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爾斯的話激怒了許多人,年輕氣盛的檢察官站了起來,年長有資歷的大檢查官也站了起來,他們對於這個西方男人的話感到羞恥,在自己的城市,竟然拿兩個罪犯毫無辦法,這是對他們的羞辱,也是對整個首爾司法機構的羞辱。
查爾斯冷冷的看着這幅羣情激奮的場景默不作聲,沒有親身體會,如何去想象發瘋了的野狗和鬼斧到底有多大的破壞力,這個城市安逸的太久,久到這羣人即使已經看過那段視頻依然無動於衷。
查爾斯作爲一個國際警察有自己的尊嚴,他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向兩個罪犯妥協,但那又能怎樣,這個世界哪有給你說道理的時間,既然你打不過他們,又不想動用更大的代價,那隻能眼巴巴的在一旁等着。
就好比是像現在這樣,只能看一羣傻逼在這裡大聲吵鬧。
金孝信一直坐在左下第一的位置,作爲首爾檢察廳的最高首腦,這次會議他卻遲遲沒有發言,他在看,他在思考。
他在看這次事件中所有人的反應,查爾斯作爲最高指揮官是什麼樣的反應,以他爲首的首爾當地司法機構的諸位頭頭們是什麼反應,很顯然,雙方的分歧很大,無論是對待陳朔還是野狗,還是對於這件事情的本質,他們的分歧確實很大。
但金孝信之所以能如此年輕便坐上這個位置,就在於他超脫於普通韓國人的目光狹隘,他很有遠見。不坐井觀天,也是說,他是在座的當中,唯一一個還保持着自我意識的人。
無論是年長的檢察官,還是年輕氣盛的年輕人,他們都怕,在看過查爾斯提供的那段視頻後,在查爾斯說出那句請動用軍隊後,他們都怕了,心中一旦怯懦。就會用逞強的發瘋來掩蓋。
首爾的司法機構。已經開始軍心不穩。
金孝信在思考,思考了很久,他腦海裡閃過無數的計劃和計劃後的結果,代價都是那麼的無法承受。
終於。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金孝信的身上。
金孝信擡起頭。看着查爾斯問道:“查爾斯先生。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如果放在別的地方,或者是巴黎。或者是倫敦,他們會怎麼做?”
查爾斯很欣賞金孝信,因爲他能看出金孝信的與衆不同,於是心平氣和的回答道:“廳長先生,我只能告訴您,這個世上沒有人願意和那三個人爲敵,我們的決策關乎到很多人的生死,他們不怕死,但是我們不行。”
“在座的各位都有親人,參與行動的武裝人員也都有親人,他們都有生命,如果能夠將這兩人繩之以法,那麼在半個世紀前這個世上就不會有那個讓人作嘔的榜單,但是很可惜先生們,我們活在這個無奈的世界,不可否認,這個世界的陰暗面,就是那個榜單上的人在維持着。””我們與之周旋,與之戰鬥,但都是打擊與被打擊,但這次不同,這是他們那個世界自己在維持某種秩序,或許可以理解爲成年的公獅向老獅王挑戰,如果我們參與進去,就是與那個世界爲敵。”
“那個世界的秩序比我們的更加殘酷和嚴厲。”查爾斯站了起來,指了指身後屏幕上野狗和陳朔的照片,嚴肅說道:“並且很無奈的是,作爲文明社會的守護者,我們只能看着他們,僅此而已。”
“先生。”
一個人站了起來,是個女人,是個身材火辣十分漂亮的女人,她是金恩澈,首爾檢察廳最年輕有爲的女檢察官,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但因爲某些原因,金恩澈來到了這裡,並且準備發言。
查爾斯擺了擺手說道:“女士,您可以隨意發言。”
金恩澈環視四周,隨即說道:“先生,如你所言,他們都是亡命徒,但圖片中的那位,我們所知道的陳朔,他真的像傳說中的那樣嗜血?”
查爾斯說道:“女士,我不知道您爲什麼會如此發問,或許您跟鬼斧有過接觸,但我想說,我這裡有份詳細的資料,記載當中的鬼斧參與的暴力行動有十三起,我手下的行動小組親自前往現場的記錄有四起,相信我女士,你絕對不會願意看那些現場照片。”
金恩澈皺眉。
她很震驚,在參與這次重大行動,得知這次行動的目標竟然是陳朔後,她十分的震驚,在她心中,陳朔是走私販,是軍火販子,是個罪大惡極應該被關在監獄一輩子的人,但她從未想過,陳朔的名聲竟然會如此之大。
那個所謂的榜單,金恩澈爲所未聞,上面的名字更是從未聽說,但是金恩澈能感覺到這份榜單到底有何種的分量,那上面的人到底代表着什麼。
金恩澈不願相信,不是因爲什麼別的,就是因爲她不願相信陳朔竟然會是這種人。
就在昨天,金恩澈接到了樸智妍的電話,電話裡面的她無比幸福,語氣中充滿蜜糖的香濃,樸智妍告訴她,陳朔要娶她,她要和陳朔結婚。
但如今,權利的更替即將開始,陳朔到底能不能熬過這一關還是未知數,那麼樸智妍呢,如果陳朔有什麼意外,樸智妍怎麼辦?
