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法者學院的這座餐廳外的門廊上只有他們兩人,剩下的只有寒冬在夜晚時颳起的輕微的冷風。大部分學員更願意選擇在被壁爐弄的熱烘烘的食堂進餐。
巴特勒爾的話語讓紅眼感覺好多了,紅眼覺得他說的很對,那些欺凌弱小者都是一個德行。而巴特勒爾緊盯着紅眼幾乎沒碰的晚餐。
“你還吃嗎?”
紅眼看了看他的盤子,裡面裝滿了熱騰騰的烤小羊肉,翠綠的蔬菜和烤馬鈴薯,濃厚沖鼻的味道和抽痛的下顎讓他沒了胃口。
“不,你吃吧。”
巴特勒爾毫不客氣地舉起盤子迅速地將食物塞進嘴裡。紅眼笑了笑,他的朋友對食物似乎從來不知道滿足。
他將目光轉向城堡高聳的圍牆,失神地望着逐漸逝去的夕陽,“今天我感覺象個傻瓜。”
巴特勒爾猛地挺了下來,送到嘴邊的肉又放了下來,他看了看紅眼,“難道你也?”
“我什麼?”
巴特勒爾突然大笑起來,“我明白了,你如此沮喪不是因爲你被哈維痛打,而是因爲捱打時被那羣女孩看到!”
“什麼捱打,我也在反擊呀!”紅眼漲紅了臉反駁道。
巴特勒爾興奮地大叫,“哈,你有喜歡的女孩?是哪一個?卡琳娜?”
紅眼無奈地坐了回去,如果再與其爭論下去,恐怕整個城堡都會聽見。“我想……或許是吧。”
巴特勒爾沒再說什麼,紅眼望着他,他正忙於消滅紅眼的晚餐。“難道你不喜歡她嗎?”
巴特勒爾聳聳肩,“我們的卡琳娜美麗非凡,可我深知自己的地位,我寧願去追求更有希望的女孩。”
“追誰?”紅眼站起身,他好奇地問。
“呸,我纔不告訴你呢!”巴特勒爾狡猾地一笑。
“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諾拉!對不?”
巴特勒爾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你怎麼知道的?!”
“我是魔法師嘛,怎麼會有我不知道的事情。”紅眼一幅故作神秘的樣子。
“呸,”巴特勒爾不屑地哼了一聲,“你要是個魔法師我就是法塔林協會衛隊的團長了!快告訴我,你怎麼知道的?”
“這根本不是秘密呀,”紅眼笑道,“你總是盯着她看,還總是像一隻炫耀的公雞似的去試圖吸引她的注意。”
巴特勒爾看起來有些擔憂,“你不認爲她注意到我了嗎?”
“注意?不!”紅眼笑的像一隻滿足的貓,“除非她是個瞎子,並且施法者學院內的其他女孩沒有上百次地告訴她你的表演。”
巴特勒爾臉上閃過一絲欣喜,“你說她會怎麼想呢?”
“誰知道女孩們的心思,”紅眼晃了晃腦袋,“要我說她會很高興的。”
巴特勒爾呆呆地望着盤子,突然問道,“你是否想過要娶妻?”
“我……我從沒想過……”紅眼眨眨眼睛,像一隻被閃電晃到的貓頭鷹,“我不清楚魔法師是否會結婚……我想不會。”
“戰士也不會,奧費雷-德-利貝爾大師說一名忠於家庭的士兵是不可能完全忠於他的職責的。”巴特勒爾哼了一聲,似乎並不同意這個觀點,“有時我會幻想擁有一個家庭的感覺。”
“可你本來就有一個家庭呀,我纔是這裡的孤兒。”
“我的意思是有個老婆!你這石頭腦袋!”巴特勒爾推了紅眼一把,“你簡直太遲鈍了,再說,所有的孩子都終有一天要失去父母的。”
紅眼聳聳肩,這個話題開始讓他心煩意亂,他從來沒想過這些,也不像巴特勒爾對成長有着如此多的憂慮和幻想。“我想如果我們真的想要的話就會娶妻生子。”
巴特勒爾滿臉嚴肅,“我可以想象到城堡中一個溫暖的小屋,那是我的家,還有……哦,可是我不能想象出那個女孩的樣子。”他嚥下一口麪包,“有什麼事不太對勁。”
“不太對勁?”
“那裡有什麼東西……是我所不瞭解的……我不知道。”
“好吧,如果你都不知道,我又能說什麼呢?”紅眼答道。“也許會有一位法師大人會收我爲徒,比如那位白恩大人。而且你也可以成爲一位法師不是嗎?畢竟我們上的是施法者學院”。
“也許吧,我也不知道,”巴特勒爾似乎有些迷茫。“那些從施法者學院畢業的前輩們並沒有都成爲法師不是嗎?不少人畢業的時候仍然是學徒,導師們說他們或許沒有天賦或許只是還沒有觸摸到進入魔法世界的門檻。”
“是的,導師說能否成爲法師需要靠自己。”紅眼點點頭,他知道成爲法師的機會很小。
“所以,你見過那些前輩嗎?一些人在給法師當僕人,或者說管家。另外一些會管理圖書,負責給施法材料分類,或者管理一些器具。但是我不想成爲這樣的人。一輩子都在給其他人做活,這跟僕人又用什麼區別呢?”
“不一樣吧,”紅眼說不出來其中的區別。“但是他們掌握了很多知識,難道去種地嗎?或者去當廚子?難道如果你成爲不了法師就會回去經營你父母的小店?”
巴特勒爾突然轉向紅眼,“我們是朋友,對嗎?”
紅眼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當然啦,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你就象是我的兄弟,你的父母對我視爲己出。爲什麼這麼問?”
巴特勒爾放下他的盤子,憂慮地說,“我不知道。我總覺得很多事情就要改變了。也許你將去跟隨一位真正的法師成爲一個魔法師,或許還要去周遊世界。而我會去接受訓練成爲一名戰士,捍衛法塔林協會的榮譽。我可能永遠也不會離開這個小城,或許我會成爲某位法師的私人護衛,如果幸運的話。”
紅眼不安地望着他的朋友,他從未見過巴特勒爾對任何事如此的憂慮。這個大男孩總是一付無憂無慮的快樂面孔。“我不這麼想,巴特勒爾。”紅眼輕聲說,“什麼都不會改變,無論如何,我們永遠是最好的朋友。”
巴特勒爾對紅眼感激地一笑,“我希望你是對的。”他向後靠去,透過施法者學院餐廳的大門,兩個男孩望着閃爍的繁星在夜空中升起,皎潔的月光給高塔籠罩上了一層夢幻般的光暈,就像一幅美麗的畫卷鑲嵌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