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火用諸天下之人,君子同人。同人是一個大卦。起先我還不明白爲什麼同人卦要在大有卦之前,今日方纔明白:你給予別人越多,你得到的也越多。你愈是“同人”愈是“大有”。以財“同人”者,必“大有”其人;以人“同人”者,必“大有”其財。
相應地,乾、坤在屯卦之前,也是此意。大地不藏則勢無以得蓄,乾元不動則大地無法坤藏。屯之後講三難,示之以警:人處天地之間,不可不慎。三難過後,方有水土之爭。土不勝水,君子不得已而師,所以“師”是一個兇卦,卻是個吉祥的兇卦。至於水不勝土,則必潤之,所以比表親近。之後纔是小畜。爲何?你只有去親近關照別人,別人纔有可能關照親近你。爲人處事者能混到小畜這一步,日後前景已經初見端倪。所以小畜之後是履,生之易的易原則。履之後緊隨的是泰與否,生之易的手段與目的。然後是同人,予人愈多則己愈有。大有之後是謙,生之易的善原則。此原則在大有之後才現身並不意味着先前所做的就不需要此原則。小畜在師、比之後,大有在同人之後,大畜在無妄之後都是善爲善根的具體體現。可見,易之行事,總是善原則在第一位,利原則在第二位。
由此也可以看出,一種勢力的成長無論如何離不開優秀品格的養成。所謂正因爲這樣,所以才那樣。欲渡河而先造橋,造橋這一行動原本只是爲了度己,而實際上不覺間在度己的同時卻度了別人。
所以上經講一種勢力的形成,各卦之間關係緊密,不可分割,其前後連貫、渾然一體的格局使我們不得不在講各卦時也要前後對照、彼此呼應。不如此,不足以講易。正如乾坤之與屯蒙,師比之與小畜,同人之與大有,無妄之與大畜。這種內在的或承上或啓下的關係讓整部易經成爲一個有機的整體。雖然生之易是將易經分解開來講,但我們無時無刻不在告訴大家,易是一個整體,是一個統一的、非常的體系。
明白了同人之與大有是一種順承的關係再來看同人就不再是孤孤單單的一卦了。屯、小畜、大有、大畜是一個序列講勢力的形成與壯大。相應地乾坤、師比、同人、無妄也是一個序列,講勢力之所以成爲勢力的內在與外在的原因。一種勢力不會無緣無故地崛起,必然地有着其內在與外在的因素在左右着它。
乾坤,一動一靜,一收一藏,造成了天地間的不平衡。這不平衡反應在卦象上就是它促使了屯、蒙的形成。屯,以微弱之力蓄山河之勢,只要天地間存在不平衡,屯、蒙的蓄勢就是不可避免的。屯、蒙要形成勢力,這種新勢力的形成必然不可避免地會打破各勢力間的平衡,所以也在所難免地會遭到各勢力的反對。三難也就不可避免。師比,水土之爭。或水勝土,或水不勝土。水勝土則師,水不勝土則比。總之新勢力的形成是不可扼制。比則小畜。親近別人的人,人們也會去親近他。至小畜,新勢力終於獲得了天地間的承認。受之與履,告訴他遊戲的規則;受之與泰、否,告訴他遊戲的手段和目的;受之與同人,告訴他遊戲的方法;受之與謙,告訴他遊戲中不可不注意的事。以後各卦直至賁無不是這樣,就相當於一個遊戲教程,告訴你怎麼做這個遊戲中操作。
剝講去,復講來。去者“駱駝被一根根的稻草壓倒”,來者“九層高臺,起於壘土。但去中有來,來中有去,所謂君子積德,小人積怨,積德則求一得百,積怨則得一失百。
無妄,父偕子行,示人以中正。孔子曰“席不正不食。”席不正則食不正,君子之食也,入神鬼之享太牢,不正不食。父偕子行,不中不爲,不正不行,不受無妄之福,當比無妄之災。如此,心不妄想,身不妄行,才能門路通天,不家食,而至於“大畜”的境地。
頤,表消化,將“大畜”的實力轉化爲勢力。大過,表度,在實力轉化爲勢力的過程中要把握好度。坎與麗,爲上經之終,一表重重艱難,一表重重華麗。表艱難自然是時刻不忘“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表華麗自然是展望大好的前程。
所以上經主要的就是描述一種勢力是如何產生的?如何發展的?如何壯大的?以及在這一過程中所受到的排斥,抵制,直至承認。所以,屯、小畜、大有、大畜是上經的線索,要想讀懂易經,必須將這一線索從上經三十卦中剝離出來專門做一分析。這樣我們才能明白整個上經三十卦到底在說什麼一件事。而我們就是這麼做的。甚至我們不僅把上經三十卦看成一個有機的整體而且還把易經六十四卦看成一個整體來考察。我們必須首先抓住易思維的中心纔有可能發現易的秘密。不然我們老是以仰視的方式,畏懼於易的艱難,臣服在易的腳下,就永遠也無法洞悉易的真正內涵。
當然,這只是一家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