所以金恩澈皺眉。
“所以,我們什麼都做不了?”
查爾斯說道:“有,嚴密監視,隨時掌握他們的動態,如今大量的危險人物都已經來到首爾,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這裡會很危險,但從目前的資料來看,首爾的地下秩序現在由鬼斧掌握着,這很好,至少在他死之前,首爾不會太亂。”
金恩澈不喜的看了查爾斯一眼,她很討厭陳朔,但卻及其關心樸智妍,陳朔對樸智妍有多重要金恩澈能看出大概,所以金恩澈不想陳朔出事,因爲那樣樸智妍會很傷心。
“好了。”
金孝信也站了起來,做出最後的決策:“通報下去,首爾全部的警察局取消休假,檢察廳也同樣如此,維持好原先的秩序,並且嚴密監視這段時間偷渡到本地的生面孔,掌控全局,我們現在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
首爾
陳朔坐在一處懸崖邊,眺望這座城市,來到這四年,回到上海一年,四年的佈局只是爲了如今,最後的結果現在誰都無法知曉,但陳朔卻很滿足,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準備完畢,只剩下最後一件事。
殺了野狗。
只要殺了野狗,陳朔就能解脫,能那個陰暗污穢的陳家解脫,從那個爾虞我詐,利益無數的美季集團解脫,從陳家大少的身份中解脫,從陳家棄子的身份解脫,從丁家外孫的身份解脫,從部裡的身份解脫,全部解脫。
殺了野狗,陳朔就是陳朔,純粹的陳朔,不再是爲了誰而活,不再是爲了證明自己而活,從今以後,爲自己而活,陳朔就是爲了陳朔而活。
所以陳朔現在很滿足。
安妮走到陳朔身邊,彙報道:“我們的人已經開始小規模的和野狗對上火,首爾和國際警察方面都已經開始行動,雖然畏手畏腳,但卻是也是個不安分的因素,其餘的人也在隔岸觀火,波ss,情況不容樂觀。”
陳朔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回過頭衝安妮笑道:“安妮,你知不知道我馬上就要結婚了。”
安妮怔怔的看着陳朔,她實在想不出這種時候陳朔爲什麼還能去想別的事情,但卻依然點了點頭回答道:“我知道,您的那位未婚妻很美麗。”
“謝謝你的誇獎,我會轉達的。”陳朔微笑道:“所以安妮,我現在該煩惱的是如何去處理婚禮繁瑣的準備工作和過程,至於現在,我只需要去把目前這件事情的最後一步做完就可以了。”
安妮沒明白陳朔的意思。
陳朔不再說話,他把目光拋向遠方,那裡有他的愛人,陳朔不知道樸智妍如今在做什麼,如果知道,他一定會大吃一驚,並且感覺荒唐。
當現任女友和前任女人坐在一張桌上會是怎麼樣的情景?
至少現在的陳朔不會去思考。
樸智妍坐在芒果咖啡屋,桌上擺着一個黑色的小盒子,裡面有枚星光,桌子對面坐着一個身材嬌小的金髮女人,她叫鄭秀妍。
她很美,不管從任何的角度來看,她都很美。
屏風把這裡隔成了一個單獨的小空間,這裡是鄭秀妍曾經最愛來的地方,因爲可以很有理由並且明目張膽的和陳朔偶遇,並且小小的聊上幾句。
在那些歲月裡,這種小幸福是鄭秀妍在忙碌之餘最愛做的事情。
這裡也是樸智妍最愛來的地方,因爲陳朔在這請她喝了第一杯咖啡,陳朔和她的緣分就從這裡開始,然後蔓延,最後開花結果。
樸智妍很認真的看着鄭秀妍,鄭秀妍也很認真的看着樸智妍。
誰都沒去理會桌上的那個小盒子。
鄭秀妍曾是樸智妍最羨慕最嫉妒的女人。
因爲她曾經是陳朔的女人。
唯一的女人。
陳朔這輩子除了她,唯一認真對待過的女人。
她叫鄭秀妍。她是個驕傲的女人,她是個不能被忽視的女人。
最重要的是,她是樸智妍必須面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