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恩醒來後,仍然坐在風琴槍的射擊椅上,發現一名工程師正在他周圍打掃甲板。他打了個哈欠,伸伸懶腰,站了起來,決定去吃早飯。當他站起身來的時候,他注意到在他們的正下方有一小羣騎着馬的戰士,他們顯然是和飛艇飛行的方向相同。
“他們在跟蹤我們嗎?”他下意識地問道,儘管他知道這是個愚蠢的問題。就在他注視着的時候,那些黑甲騎士已經遠遠地落在了這艘飛速前進的飛艇的後面。
“不,”那位正在打掃的矮人工程師回答道,“但肯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整個早上,我們都在穿越向同一個方向移動的戰團。就好像他們知道我們要去哪裡,並且正在攔截我們一樣。”
“這是不可能的。”白恩說道,以飛艇的速度和高度來看,不可能有人能猜到他們要去哪裡,也不可能有人真正能攔截他們,但他內心深處並不確定這一點。畢竟,誰知道邪惡諸神的力量究竟能做什麼。
當白恩簡單地用過早餐,來到指揮甲板的時候,便聽到裡面有人在談論之前他看到的情況。
“情況越來越糟,”瓦里克一邊說着,一邊繼續把望遠鏡對準指揮甲板窗外。“還有幾百個。現在,我們前面的人似乎比後面的人多。”
白恩皺着眉頭走到窗前,被迫同意瓦里克的話;那些在飛艇下方的人羣,即使用肉眼也能看得很清楚。
接下來他們整天都在越過成羣的野獸、黑暗力量的追隨者和其他邪惡怪異的東西。他們走得越遠,目擊的次數就越頻繁。所有的黑暗勢力的追隨者都朝着飛艇前進的方向涌去。這就好像一個秘密的集結信號已經發出,正在召集一支軍隊。
“我一點也不喜歡這件事情,”白恩說道。“他們真的知道我們在做什麼嗎?他們在等待我們嗎?”
“我認爲這不太可能,”老矮人博雷克有點不耐煩地說。他癱倒在一張皮椅上,坐在那裡,用一隻粗糙大手的手指沉思地撫弄着他的鬍子。“他們不可能知道我們的到來。我們船上沒有叛徒。在我們出發之前,誰也不可能知道我們的計劃,即使他們知道了,他們也不可能比我們旅行的速度更快地發送消息。”
老矮人聽起來好像在試圖說服自己。白恩則毫不費力地在他的論點中找出了漏洞。艾森海姆-施耐德知道他們的目標,伊萬-彼得諾維奇-莫戈羅瓦和他的許多追隨者也知道。考慮到艾森海姆-施耐德是自己猜到,之後才向矮人求證的。白恩相信這個世界上的聰明人絕對不在少數。
至於其他方面,魔法傳送信息的速度甚至比飛艇還快。更簡單地說,也許這羣黑暗勢力的追隨者中間有預言能力的人,他們可以預見未來。白恩發現事情轉向它黑暗面是如此迅速和容易,有時這讓他感到震驚。
“我們假設他們與我們有關,”博雷克繼續說。“也沒有證據證明這一點。也許他們聚集在這條路上有他們自己的理由。”
“那會是什麼呢?”白恩忍不住諷刺道。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事情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很快就會知道的。”
當飛艇繼續飛行時,下方的戰團變得更大,因爲許多較小的邪惡崇拜者聚集在一起組成了更大的部隊。在一些隊伍裡可以看到多達十幾面旗幟在風中飄揚。
