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艾尼維亞這種層次的存在看來,衡量一個人,天賦除非達到了傳說中“驚才豔豔、觸類旁通”的地步,否則基本是過得去就行——更多重要的是這個人的意志品質如何。
艾尼維亞手裡的次級符文刻印有的是,只要對象天賦不差,靠堆也能堆出個大佬來。
相較之下,個人的意志就不一樣了。
個人經歷的確能夠讓一個人的意志變得堅定或者因而崩潰,但這種事情一般都發生在成長期——當一個人的世界觀成熟之後,他是很難因爲一些事情而產生大的變化的。
這種情況下,意志品質就成爲了艾尼維亞測試的重中之重。
在努努進入了冰霜迷宮之後,艾尼維亞會一點點地剝奪他的感官,首先是無盡黑暗中失去視覺,然後是絕對安靜中失去聽覺,在之後則是純淨之冰失去味覺,最後是作爲參照物的冰牆突然消失,受考驗者失去觸覺。
在這種情況下,強烈的心理暗示會讓考驗者面對艱難的選擇,五感被剝奪(實際上是五感範圍內都沒有可感應的對象)之後,很多接受考驗者都會僵硬地癱倒在原地。
這時候一旦倒下,就會徹底失去對時間和空間的最後感知。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種考驗的方式和給人關小黑屋差不多。
而對於那些能夠堅持着前進、最終摸索着穿過了那一段“寂靜之地”的考驗者來說,他們在接受了巨大的心理刺激之後,還需要面對艾尼維亞佈置的很多有趣的選擇題。
這些選擇題被以各種劇目的形勢表現了出來——而一旦接受考驗者失去了理智或者出現了不耐煩,他就會遭受來自劇目表演者(冰元素)的襲擊。
說是迷宮,但實際上,這座迷宮迷的不是路,而是心。
只有意志堅定(心理素質過硬)、態度積極(面對測試保持理智和陽光)、沉着冷靜(不會因爲測試而煩躁)的人才能夠走出迷宮。
如果以最快的速度答題、一直直線前進,走完艾尼維亞也不需要多久——但即使是三姐妹,在艾尼維亞的迷宮裡也花了整整三天的時間。
雖然三姐妹的考驗比努努多了一項合作,但也可以說明這座心迷宮的難度了。
然而……
努努從進入迷宮到走出迷宮,花了六個小時多點。
在終於走出了迷宮之後,努努見到羅德的第一句話就是“我餓了”。
看着接過魔法布丁大快朵頤的努努,艾尼維亞陷入了呆滯。
這……什麼情況?
……………………
說實話,艾尼維亞的第二道考驗是很有水平的。
弗雷爾卓德人說寒風是艾尼維亞之息,其實在冬天來臨的時候,艾尼維亞也的確會暫時離開大冰川,趁着凜冽的寒風,去弗雷爾卓德轉轉——而根據對弗雷爾卓德的思考和整理,艾尼維亞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整理出了這麼一套靠譜的測試方法。
利用大量的心理暗示和感官控制,艾尼維亞有信心在接受測試者沒有得到事先情報的情況下,探出他們的意志水平。
可是現在,當努努以接近理論上最快完成的速度完成了測試之後,艾尼維亞對自己精心準備的測試產生了一些懷疑。
這測試……出問題了?
看出了艾尼維亞的難以置信,羅德哈哈一笑。
“在瓦羅蘭,我猜沒有幾個人能比努努的意志更加純粹和堅定了——就在我們出發之前,我和他曾經去了一趟嚎哭深淵。”
“嚎哭深淵?”艾尼維亞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就是之前我哥哥挖出的那一道——”
“沒錯,就是封印着虛空生物的古戰場。”
“嗯。”艾尼維亞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後呢?”
“然後……在嚎哭深淵下的虛空城市,努努正面遭受了來自虛空意志的衝擊。”
來自虛空意志的衝擊?
看着還在啃硬布丁的努努,艾尼維亞終於瞪大了眼睛。
“這……幾乎不可能!”
“沒錯。”羅德點了點頭,“這幾乎不可能,但努努做到了。”
“你確定他是撐住了?”在微妙的錯愕之後,艾尼維亞忽然變得非常嚴肅,“而不是被虛空埋下了成爲先知的種子——我可是見過了幾個虛空先知的,其中不乏有自以爲意志堅定之輩,他們爲了各種各樣的原因追尋虛空的力量,自以爲可以將其收爲己用,但最終無一例外地成爲了虛空的傀儡。”
“我當然確定。”羅德微微眯起了自己的眼睛,“他可是擁有着心靈幻想之力的人,那一次的衝擊對他來說可是一次不小的蛻變。”
艾尼維亞的擔心羅德自然也有過,所以在努努醒來了之後,他第一時間就用時之砂給他來了一次“沙浴”,而從結果看來,努努並沒有什麼問題。
可是聽羅德這麼說,艾尼維亞反倒更擔心了。
“心靈幻象之力我沒有正面接觸,但現在看來足夠強大——而一個身具強大符文之力的人,除非掌握了上位世界符文,否則幾乎不能掌握和自身力量相近的符文之力,他雖然能夠輕易地通過測試,但接下來恐怕很難接受符文刻印……”
“這倒未必。”
羅德搖搖頭,簡單和艾尼維亞講了一下關於努努和威朗普的故事。
“實際上,現在努努的力量並不是來自於他自己,而是來自於他的夥伴——他很多神奇的能力和天賦都是威朗普爲他留下的最後饋贈。”
“如果說努努天生有什麼,那恐怕就是難得的純淨吧……”
聽了羅德的評價,艾尼維亞眨了眨眼睛。
純淨……
這似乎還真的是一種了不得的品質呢!
“行吧。”艾尼維亞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等他通過第三道測試,我會試着拿出所有的次級符文刻印,看看究竟什麼更適合他。”
說着艾尼維亞看了看羅德。
“這也是……看在你的份上了。”
聽見艾尼維亞這麼說,羅德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看來這位冰晶鳳凰也不是喜歡欠人情的傢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