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晰的記得張陽榮的願望。
張陽榮年少天真,他說他想要很多很多的錢,睡得牀上都是錢。
十年之後,他如願以償,只不過代價卻是頗爲慘重。
在這許願樹上發現張陽榮的許願紅繩時,我們不止一次的認爲這只不過是個巧合。
事不過三。
就算是巧合在過於多,也不可能一連兩次的發生在一件命案上。
巧合多了就會變成有預謀、有詭計的陰謀!
候才良曾許下的願望是希望自己能夠永遠的躺在牀上不吃不喝,因爲這樣很是安詳。
小時候的孩子們最想要的就是安詳,異想天開,他的找個要求並不過分。
他的要求也實現了。
植物人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們怎麼了?”女老師從教室裡面出來疑惑的看着我們,她將目光放到許願樹上笑着說:“許願樹雖然是比較神話,但是孩子們都很願意相信,我也覺得許願樹一直都很靈驗。”
不!許願樹不是靈驗!許下的不是願望!
那是詛咒!
赤裸裸的生命詛咒!
張陽榮想要很多錢,他死的時候身上有很多的錢。
候才良想要安詳的躺在牀上什麼也不要幹就能大吃大喝,他出事兒以後成了名副其實的植物人,真的什麼也不要幹就能大吃大喝!
我們四個面面相覷一時之間啞口無言,我們經歷過很多的事情,見識的比一般人都很多。
詭計人心,曾勇鬥過。小鬼邪術,曾見識過。幽冥地府,曾闖入過。
但是這詛咒一說卻讓我們完全沒有頭緒,詛咒就如神話一般,讓人難以琢磨。
“院長說要見你們。”老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們面前,他蒼老的聲音顯得有些悲涼,揹負着雙手看着我們。
江冰轉過身去身子遮擋住我,我不留痕跡的將許願紅繩放進口袋,沉着心和趙繼佑他們朝着院長的辦公室走去。
“這……這許願樹真的是……真的是詛咒麼?”梓依心驚膽戰的看着我們。
我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道:“不管是什麼,案子發生和這東西有關就得調查。”
“哦。”梓依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院子的許願樹,久久不能平復。
“你怎麼了?”江冰抓住梓依的手疑惑的問:“魂不守舍的,怎麼回事兒?”
“沒……沒什麼。”梓依慌忙的搖頭遮掩住臉上的尷尬。
趙繼佑忍不住笑了起來,而且笑的格外開心:“她是擔心自己嫁不出去。”
“……”我微微一怔,緊接着立即就反映了過來,沒好氣的看了一眼趙繼佑:“你不會是在許願樹上許願讓梓依嫁不出去吧?”
“噗哈哈哈。”趙繼佑捧着腹開懷大笑。
梓依惱羞成怒伸腳狠狠的踹了一腳趙繼佑,氣的臉色緋紅:“趙繼佑!”
“我錯了,我錯了。”趙繼佑沒有去刻意躲閃,結結實實的捱了一腳,緊接着笑着喊着。
我是真不知道用什麼成語來形容趙繼佑,說他沒心沒肺他倒是像在故意驅散這沉浸的氣氛。
“你許的什麼願?”江冰猶猶豫豫的看着我。
我心裡好笑,看着江冰裝作不在乎的表情問:“你想知道?”
“不想知道。”江冰搖頭一口否認。
“……”我無語的道:“那你問什麼?”
