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萊布瑞斯-努樂感覺糟透了。他喝了太多自己的釀造物,他覺得自己快要氣炸了。他被那個該死的人類玩意打了一頓,痛得連他自己都能感覺到。更糟的是,他差點像老鼠一樣淹死,是的,像老鼠一樣。在那個殘忍的人把他的體重從努樂的骨杖上卸下來,給了他一個破水而出的機會之前,似乎是一段漫長的時間。
他迅速環顧四周,發現一切都完了。他的助手們倒在石板上死了,那個拿着大斧子、相貌兇惡的矮人正朝他衝了過來。努樂覺得他幾乎無法在那個人類玩意前面保護自己。而如果是同時面對他們兩個,他就沒有任何機會了。
這時,那個人類驚訝地回過神來,彎下腰去拿他的劍。維萊布瑞斯-努樂知道他只有一次行動的機會。他舉起雙臂,使出全身力氣,呼喚魔主來救他。一時間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維萊布瑞斯-努樂知道一切都結束了。揮劍的弧線逼得更近了。他睜大眼睛,強迫自己看着死亡的來臨。然後,他感到身體周圍有一種輕微的刺痛感,他知道魔主迴應了他的祈禱。
白恩揮舞他的劍猛砍,他能感覺到長劍中的力量順着劍柄和自己連接在一起,他確信這次不會出任何差錯。這次,這位邪惡的瘟疫祭司就要死了,白恩要把它切成小塊,只是爲了方便確認一下。這個老鼠人尖叫了一聲,這是白恩所希望的乞求憐憫的聲音,不過白恩不會給予這位瘟疫祭司所期待的寬恕——然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一團怪異的光包圍了那個老鼠人,他周圍閃耀着詭異的光芒。白恩擔心會出現更危險的魔法,試圖阻止他的攻擊,但爲時已晚。就在他看着劍刃即將接觸到對方的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祭司周圍的空間似乎被摺疊了起來,它閃爍着光芒,然後像泡沫破裂一樣噗的一聲消失了。白恩幾乎失去了平衡,因爲他的劍穿過了現在空無一物的地方,那裡曾經是老鼠人待過的地方。
“該死,”他嘟囔着,沮喪地吐了口唾沫。白恩知道這絕對不是鼠人祭司的法術,因爲最初他甚至沒有感覺到魔力的流動,只有在法術完成的那一瞬間,他才感覺到了一絲某種極爲危險的氣息。
“我討厭這種事情發生。”格雷羅根喃喃自語道,愁眉苦臉地看着那個老鼠人站過的地方。白恩又開始咒罵起來,惡狠狠地嘟囔着,彷彿用他那咒罵的力量,他就能讓那個老鼠人再次被處決。他從臺子上跳下來,踢了踢一個瘟疫僧侶的腦袋,只是爲了減輕他的沮喪。然後他擡頭瞥了一眼矮人。令他吃驚的是,格雷羅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個大堝。
“嗯,人類,”他說,“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呢?”
白恩研究了一下他們周圍的環境。這個地方堆滿了屍體。墳墓被砸開了,巨大的坩堝裡充滿了惡臭和傳染性的釀造物,還在繼續冒泡。原來放老鼠的籠子在搏鬥中被打碎了,除了有幾隻小小的害蟲躲在房間的陰影裡。其他的老鼠已經消失了。
白恩自己也一團糟。他的衣服上滿是血和膿,以及老鼠人臨死時流出來的,散發着惡臭的骯髒物質。他的頭髮又髒又亂。格雷羅根看起來也沒有比他更好。他身上有十幾個小傷口在流血,全身都是血。白恩的直覺告訴他,他們需要儘快清理乾淨,尤其是傷口,所有的傷口都應該由德雷克斯勒醫生來處理。否則它們很可能會變得更加糟糕。
然而,主要的問題是這口大鍋。如果白恩所懷疑的是真的,這口鍋對這座城市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就像老鼠人的軍隊一樣,也許比老鼠人的軍隊威脅更大,因爲本身至少還有一支軍隊可以對抗。不幸的是,與其說白恩是黑暗魔法方面的專家,不如說他是研究達克納斯魔法方面的專家。而且更重要的是,即使他對屍體和死亡有足夠的研究,但他並不是研究這些討厭的疾病方面的專家。顯然,這種釀造物需要以某種方式加以銷燬,使之變得無害,但如何銷燬呢?而白恩在不管哪一方面,似乎都幫不上什麼忙。
