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天意自從懂事的時候,就一直跟在送屍官老頭的身邊,老頭子見聞廣博,也經歷過不少常人難以理解的事情。他經常將這些事情當成故事說給魂天意聽,久而久之,魂天意在耳目渲染之下,也培養出了高人一等的見識和理解能力。
學無止境。這個道理魂天意還是明白的。自己懂得雖然多,但是卻也不見得什麼都知道。比如說眼前這個一面熾熱一面冰涼的令牌,這種東西,自己別說到了,就連聽都沒聽說過。
但是魂天意的直覺卻認爲,這東西非比尋常,而且,有八成的可能性是術法界流傳出來的法器。
就廣義上來說,法器並不罕見,一般道場或者佛堂內大部分器具都可以稱之爲法器。但是術法界的法器和普通的法器卻又有不同,術法界所認爲的法器,那是擁有神奇力量,可以降妖除魔的東西。
一般來說,這種東西很少見,大部分被稱之爲法器的東西都僅僅只是做個樣子,事實上一點法器的作用都沒有起到。就算是魂天意,也僅僅只有一柄法器,那就是他一直隨身攜帶的匕首。
這柄匕首是送屍官老頭留給他的,對鬼怪類的東西有很大的剋制。所以魂天意深知法器的厲害,自己要去的地方是一個十分危險的村子,手中有一些底牌,就能讓自己在救人的時候多一份力量。
到手的東西,可不能讓給武修民。
大牛第一下沒搶到魂天意手中的令牌,他停住了腳步,用一種陰森森的目光着魂天意:“小夥子,有些東西,你可不能隨便拿。”
魂天意眉毛一挑,他沒有理會大牛,反而是對武修民說道:“武鎮長,你說過這裡的東西任我挑選的,怎麼,堂堂一個鎮長,說出去的話也會反悔嗎?”
相比於大牛那種充滿暴力威脅的外表,武修民顯得文雅多了,他先衝着大牛擺擺手:“大牛,一些身外之物,何必執着?”他轉過頭來,對魂天意道:“小夥子,這東西應該是一件法器,雖然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做什麼用的,但是到了我這種地步,這種東西也用不上了。你可以拿走他,作爲你帶我進入祭古村的獎勵。”
魂天意不置可否,如果自己不能帶他進入祭古村,估計這傢伙就當場翻臉了,在鎮招待所的那一刻他還記着呢,如果不是自己拿進入祭古村作爲要挾,恐怕他們當場就被暴亂的鎮民給打死了。
“東西收拾好了吧?”大牛甕聲甕氣的說:“收拾好了就快點,不要磨磨蹭蹭的。”
魂天意將準備好的東西包成一個小包背在背上,他環視了一下四周,道:“武鎮長,我們還有些事情要做的。”
鬼門陣和血池不毀掉,他可不會放心。這種東西,早晚會對他們形成威脅的。
武修民停下了身子,他頭也不回的道:“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血池和鬼門陣就算要毀掉,也得等我們從祭古村回來之後。不然,如果毀掉了鬼門陣,你又無法將我們帶入祭古村,我就算殺了你,也無法挽回損失了。”
來這傢伙還是信不過自己。魂天意隱隱有點惱怒,波哥和汪慶這兩個人都在對方的控制之下了,他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武鎮長,你這是不相信我了?”
“很抱歉,我誰都不相信。”
着武修民那似笑非笑的臉,魂天意明白了,這個傢伙,根本就沒有想要毀掉鬼門陣和血池的。難怪他只是將自己帶到了放置裝備的地方,沒有直接去鬼門陣的所在。
大牛陰森森的道:“小夥子,現在你根本就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乖乖的帶我們去祭古村,你的兩個同伴,也不會出現什麼危險,可是你如果不合作……”
他的話並沒有說完,但是魂天意卻從他身上瀰漫出來的煞氣感覺出來,只要自己不答應,波哥和汪慶很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魂天意權衡了一下利弊,他終於妥協了,鬼門陣沒有武修民和大牛的主持,應該不會對祭古村產生影響,只要他行動快點,趕在武修民和大牛離開祭古村之前將鬼門陣和血池毀掉就可以了。
到時候,說不準波哥和汪慶也已經逃出來了,魂天意可不相信這兩個從警校畢業的刑警會一直被困在鎮子裡。
更何況,大牛說的很對,現在的自己根本就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魂天意嘆了口氣,他對兩人說道:“走吧!我帶你們去祭古村。”
在青陽鎮的派出所內,波哥和汪慶在屋子內焦急的走來走去,兩人並不是不想出去,可是每次他們想走出去,都被四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給擋了回來。
平心而論,如果波哥和汪慶真的想出去的話,光是這四個年輕的小夥子根本攔不住他們,但是他們面對的並不僅僅只有這四個小夥子,而是整個青陽鎮的鎮民,從這四個守身上可以出,青陽鎮的鎮民對他們有着極深的敵意,沒有了武修民的壓制,在情緒激動之下,天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不行,不能在這裡乾等下去,如果小哥真的帶武修民去了祭古村,那自己二人怎麼辦?難道就一直留在青陽鎮,讓小哥一個人去冒險拯救伊書瑤?
