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恩朝着自己的帳篷走去時,莫里斯一路都保持着沉默,而諾克蘭斯托夫則似乎永遠都在沉默的狀態中。當白恩給莫里斯講解什一抽殺律的時候,他能感覺到對方的震驚,甚至還有氣憤的情緒。
白恩當然能理解這種情緒,這也是他沒有上來就選擇這麼做的原因。什一抽殺律這種方式再對付類似他現在面臨的這種情形時十分好用,雖然造成的後果可能會十分麻煩。白恩手下的這些奴隸架橋工確實處在谷底,不過他們也勉強算是能看到谷底上方的天空,他們有機會改變自己的生活和命運。
如果白恩直接選擇用這種殘酷的方式對待他們,他們將永遠處於如同無底深坑一樣的境地。這種刑罰中的隨機死亡,連坐制度,這些都有可能導致遭受刑罰的人員士氣低落和失去對自己指揮官信任。
但是毫無疑問,這是一種恐怖的刑罰,利用其產生的恐懼心裡,足以威懾任何不服從命令的人員。
當快要到莫里斯的帳篷時,莫里斯簡單地跟白恩打了個招呼,便獨自離開了。他仍然很難接受白恩告訴他的一切,尤其是當白恩接受失敗後會做的這件事。這讓他的信念產生了動搖,莫里斯可以接受爲了達到目的的手段,甚至是陰謀。也認同失敗後承認自己的錯誤。 wωw¤ttκā n¤C〇
以他的想法,如果失敗了,就應該總結經驗,尋找不足,完善計劃,在下一次面對同樣情況時做好更完善的準備,就像白恩以前教導他的那樣。
但……如果失敗後,就選擇更殘酷,甚至可以說殘忍的手段,無視可能會帶來的所有負面效果,只是爲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在這一點上,莫里斯認爲自己一時半會仍然接受不了。甚至可以說,他不確定自己最終是否可以接受這點。
他可以接受國王和乞丐的命價值不同,但是無法接受乞丐或者說奴隸的命就一錢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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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恩並不知道莫里斯所糾結的東西,即使他知道,他也不在乎。就像他曾經告訴莫里斯的那樣,他所處的位置,所在的隊伍,所選擇目標,決定了他做事的方式。
暴風雨的季節很快就要過去了,那些臨時河流的水位雖然沒有明顯的下降,但是已經不再上漲了,一些支流的水位確實在緩緩下降。白恩不是水道專家,但是他從一些地方文獻上能看到了以前這片平原遭受氾濫的河水影響最多有多久。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他必須儘快掌控這些架橋工人,按照他的要求重新訓練。當他們能做的比其他人所有人,包括敵人做的更好使。他手中的軍隊就可以發揮出威力。而當他取得了足夠的戰果後,不管統帥部爲什麼會打算在着暴風雨季節爭奪這些破碎的空地,他們都無法無視掉自己的戰果。
他取得的所有的戰果,都會爲他在統帥部的眼中增加分量。他們越看重自己,就越看重法塔林協會。只有這樣,白恩才能在未來必定會來臨的決戰中爲自己,爲法塔林協會弄到一個足夠好的位置。
而不是被派到一個對勝利或者失敗都無關緊要的位置。讓這場很可能關係到未來伊斯塔尼亞歸屬的重要戰役完全脫離自己的掌控。
白恩重新走回寬敞的指揮官們聚集的營地,這片營地裡面的人熙熙攘攘,衣着講究。這裡都是高高的帳篷,只有北邊有一座高大的臨時建築,那裡是統帥部的臨時指揮所,四周架設了數十個點燃的火盆,把周圍照射的燈火通明。
望向指揮所那短暫的一瞥卻吸引了他,接着他又感到很沮喪。白恩自己,他的同伴們,還有法塔林協會,近年來興旺發達,從默默無聞中走向繁榮。這主要是由於阿門加農的政治手腕——他被許多法塔林島的人愛戴,但是卻是他心裡的冷酷無情使他走得更遠。不管是最初的壓榨奴隸產出,還是販賣酒水和奴隸,都由此獲得了大量的財富。
這些財富很大一部分都被投入到了法塔林島的建設,白恩也是因此更爲敬佩阿門加農,一個面對如此財富不心動的人或許並不難找,但是一個面對如此財富卻願意把它們投入出去的人卻不容易。即便是白恩,看到手中財產數字的消減也會不由自主的心疼。
不過同樣令白恩遺憾的是,他們沒辦法通過金錢來實現他們所需要的政治目標。就像現在一樣,他們需要依靠刀劍,魔法,還有鮮血來實現其中的一部分。
白恩搖了搖頭,金錢的作用並非無限的,它在太多的地方受到了限制。但金錢能夠爲法塔林協會的士兵提供食物,盔甲,武器,裝備。讓他們有足夠的財富來償還債務,進行貿易和行賄。
就在白恩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們來到了白恩的帳篷外,這是一座看上去大的驚人的帳篷,從帳篷頂端延伸下來的繩索被兩尺長的地釘牢牢地固定在地面上,上面還被放上了光滑的岩石用來加重。在昏暗的燈光下,根本看不出帳篷到底有多高,但是看到從帳篷的篷布上高高開出來的小窗戶中射出的燈光。
帳篷四周的篷布上有幾十個小窗戶,柔和的光線從許多這樣的地方射出來。在帳篷外只有翻動書頁的聲音和微弱的低語。
諾克蘭斯托夫的手舉到胸前,對着白恩行了一禮,轉身離開了,回到自己在這座帳篷不遠處屬於自己的帳篷中。他今天的護衛任務已經完成了。
“大人,您回來了。”一位站在帳篷門外的男僕走過來說,“請問您需要什麼嗎?”
“給我拿些吃的,還有喝的,送到我的房間來。”白恩點了點頭說道。
這位僕人鞠了一躬,然後轉身去爲白恩准備晚餐。白恩則走到帳篷門前,撩起帳篷的門簾,鑽了進去。
當白恩邁進帳篷的時候,不少人認出了他,站起身行禮。而白恩則擺擺手,阻止了他們。在帳篷口這裡的大多數是女子,包括僕人在內,她們爲了方便,都將頭髮盤起。她們的工作主要是抄錄文獻,所以每個人都有一張小木桌子,雖然四角點着火盆,但是她們的桌上仍然有一根薰衣草香味的牛油蠟燭。
薰衣草本來是打斷中和牛油蠟燭的腥味,不過在白恩聞起來,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更噁心。不過這些抄寫員似乎並不在意這一點。
白恩朝着她們點點頭示意了一下,便朝着被篷布分隔的第二個房間走去,這裡的男性明顯增多,一部分在看書,而大部分圍在一起在打牌。當白恩進來的時候,拿着牌的人下意識地想把手中的牌藏起來。
白恩只是簡單的瞥了一眼他們,便朝着大帳篷的中心位置走去。那裡有一個小房間,擺着一張小桌子和兩把椅子,四周有好幾扇門,它們的外觀被雕刻成複雜的幾何圖案,有圓圈、線條和象形文字。這是某種圖表,每扇門上都有一半。幸運的是,白恩並不需要去花時間研究它們的細節,直接掏出鑰匙打開了屬於自己的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