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她對自己的陌生已是鐵一般事實,霍靳深的心似被猛地洞穿了一個血窟窿。
他望着她,久久,久久,竟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不知道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就只是她忘了他這件事本身而已,已足夠打擊他了。
心酸的感覺排山蹈海,可穆沐卻在這裡挺不耐煩地催着他:“第二個問題,快一點,我還趕着去辦案呢!”
她說快一點,是因爲就連一個隨便什麼的案子都比自己重要。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霍靳深突然眸光一寒,然後,他竟當着她的直接解開了自己襯衣的鈕釦。
看到他的動作,穆沐呆了呆……
他這要是幹嘛?暴露狂?
嫌棄地想要後退,可心的這種想法纔剛剛成形,滿身冷意的男人已是毫不猶豫地伸手緊緊扣住了的手腕。用力把人扯回來,直接就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那裡,癒合過的刀痕還很明顯,穆沐只一摸上去,整個人都如同凝滯……
“告訴我,你看到什麼了?”
“我,我……”
很想實話實說地告訴他,自己其實什麼重點也沒有看到。
可就是因爲這個沒有重點,反而引發了穆沐的好奇心,原本還被他強扣在心上的小手忍不住輕撫着那住傷痕,她甚至擰起眉頭努力地盯着那裡,可惜,真的看不清那個傷他人的臉。
這不科學!
別說是用手摸,就算是隻用看的她也應該能看到他這傷口形成的畫面,可爲什麼,她只能看到那隻握着水果刀的手,卻怎麼也看不表那個傷人者的臉呢?
是個女孩兒,她只知道是個女孩子,其它的什麼也看不到了。
怎麼會這樣?
出神間,原本還在他心口摸索的小手,突然便被他緊緊握住。男人的眼睛徹底紅了,他看着她,彷彿要落下淚來,但眼底裡又什麼水汽也沒有,只是幹漲地佈滿了血絲:“是你,就是你,無論你換了什麼身份,換了什麼名字,換了什麼工作還是什麼背景,我知道你就是我的小肉肉,就是……”
“……”
很想反駁他說不是,說自己根本不是他嘴裡的那個女人,可是,這看不清畫面的畫面,卻讓她張了張嘴又駁不出來。
她是不是真的在過去和這個男人有過什麼糾纏?
要不然,爲什麼她看不到傷他的那個女孩子的臉?還是說,她其實是和傷他的那個女孩子有過什麼糾纏?
太多的疑問在心頭,她一時迷亂,只能怔怔地看着他的眼,正看得出神,一個聲音又自背後打斷了她的思緒。
“深哥……”
氣喘吁吁地奔至跟前,待發現他懷裡緊緊扣着的就是自己想找的人時,白兮夏尷尬了:“啊!原來你們已經見面了啊!”
早知道她就不跑這麼急了,快累死她了都……
正嘟嚷着自己浪費表情,眼神兒一晃,卻見自家小子如同一道閃電直接衝向了霍靳深,二話不說對他人家的屁股就是一拳:“放開我女神,放開我女神……”
打了一拳沒有用,里歐氣得又給了他一拳:“哼!你這個花心大蘿蔔,你明明都有我媽咪了,爲什麼還要跟我搶女人?”
這,這……
白兮夏滿臉黑線地衝了過去,一把將兒子拖了回來:“臭小子,胡說八道什麼呢?”
“我纔不管,這個男人這麼花心,吃着碗裡的還看着鍋裡的,我看媽咪你也別要他了,要不然他肯定到處給你拈花惹草……唔唔……”
最後的話沒有說完,里歐已被他親孃給捂住了嘴:“你還說……啊哈哈哈……”
尷尬地訕笑,一邊笑一邊打哈哈:“深哥你不要介意,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幕,如果說之前穆沐還對霍靳深產生了一些別樣的情緒的話,那麼現在,所有好感全部變爲差評!
所以,這個男人就是那天在溫哥華的機場給自己打電話的男人?也就是兩小隻的未來爹地?
好,很好,這男人爲了偷嘴確實夠用心。
心情,一下子便降至冰點,嫌棄地甩開對方的手,穆沐黑着一張臉掉頭就走,可人還沒走兩步,卻又第三次讓他拖了回來:“又想跑?”
人被他扣在懷裡,以那種極爲佔有的姿勢,穆沐的耳朵不自覺地就紅了,一邊推他,一邊質問:“你太太都來了,還拉着我你好意思嗎?”
“她不是我太太……”
“不是未來爹地麼?那麼就是馬上要結婚的對象了不是嗎?那和你太太有什麼分別?”
那一刻,穆沐也不知道爲什麼心裡那麼樣大的氣,可就是覺得這樣的他很讓自己惱火。
她雖不是衝動的性子,但絕對不會壓抑自己,所以有什麼就說什麼,一點也沒給他面子。
只是,看到她的惱羞成怒的樣子,半抱着他的男人反倒是溫和地笑了,然後,用一種近乎寵溺的口吻道:“你纔是……”
“什麼?”
“你纔是我太太。”
穆沐:“……”
太太?
所以,他之所以一直這麼纏着自己,是因爲那個在九年前就想不開跳海自殺的女人,其實是他太太麼?
想到這裡,不知爲何,心又有些發軟……
於是便連推着他的手也變得沒什麼氣力:“我纔不是你太太。”
這一聲,如同賭氣!
霍靳深臉上的笑意更深,甚至還說:“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拿我們的結婚證來給你看……”
聞聲,穆沐呆了呆,然後又惡狠狠地擡着對他說:“你這個怎麼就說不明白了呢?我都說了我不是她……”
霍靳深不給她說完的機會,也搶着反問:“如果你不是她,那你爲什麼不敢告訴我你在我心口上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什麼?一個傷口而已,還能有什麼?”
“你撒謊……”
“我沒有撒謊。”
她確實沒有撒謊,但她知道不跟他解釋清楚自己今天肯定脫不開身,所以,就算人還被他圈在懷裡,她還是儘可能地讓自己平靜着:“我確實只看到一個傷口,剛纔我之所以會有那種反應,是因爲我所學的知識告訴我,你那個傷口當時應該很兇險,是那種原本不太可能活下來的一種……”
話落,她又說:“給你做手術的大夫很厲害,要不然,你根本活不到現在。”
霍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