受自己對他的稱呼。“我發誓用自己的生命來完成一件我該做的事情,我會做任何必須的事情來保護我自己完成它。”
在發覺年輕的黑袍人對自己稱呼他爲孩子有些牴觸,但是並沒有反駁後,卡布奇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挑了挑一邊的眉毛補充道。
“任何事。”
年輕的黑袍人很沮喪,他試着想說些什麼來表達他的憤怒,同時保證聽起來不像是在對面前的兩人惱火。他剛纔就差一點點就完成了自己的計劃,只要紅髮男人再多說一點,更過分一些,他就會跨越那條界限站出來幫助兩人,展現自己的實力和力量。
由於未能釋放積聚的魔力使他難受,他仍然可以感覺到魔力隨着脈搏跳動,渴望釋放。而他的理智告訴他,這場會面的主動權他已經徹底失去了。他不得不展現一些自己的實力,來保證面前的兩人對自己有足夠的尊重。
“那麼,你找我們來這裡是爲了什麼?”烏爾塔斯見氣氛開始變得尷尬,主動打破了沉默說道。
黑袍人望向兩人,把一隻放在身邊的長劍橫着放在了三條腿的木樁上。烏爾塔斯皺了皺眉,他沒能理解對方想做什麼,在這種房間內,對抗兩名劍手,十分的不明智。
卡布奇則認出了劍上的徽章,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他在瑞爾馬斯真正掌控者的家中見過一名擁有這種帶着徽章長劍的人,那個人有着深灰色的眼球和令人心神不寧的眼神。
“法師大人,請原諒我們剛纔的失禮。”卡布奇俯身施禮,同時送給烏爾塔斯一個示意對方極爲危險的眼神。
“哦?你能認出學院的徽章?”黑袍人這一次淡淡地說道,“也是,你作爲港口官員難免見識到形形色色的人物。”
“大人,您找我們……”烏爾塔斯也改變了語氣,恭敬地問道。
黑袍人覺得好笑,只不過是法師的身份就讓對面的兩人改變了態度和談話中的位置。他開始思考應該怎麼講述自己要表達的東西。
“我叫加西亞-加爾勒斯,兩人才是真正的大人。”加爾勒斯頓了頓。“你們應該不認識我,也不會認識我的家人。”
“我們絕不會……”卡布奇以爲對方怕自己威脅到他的家人,心開始涼下去,開始考慮如果現在動手雙方活下去的概率。
“一開始,”加爾勒斯擺了擺手,阻止了卡布奇的話,聲音顯得很遙遠。“魔法就像是你在夜晚北部天空看到由冷空氣形成的薄霧,你只能看着,卻摸不到。在裡面,是一片漆黑,超過了人們對黑暗的理解。”
房間中的另外兩人被法師的毫無邏輯的語言弄懵了,他們甚至不知道法師到底要說些什麼。
“最終,當你獲得魔法,或者說可以使用魔法的時候。哪裡…有什麼人或者東西…和你在一起。”
他望向了兩人,皮膚變得像灰一樣白。使對面兩人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加爾勒斯的下嘴脣開始顫抖起來,飽含眼淚的雙目反射着搖擺不定的火光,但是他並沒有望着桌上的油燈。
他轉過頭,很迷惑的樣子,好像忘記了他所在的地方。他眼中的痛苦使另外兩人感到很恐慌。他的話語讓另外兩人無所適從。加爾勒斯用手捂住了嘴,眼淚順着臉頰滾滾而下。他閉着眼睛,低聲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烏爾塔斯和卡布奇手臂上的汗毛因爲法師發出的恐怖聲音而高高聳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