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誰?”
九頭老怪,黑衣年輕人,兩人皆是目光閃爍,若有所思。
聲音透過無量海水阻隔,直入風暴龍宮之中,而且溫和清朗,沒有煙火之氣,這般手段,即便是他們兩人也不過如此了。
“高手!”
九頭老怪稍稍沉吟了一下,便呼喝出聲:“小的們,還傻愣愣地作甚,快迎貴客。”
“是,是是~~”
龍宮正殿之外,數個聲音響起應答,隨即快步而出,顯然是迎接去了。
瞥見他們的影子,那個黑衣年輕人不由得面露異色,搖頭笑道:“九頭道友你的興趣,果然很新奇啊~~”
那幾人,或是章魚腦袋八爪手,或是螃蟹鉗子橫行身……千奇百怪,不一而足,實在是挑戰想象力的極限。
九頭老怪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哈哈大笑道:“道友客氣了。”
黑衣年輕人直翻白眼,很想說一句“我不是在誇你”,但看在尚未交易的紫府禁碑的面子上,還是忍了下來。
他也沒忍多久,很快,一男一女,玄衣莊重,白衣飄逸,神仙眷侶一般,攜手並肩而來。
“是他!”
九頭老怪豁然立起,尤其他的動作太大,黑衣年輕人猛地一眯眼睛的動作,就幾不可察了。
“東華真人?你意欲何爲?”
九頭老怪滿頭詭異的辮子,嘩啦一下齊齊飄起,如雄獅勃然大怒。
“九頭道友,何必如此多禮呢?我等自便就是了,請安坐,安坐~”
張凡笑容滿面,拉着惜若的手掌,自顧自地坐了下來。
現在九頭老怪也有如先前黑衣年輕人般的感覺了,直想翻白眼,很想說我這個是拍案而起,不是迎接你,不過終究不好說出口罷了。
“嗯?時間不對!”
“你們是如何來的?”
九頭老怪忽然眉頭一振,喝問出聲。
不用說,他自是在秦州有細作,得知不到一月前,張凡還在法相宗與玄天門神兵真人段天狼會唔,如何這麼快感到風海?
這般迅猛的動作,讓他心中的安全感一點也無,恰如臥榻之旁,令有人酣睡一般。
“嗯?”
張凡一改入門時的笑容滿面,勃然變色道:“九頭老怪,你這是質問本座嗎?”
“是又如何?”
話趕話地,九頭老怪脫口而出道。
話剛出口,他就知道不妙,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便見得張凡一拍几案,大喝道:“那就打過來再說!”
“轟!”
几案在他的掌心,轟然破碎,碎片電射而出,每一點碎片上,皆是一點火星冒出,頃刻間燃成火炬,如萬千個小太陽般,鋪天蓋地而來。
九頭老怪沒想到他說動手就動手,神色大變,眼前一片金焰耀目,更有熾熱的高溫,幾乎要將四面的水石融化。
“太陽金焰!”
驚呼一聲,下意識地出手,猛地一甩手,九頭老怪腦袋上的那些辮子,隨着他的動作豁然散開,好像萬條靈蛇舞動一般,一根髮辮正對一點火星。
恍惚間,這些髮辮就好像一條條活過來的靈蛇,辮梢的所在,也正是火星與髮辮交擊之處,幻化出一張張蛇口,將火星吞入了口中。
“砰砰砰砰砰~”
連綿脆響之聲,恰如竹節鞭炮,節節響起。
火光收攏,九頭老怪滿頭的辮髮歸位,只是無端地顯出了幾分金紅來,便是老怪的臉上,也浮上了一層血紅之色,顯然很是吃了一下暗虧。
一擊之後,兩人互有忌憚,皆未曾再行出手。
“好,好,東華真人名不虛傳,兄弟也來湊個熱鬧如何?”
黑衣年輕人大笑着自身後女子的懷中坐起,一手前伸,如旋渦星雲一般,一團漆黑夜色浮現。
話音剛落,沉凝漆黑,星月無蹤的夜色,驀然轟出。
張凡的眉頭稍稍皺起,識得這正是化元嬰神通域爲神通攻擊的手段。
這般手法,他本身也會,並無什麼,只是此人的元嬰神通域,卻是讓他感覺到一種詭異的熟悉感,就好像在哪裡見過一般。
電光石火之間,豈能容得多想?
張凡腦海中諸般念頭閃過,手上動作卻是絲毫不慢。
同樣是一掌推出,廣闊無垠大陸,一片漆黑深沉,驀然間,旭日東昇,劃破一切黑暗,湮滅所有陰霾。
兩人的神通域,初始看來,多有相似,到得後來,卻是南轅北轍。
“轟!”
