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皇后衝劉貴妃白了一眼,爾後對君梓琳一笑,“劉妹妹她不懂事,只不過因一場舞得了聖上的寵愛封爲貴妃,王妹妹以後必會比劉妹妹更得陛下寵愛的。”
這言下之意,劉貴妃別得意,你不可能一直靠跳舞得聖寵。
而王美人,雖然現在還沒有成爲貴妃,但那是早晚的事。
因爲皇后娘娘這輕輕巧巧的一句話,劉貴妃內心已經把矛頭對上了王美人。
而皇后心裡極其明白,王美人如此得聖上眷寵,按說早該封賞了。但是因先前繡貴妃與九皇子那一遭兒事,皇上心裡有陰影。如果封賞王美人,便等於變相提升了定國公府的榮寵。
是以,皇上至今還壓着這事。
可令皇后倍加壓力的是,這個王美人被歡寵非常,可以說這一段時間是寵冠後宮,至今皇上沒有封她,可她居然不急不躁,好像十分安於現狀。
在這個皇宮中的女人吶,又有哪個肯安於現狀,願意被冷落,願意去冷宮呢。
只要進宮,便要往上爬,不爬就只能老死冷宮。
所以,沒有一個女人會真正地安於現在的平淡。所以皇后很擔心,這個王美人的心機不是一般的深,不可小覷。
她轉眸掃了眼君梓琳,心裡又再次衡量了一下這位君王妃。
在外面轉了一圈,皇后發現君梓琳與離開時不太一樣了。那個時候,她是懷着怨尤離開的吧。但不知她在外頭經歷了什麼,她這雙總是敏銳的眼眸,卻多了幾分溫潤之色。
就好像是耀目的星辰,因爲歷經陰晴變幻,而蒙上了一層柔和的薄霧,看起來更平易近人,但在這層薄霧下其真正的心思,卻是誰也不瞭解。
她變了,似乎變得更厲害了些。
皇后心底略有猶豫,但只要拿君梓琳與這王美人一對比,皇后就又有了信心。
君梓琳怎麼樣,她不算很瞭解。
但是王美人卻是真正的寵辱不驚,深藏不露。
不如……
當場皇后便讓人取了座椅,就安排在自己的另一側。
這樣,皇后的左側坐着離得最近的王美人,右側是君梓琳。
其他的嬪妃一看,這很顯然就有了比較之意。
其後皇后留君梓琳在宮院之中用午膳,其他的妃子要走,被皇后一同留了下來。大家一起圍在桌案前用飯。
其間皇后命令宮人擺的飯食,使王美人與晉王妃的一樣種類,而其他妃子是另一番種類,皇后則是另一種規格的飯食。
別看每個人的面前均擺放着五花八門的菜式,但實際上從所用的盤子到飯菜的樣式,都有極精緻的考究。
君梓琳不經意掠了一眼,已經把這區別放在眼中。首先皇后面前的菜式乃是八道,其中有四道是精緻的小盤盛放並擺出鳳頭的花樣,其間那精緻烤瓷的盤子上也印着鳳尾鳳羽等。
接下來便是自己與王美人的,沒有鳳尾鳳羽之類的,有民間寓意呈祥的鴛鴦瓷盤,且是七道菜,其中四道小盤菜式擺成了鳥兒的可愛樣式,放在眼前。
這樣高下立現。
但是劉貴妃她們那,盤子上的印花則是變成了花兒草兒的,菜式也僅有五道,有兩道開胃小點,擺成了草兒的形狀,顯得有些可憐兮兮的。
這樣的安排,使得劉貴妃立即黑了臉。
本來這裡面最“小”的該是王美人與君梓琳。
再怎麼着她們已經是貴妃,僅次於皇后了。現在卻是位於君梓琳與王美人之下,皇后這樣安排豈不是過於偏頗。
還有那王美人哪裡好,連自己一半都比上!說什麼寵冠後宮,根本是說謊!一個月裡,皇上有十天去王美人的宮苑都是不錯了,又不是夜夜笙歌,何必這麼誇張呢!
當下劉貴妃騰地站了起來,盯着王美人面前的菜盤等,冷陰陰:“王妹妹,這麼多你吃不了吧,不如我們換一換。”
不等王美人說話,皇后立即阻止,轉而卻是問向君梓琳,“琳兒,劉妹妹不怎麼懂規矩,你莫要生氣,今日你是主角,自是不能委屈了你。否則晉王那邊,本宮可是要去說情的。”
皇后在這個時候提起晉王,並暗示晉王權勢連皇后都爲之震懾,這不僅僅是說說而已,而是在說給場內其他的貴妃來聽。所爲的不過是把周燼放在火上烤,成爲衆矢之的。
看出皇后的意思,君梓琳卻是掠了眼王美人,大氣一笑,卻是道:“皇后娘娘嚴重了,這是內宮之事,外宅男子必是不理會的。何況晉王爺他一向懶於婦人之事,怕是您想讓他理會,他都不屑於多看半眼。只不過王美人這一套用具的確是有些不妥了,皇后娘娘恕罪,梓琳多嘴了,請娘娘懲罰我吧。”
君梓琳前頭的話,化解了皇后把矛頭指向周燼的意圖。後半句話,則是明着指出王美人的品階太低,卻是暗中摘指皇后又將品階很低的王美人架到火上烤。
她已經看出來了,王美人不是普通的女人。
自己說這句話,聰明的話,王美人不會生氣,反而會心生感激。如果她真的足夠精明的話,或許還會做出點什麼,以確保自己更加安然無恙,甚至是徹底擺脫,今後再被找茬擠兌的麻煩之中。
就在君梓琳如此想時,她的話剛剛纔落地,那王美人便緩緩地站起來,“撲嗵”一聲跪倒在地。
接着那眼淚像是不要錢似地涌了出來,啜泣地朝皇后娘娘拜去,嘴裡哽咽起來:“皇后娘娘,妾身並沒想攀附什麼,請皇后娘娘收回給妾身的用食儀禮罷!妾身只要與劉貴妃她們一樣便可以,求皇后娘娘了。”
聽見王美人如此說,君梓琳心裡一顆石頭落了地,同時暗暗而笑:這個王美人,果真是個精明之人!
皇后可沒料到自己一石二鳥,把周燼拖出來吊打,順帶上君梓琳,又將王美人高高提起,使劉貴妃吊打她。這多好的一計,居然被君梓琳就這樣輕描淡寫地擊破。
可恨的還是這個王美人,君梓琳給了她臺階,她居然不下,還順着杆子往上爬,表面上哭哭啼啼的,實際上還不是在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