而那些變異怪誕的生物在下面的生物中變得越來越普遍。白恩看到了奇怪的戰士,一半是男人,一半是女人,長着巨大的蟹爪。他們騎在有着長而突出的舌頭的兩足動物身上。當他從高空用望遠鏡觀察時,這羣惡魔般的騎兵追上了一羣分散的畸變體。它們那骯髒的坐騎伸出長而粘膩的舌頭,抓住獵物,像某些叢林蜥蜴抓蒼蠅那樣,把它們捲到它們的主人或女主人的爪子裡。
還有些怪異、色彩鮮豔的動物,它們那張誇張得可怕的臉似乎直接從身體中間冒了出來,在明亮的沙漠中跳躍着。它們朝路過的飛艇揮了揮手,好像是在問候一個失散已久的親人,然後緊緊抓住它們自己的身體,在惡魔般的瘋狂歡笑中打滾。
白恩能這裡爲什麼被稱爲地獄與現實的交界處,這裡的生物從表面上看無法被簡單歸類,那些有着人類軀體,但是同樣有着巨大蟹爪的生物或許應該被歸類爲畸變體,但他們每一個都如此相像,反而更像單獨一個物種。
而那些奇特怪異的動物們,有一些真的像是從地獄裡冒出來的,完全看不出任何與世界上其他生物相似的地方,但另外一些,似乎多多少少可以看出最原始的正常形態。
這時候,一個身強力壯的黑甲騎士帶着一羣獵犬穿過岩石。他的動物們有巨大的爬蟲類生物的冠,它們的皮膚髮出明亮的金屬紅色。有時候,白恩覺得自己好像在看着從某個瘋子的噩夢中拖出來的場景,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要看。
在他們前面,沙漠中出現了一排小山。當他們走近時,白恩發現這片山麓只不過是一大片高聳山峰的先驅者,這些山峰之高堪比世界之脊山脈中的任何山峰。不過這些小山閃爍着不自然的色彩。而且白恩第一次在廢土之中看到了類似植物的東西。
山坡上開滿了奇形怪狀的黏菌林。每一個巨大的蘑菇都有最高的樹那麼高,它的樹冠大得足以容納一個小村莊。每一株都是一種略微不同的病態顏色——黃疸病的黃色,白骨的白色,噁心的綠色——每一株都直衝雲天,彷彿爲了每一絲光亮和每一寸空間而與同伴們爭鬥。
有些真菌有多個菌帽,每個菌帽都有一箇中心莖。一種惡臭的黏液包裹着真菌樹的樹幹,不停地滴到下面的地面上。這一切都暗示着某種不自然的、邪惡的東西,一種在任何理智的世界裡都不應該存在的生命。
在那裡,有一棵巨大的真菌樹倒下了——或者是被故意砍伐掉了——角獸和畸變體在上面爬來爬去,就像腐爛原木上的螞蟻。他們吃掉了倒下的巨樹腐爛的菌肉,喝下了它的粘液。他們一吃下去,就開始大叫大嚷,互相大打出手,搞得不可開交,好像那死去的東西里含有某種奇怪的、令人陶醉的藥品。
在白恩全神貫注的注視下,羣山拔地而起,變得越來越乾淨,沒有了不自然的植被。相反,更多的廢墟變得清晰可見。他發現了一些小堡壘,是用一些堆積起來的大石頭建成的。這些精心製作的城堡,牆壁上釘着鋼和黃銅。
就像在岩石上雕刻出來的宮殿。這完全沒有道理。不過白恩同樣注意到每座建築裡都有骷髏和未埋的屍體,或者掛着死去的角獸的絞架。山坡上瀰漫着燃燒和死亡的氣味。顯然,這個地區曾發生過多次戰鬥,但現在已空無一人,被徹底遺棄了。當他們繼續飛行時,原因就顯而易見了。
戰士們成羣結隊地翻山越嶺,像湍急的河流一樣流向山谷中的道路,加入了在塵土飛揚的道路上行進的邪惡崇拜者洪流。他們騎着馬,他們一瘸一拐,他們前進,他們爬行,他們跳躍,他們摔倒,但他們都移動了——他們都有一個目標。毫無疑問,現在所有的邪惡崇拜者都在朝着他們自己的方向前進——遙遠的羣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