把它倒進河裡可能弊大於利。簡單地把它留在這裡,就意味着那些老鼠人可能會在他們有空的時候回來取走它。他們顯然有自己進入莫爾花園的秘密通道,可以隨意進出。更不用說,他們的奇特巫術顯然讓他們可以隨意消失。白恩他們似乎也沒有辦法放火燒了這座墳墓。
當白恩考慮這一切時,他顯然沒有意識到格雷羅根有他自己的想法。白恩還在想着的時候,矮人已經在忙着用他的斧頭劈開坩堝了。傳染性的釀造物從臺子上溢出,灑在地板上,把老鼠人潰爛的屍體覆蓋在一個骯髒粘稠的池子裡。最後,大鍋翻了過來,倒扣在那裡。
“你在幹什麼?”白恩問道。
“摧毀這個骯髒的東西!”格雷羅根拿起他的斧頭,把斧刃往大堝上砍去。火花閃爍,一個空洞的轟鳴聲迴盪在陵墓室周圍,隕鐵斧刃與魔法鍛造的鋼鐵連接在一起。符文沿着斧刃展開,劈在了這間供奉物的側面。伴隨着一個巨大的火花,接着是一股強大的神秘能量的爆炸,大堝碎成了上千塊。白恩卷着手臂遮住了他的眼睛,碎片四處飛散,使他的傷口更加嚴重。
洶涌澎湃的力量席捲了房間。火花閃爍,屍體開始燃燒。白恩驚訝地發現矮人仍然站在那裡,似乎對自己的行爲感到震驚。白恩感到胸口有什麼東西在燃燒,他意識到那是德雷克斯勒醫生給他的銅球香爐,顯然它爲了保護白恩不受已經釋放的力量傷害,所做的努力使它過熱了。
“讓我們離開這裡!”白恩大喊一聲,他們就衝進了燃燒着的神秘能量的帷幕。
白恩看着他的舊衣服燃燒起來。他之前已經用粗糙的鹼液把自己擦洗了十幾次,但他仍然不確定自己是否已經清除了停屍房的全部污漬,最終他還是決定燒掉它們。他緊緊抓住起保護作用的銅球香爐,希望它能有效地對付瘟疫。至少它似乎已經冷卻下來了。
他把前一天晚上發生的事拋到一邊。那時他從莫爾花園往回走了很長一段路,把那名昏厥的矮人扛到德雷克斯勒醫生家門口。矮人比他想象的還要沉,更不用說那柄斧頭了,當時他只能把斧頭隨便藏在一個地方,只扛着矮人去見那位醫生。
格雷羅根跺着腳走進院子,抓着他從白恩藏在灌木叢裡找出來的斧頭。他身上的抓痕是用某種藥膏治療的。他也帶了德雷克斯勒醫生的銅球香爐。
“好吧,那麼你現在是個行家了?”他酸溜溜地問。“死於瘟疫對一個棄誓者來說確實不算死亡。“
“你是說我救了你的這件事嗎?”白恩諷刺道,“不,你其實不用這麼想。我不會故意灌醉你,然後讓你發誓陪我去死的。”
“好吧,好吧。”格雷羅根擺了擺手,“算我欠你的好了。”
“我們還是不要算來算去的好,這次我救了你,下次我又救了你,最終還是會沒完沒了。”白恩笑着說道,他知道矮人救過自己好幾次,他只是喜歡看矮人糾結的樣子。
“哼,我就知道,人類。”格雷羅根沒好氣地說道。“你們什麼都不會忘記。”
維萊布瑞斯-努樂環顧四周。這裡只有陰鬱的黑暗,但不知怎的,他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地下通道。魔主聽到了他的祈禱,他的逃生祈禱奏效了。在維萊布瑞斯-努樂看來,他的主人保護他最卑微的僕人是有原因的。而這個理由最有可能是爲了揭露出那個卑鄙的叛徒,他背叛了神的旨意和事業,把祭司的計劃出賣給了那兩個該死的愛多管閒事的傢伙。
仔細一想,這似乎是可能的。即使對於他們這樣智力卑微的人來說,如果沒有幫助,他們兩個也不可能找到他精心隱藏的巢穴。它是經過精心挑選的,隱藏得很好,四周用魔咒環繞,以迷惑所有的占卜法術。不,那兩個愛管閒事的傻瓜一定從什麼地方得到了幫助。他們似乎不太可能只是偶然發現了這個巢穴。維萊布瑞斯-努樂發誓,如果他的餘生都毀在這個叛徒身上,他就會把他揪出來,而這個背信棄義的鼠人將享受緩慢而痛苦的死亡。
當維萊布瑞斯-努樂開始一瘸一拐的長途跋涉回到鼠人軍隊駐地時,他認爲他有了一個好主意,該從哪裡開始尋找。當他一瘸一拐地回到鼠人營地時,他沒有注意到有多少戰士在他經過時開始咳嗽和打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