一擊之下,彼此湮滅,神通反捲而回,兩人皆是顫動了一下,身下的椅子也爲之呻吟出聲。
“好了,好了,別打了。”
九頭老怪鬚髮皆張,卻不是怒的,而是伸手彈壓住了兩人散逸開來的神通餘波,免得毀了他老巢所致。
張凡與那個黑衣年輕人,皆無再動手的意思,一擊之下,心中已然有數。
沉吟了一下,張凡忽然上下打量了黑衣年輕人一眼,問道:“星瀾仙子,是你何人?”
“咦?”
惜若驚疑出聲,星瀾仙子她自是認識,卻不知道她跟這個年輕人有什麼關係。
她當然不知道,這還是當年發現紫府禁碑時,星瀾仙子告知張凡的。
她並沒有說得太詳細,但這個黑衣年輕人的功法痕跡,與星瀾仙子卻多有相似之處,乍看之下只覺得眼熟,現在回想起來,此人怕就是星瀾口中的兄長:永夜!
“哈哈哈~在下永夜,見過張道友,見過惜若仙子。”
“星瀾正是舍妹,還沒感謝張兄對舍妹多有照顧呢~”
黑衣年輕人無絲毫隱瞞的意思,見得張凡認出,痛快地重新見禮。
“永夜!”
張凡饒有興致地又看了他一眼,不曾想到星瀾仙子的這個兄長,竟是如此了得,先前一擊雖然做不得數,彼此多有留手,但怎麼說,也至少在頂級高手的邊緣界限了,可說是罕有敵手了。
“這麼說,九頭道友這裡還有紫府禁碑嘍?”
張凡臉上忽然浮現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似有意若無意地說道。
永夜俊俏的臉上頓時一僵,乾咳了兩聲,回身對九頭老怪說道:“九頭道友,考慮得怎麼樣了?在下以葵水神雷秘法,交換你的紫府禁碑,最多……”
永夜一咬牙,好似生怕張凡搶生意似地,加價道:“最多在下在附送十顆葵水神雷,如何?”
九頭老怪還沒來得及回答,張凡卻是心中一動:“葵水神雷?!”
“真是衆裡尋他千百度,得來全不費工夫。”
葵水神雷,爲葵水之精華,以秘法形成水屬神雷,威力無匹,惟其煉製困難,是一大缺陷。
故此,永夜一說出附送十顆的說法來,張凡立刻在九頭老怪的眼中,看出意動之色。
葵水神雷威力雖大,對他們這個級別的修仙者來說,充其量也就是有威脅而已,九頭老怪迫切地需要此物,爲的卻是下得海眼。
但對張凡來說,就完全不同了。
他曾從苦道人那裡知道,若是以北冥玄水之精來代替葵水之精,煉製出來的玄水神雷,威力之大,足可以十倍計,已然足以滅殺元嬰真人了。
這並不是什麼太隱秘的秘聞,但是卻少有人能做到。
非關其他,乃是北冥玄水之精的難得程度,百倍於葵水之精,非不願也,實不能也。
可對張凡來說,這完全不是問題。
當年,在收取北方壬癸玄武劍之時,他就曾順帶收取過大量的北冥玄水精華,何況有北方壬癸玄武劍在,還怕少了這東西不成?
他遍尋不得的,乃是葵水神雷秘法本身。
這般秘法,卻是在這個他完全沒有想到的時候,出現在張凡的面前,讓他如何不怦然心動。
“好!”
“就依你!”
九頭老怪心疼不已地應了下來。
既以說定,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兩人彼此交換,九頭老怪取出的正是張凡熟悉的紫府禁碑一面,而永夜拿出的,則是一個裝有葵水神雷的葫蘆,外加一面記錄葵水神雷煉製與發射秘法的玉簡。
交換之後,永夜心滿意足地將紫府禁碑收入囊中,九頭老怪也長出了一口氣,收起了心疼得牙痛的神色,就要將葵水神雷與玉簡收起。
恰在此時,一個聲音入耳:
“慢!”
“東華真人你這是何意?”
九頭老怪動作一僵,不滿地問道。拿着玉簡的手,也往回縮了一點,他分明見得張凡的目光,盡數凝在玉簡之上,哪裡還不明白他的意思。
這東西可是關係到其進入到風眼中的希望,豈能與人?
張凡哈哈一笑,絲毫不將其態度放在眼中,笑着說道:“九頭道友不需緊張,張某隻是也想與道友做個交易而已。”
“交易?什麼交易?”
九頭老怪哂然出聲,在他看來,還有什麼比龍神秘寶更加重要的,拿出什麼來,都別想讓他放手。
“道友稍安勿躁,請看!”
張凡灑然一笑,伸手成龍口狀,轟然擊出。
這下與先前相比,不過是施展了一半而已,可落在九頭老怪這樣的行家眼中,自然明白其代表的是什麼。
“水龍吟!”
九頭老怪豁然立起,本來視若珍寶的葵水神雷玉簡,忽然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一旁,惜若的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心知張凡開始攪混水的大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