波哥斷然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們要想辦法離開這。”波哥了會議室的窗外,透過有些昏暗的窗戶,波哥可以清晰的到遠處的夷峰。
“這裡的人們,很奇怪。”汪慶道,“他們似乎很不喜歡出現在陽光下。”
之前在鎮派出所的時候他們有所察覺了,當時鎮民們將整個鎮招待所包圍住了,但是他們卻全部在建築物的陰影下面,沒有任何一個人直接暴露在陽光下,他們彷彿很不喜歡那種暖烘烘的感覺,而且最重要的是,從鎮民們的身上,波哥能感覺到一股陰森森的寒氣。
波哥並不是術法界的人,因此他也不確定自己的感覺到底對不對,但是結合老劉頭曾經說過的話,他很懷疑鎮民們身上陰森森的氣息,是不是跟他們不能離開青陽鎮有一定的關係。
這能不能算他們的一個弱點?
不過,如果這麼簡單就能將波哥給困住,那他就不會成爲刑警大隊的隊長了。
波哥的眉毛逐漸豎了起來,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汪慶,我有辦法了!”
在夷峰的背面,三個人影正逐漸朝山下走去。不同於夷峰陽面的荒涼,夷峰的陰面竟然鬱鬱蔥蔥的長滿了低矮的紅色植物。這些植物鋪天蓋地的佈滿了整個山坡,放眼望去,猶如給整座山峰鋪上了一層血色的地毯。
“這就是血池的另一個作用吧?”魂天意冷笑道,他彎下腰,順手從地上拔起一株紅色的植物,這種植物猶如艾草一樣,但是鮮紅的根莖上佈滿了尖銳的毛刺,一不小心就能將人的皮膚刺破。
魂天意嘆了口氣,這種植物在術法界大名鼎鼎,是一種喜歡陰氣,極度厭惡陽氣的東西,它們往往生長在深不見底的深淵,或者霧氣瀰漫的森林,極少生活在這種直接暴露在天空中的地方。
能讓它們如此茂密生長的,必然跟夷峰內部的血池有莫大的關係。
這裡陰氣的密集程度,就是和前幾天遇到的活地獄相比都毫不遜色,也不知道武修民到底做了什麼,讓整個夷峰的陰面都變成了這個樣子。
“不這樣做,我根本就沒辦法找到祭古村。”武修民着魂天意說。
“即使你這樣做了,也未必能找到祭古村。”魂天意反脣相譏:“還有鎮民身上的邪咒,也是你下的吧?爲了找到祭古村,我你真的是不擇手段了。”
“那些螻蟻一樣的人物,如果能幫我進入祭古村,就算是死了,也不枉費他們活在這個世界上了。你何必爲他們想這麼多?”
魂天意停下腳步,他轉過身來,向武修民的目光裡充滿了**裸的敵意,以至於大牛立刻搶上前去,擋在了他的面前。
“小夥子,你可不要亂來,你雖然是術法界的人,可是你根本就不是我們兩人的對手。”
“早晚有一天,你會死在這些你認爲的螻蟻手中。武修民,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個鎮長。”
武修民毫不在意:“我根本就不在意這個鎮長的位子,如果你願意做,我倒是可以考慮讓你成爲青陽鎮的鎮長。不過,這也要等我們從祭古村出來之後。”
“我對那個沒興趣。”魂天意轉過身去,“鎮子裡失蹤的人們,是你做的吧?”
“也沒打算瞞着你,那的確是我做的。你也知道,運轉鬼門陣需要不少獻祭。而鎮民們的血液,是最好的祭品。血池裡的鮮血,除了鎮民們主動抓捕的動物,其實大部分都是這幾年失蹤的鎮民。”
“敗類!”魂天意雙目中升騰着怒火,“術法界的人遲早會找上你的。”
“找上我也要有能耐殺掉我,”武修民淡淡的了他一眼,“最起碼你沒有這個能耐。所以,你還是乖乖的給我帶路,我這人恩怨分明,不會做任何過河拆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