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跟大舅子談一談,奈何,人家根本不給面子。
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也只能讓沐顏若離開,不過,畢竟之前出過那麼大的事,放她一個人出去溜達霍靳深還不放心。
於是,她前腳才走,後腳,他便呼了董蕭讓他跟上去。
直到安排好這一切,他終於尋了個能直面大舅子的地方坐了下來,然後,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大哥,我們談談!”
“不要再叫我大哥,你不嫌惡心麼?”
聞聲,不擅於處理這種簡單的‘人際關係’霍靳深皺了皺眉,還老老實實地說:“我只是想討好你而已。”
他這個解釋,顯然並不能兩人間的氣氛緩和下來,眼瞅着自家大舅子還是一幅撲克臉,他想了想,又說:“如果你不習慣,我就不叫了,不過,我們必須談談。”
“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袖釦!”
只這兩個字,沐亦寒原本興趣缺缺的眼神猛地一亮:“終於肯承認是你的了麼?”
當然不是我!
這句話都在嘴邊了,但他卻猶豫着沒有說,最後,只說了一句:“你應該猜到了吧!是哥哥做的……”
“藉口找得真濫,你還真當你們是兩個人了不成?”
“我和哥哥原本就是兩個人。”
這不是藉口,是他本身對這件事的真實認知,而且,他和哥哥雖然共有一個身體,但思想上卻完全不同,而且,記憶也不共通。
他承認自己和哥哥是不分彼此的,但,要他從骨子承認他和哥哥是同一個人,他還沒辦法做到。
只是,同樣是對這件事的理解,沐亦寒看來,欺負過妹妹的就是這具身體裡的靈魂。所以他也沒辦法說服自己說,這個男人和那件事情完全沒關係:“以爲你這麼說,我就會覺得你無辜麼?”
“我沒說過我無辜,但……”
有一種想要把什麼都撇清的衝動,感覺只有這樣做了,才能得到原諒,但是哥哥……
他是否真的要爲了自己又一次犧牲哥哥?
想了想,還是做不到,於是她說:“無論是我還是我哥哥,都不想傷害她,只想呵護!”
“呵護?”
沐亦寒沉眸,指了指整個病房:“這就是你的呵護?”
對霍靳深來說,這種無言的指控才更讓他覺得慚愧,他口口聲聲說着要護她,口口聲聲說着要愛她,可當她真的有危險的那一刻,他卻連找到她都沒辦法。
其實,就算沐亦寒不說他,那種落差也足夠讓他難受好些天了。
只是,自責的感覺和被指責的感覺到底不同,霍靳深微微皺了眉,主動道:“我承認我做的還不夠好,但我會努力。”
“不用了,我的妹妹,我會自己來保護……”
“可我看到的,是她在保護你。”
“……”
這一次,沐亦寒沒有說話,只是原本放在輪椅邊上的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
同樣是最愛沐顏若的男人,沐亦寒做爲哥哥,爲她付出的只會比任何人都多。
但,既便如此,也抹殺不了危難時刻,妹妹爲了自己挺身而出,最後差一點死在電擊之下的事實。
雖然,沒有人明白沐顏若在那種情況下爲什麼還能活下來,但結局到底還是好的。
可就算他們兄妹都無事,沐亦寒還是因爲自己當時的無能爲力而痛苦,如果妹妹真的因爲自己而……死亡!!!!
那他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她在老天最終對她們兄妹不薄,妹妹電擊無礙,而自己……
思及此處,半垂落的手無意識地落在自己的雙腿之上,那個動作看在霍靳深的眼裡,瞬間便沉了他的眸光:“你的腿,有知覺了是不是?”
霍地擡頭,沐亦寒看着他的樣子,就跟看鬼似的:“你查我?”
“這畢竟是我家的醫院,你和她有任何情況,他們都會跟我彙報,這不是查你們,只是我的關心。”
“如此關心,你還真是客氣了!”
話落,沐亦寒也未隱瞞自己的真實情況,只又挑了挑眉:“沒錯,我的腿有知覺了,所以我會努力的站起來,努力保護我的妹妹,不用你。”
聞聲,霍靳深初時沒有說話,末了,他突然說了一句:“跟在你身邊,難道不是更危險?”
“你什麼意思?”
“沐亦寒,你身上的秘密太多,我不得不這麼懷疑……”
幽沉沉的目光靜靜落在他臉上,霍靳深似乎是醞釀了很久,終還是將自己內心所想說了出來:“懷疑那個人,原本就是衝着你來的,而你的妹妹,只是被你連累而已……”
“你這麼說,有證據麼?”
“就算我有證據,我也什麼都不會做……”
沐亦寒:“……”
“我喜歡她,遠比我自己想象中要喜歡的多,甚至,可以說是愛……”
話到這裡,霍靳深似乎是想了想,然後又說:“雖然,我至今不明白什麼叫愛,但,看着她我就是有種很強烈的感覺,是她,就是她,而且也非她不可。”
“對我煽情是沒用的……”
“我知道你一心護着她,這種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而我也想請你相信,我護着她的心情,和你是一樣的。”
完全不接受他有解釋,沐亦寒尖銳道:“有心又如何?護她,需要的是能力。”
“如果我的能力真的不夠,她住在霍家別墅的時候早就出事了,不是麼?”
話到這裡,兩個同樣優秀的男人都不再打啞迷,霍靳深直言:“我知道你明白我說的都是事實,你也知道,她在我身邊纔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的身邊,真的安全麼?”
霍靳深不卑不亢:“如果你是指那天晚上的事,我可以向你承諾,日後,除非她心甘情願,否則,我絕不勉強。”
“該做的,不該做的,你都做過了,你卻跑來跟我做這種承諾,有意義嗎?”
沒有意義嗎?
如果真沒有,他又何至於這樣心慌?
聰明人面前不必說廢話,霍靳深雖在沐亦寒的面前處處劣勢,但,他來的目的,還是得說清楚:“因爲我想請求你,不要告訴她三年前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