“我就問問你有沒有說我壞話。”江冰頭都不回的擡腳走進秋思水的辦公室。
我翻了翻白眼制止趙繼佑和梓依他們倆,一本正經的走進辦公室。
我們和秋思水不過是一天沒有見面,但是再次看到秋思水的時候卻宛如數日一般。
張陽榮的事故讓秋思水難逃悲傷,她黑白相見的髮絲因爲沒有整理的緣故夢亂的順着額頭耷拉下來。昨天見到秋思水的時候她的臉色還是紅潤的,但是現在卻變得蠟黃起來,紅腫的雙目告訴我們她分明哭了很久。
“你們來了,不好意思,有點失控。”秋思水應該是聽到了我們的聲音,她連忙站起身來將手裡的照片放在桌子上,抹了抹眼角招呼着我們坐下。
我們沉吟着坐在沙發上,坐下去的時候我看了一眼被秋思水放在桌子上的照片。
照片有些年頭,照片裡面有很多孩子,我想張陽榮應該也在其中,如若不然的話秋思水也不可能看着照片,獨自流淚。
秋思水爲我們倒了幾杯水坐在我們對面,不好意思的看着我們。
她的心情我們都能理解,但是一件事情卻是憋在我們胸口遲遲的不知道該怎麼說。
梓依和江冰安慰着秋思水,我和趙繼佑坐在一旁頭埋得很低,一直摩擦着水杯。
“你們來這裡……不光是來安慰我的吧?”秋思水拿着紙巾擦拭了一下眼角,心平靜氣的看着我們:“你們有什麼事兒就說吧。”
這件事情秋思水早晚會知道,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我舔了舔嘴脣沉吟着說:“秋院長,我們這次來帶來了個壞消息,希望……希望您能振作。”
聽到壞消息這三個字秋思水端起水杯的手猛然一顫,水杯裡的水全部灑落了起來。
距離秋思水最近的趙繼佑連忙拿出紙巾幫助秋思水擦拭着手。
只不過趙繼佑在接觸到秋思水的手時卻是微微一怔,他的表情很特殊,不過我們都將注意力放在了秋思水身上,完全的忽略了趙繼佑。
“有什麼事兒你們就直說吧,老婆子我沒事兒。”秋思水抽回手,歉意的衝着趙繼佑點了點頭。
我們幾個素來都很大方,但是這件事情真的讓我們難以啓齒。
最後說話的還是梓依。
梓依沉痛的問:“候才良您應該不陌生吧?”
“才良……”秋思水猛然一怔,緊接着擡起頭來驚愕的看着我們:“才良……你們知道才良?”
“候才良昨天早晨出了車禍,送去醫院搶救。現在已經脫離生命安全。”梓依艱難的開口道。
秋思水連忙站起身來道:“才良人現在在哪?我要見才良!”
“您先別衝動,候才良目前在醫院裡接受治療,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我慌忙攔住秋思水欲言又止。
秋思水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麼,瞪着眼睛看着我:“但是什麼?才良到底怎麼了!”
“植物人。”我虛脫的坐在椅子上,說出這三個字真當是如重釋放。
如重釋放的不光是我還有秋思水,她是真的如重釋放,她錯亂的坐在了椅子上,滿臉的痛惜之色不需隱瞞,紅腫的雙目中蘊含着的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
安慰人我和趙繼佑都不擅長,梓依和江冰一左一右的坐在秋思水身邊,輕撫着秋思水的背部細聲細語的安慰着秋思水。
如今的秋思水被我看在眼裡格外的心痛,她就像是一個丟失最愛玩具的孩子一般,無助的哭聲聲聲痛心。
秋思水良久沒能平復,我和趙繼佑有些不知所措,坐在原地大約十多分鐘的時間都是一動不動的。
又一次過了大概五六分鐘的時間秋思水這才漸漸的平復下來心情。
她接過梓依手裡的紙巾擦拭着眼角。
“才良……才良是怎麼出事兒的?”秋思水痛心的看着我們。
我沉吟了一下說:“候才良是出了車禍,不過經過我們的調查候才良是被人謀殺。因爲出車禍的原由是因爲候才良在馬路邊被人退了出去……”
“那才良現在……”秋思水張口啞然失聲。
我嘆了口氣說:“醫院讓我們聯繫候才良之前所在的孤兒院,醫院想讓我們和您協商一下要怎麼辦。候才良不可能一直呆在醫院裡,如果您不把候才良接走的話,醫院恐怕就會……”
“就會怎麼樣?”秋思水揪心的看着我。
梓依接過話說:“醫院會採取第二種措施,讓候才良結束生不如死的剩餘時光。”
秋思水能夠明白這句話的含義,整個人猶如瞬間蒼老了十多歲一般,蠟黃的臉上淚水密佈。
“你們來肯定不會是爲了這一件事,還有什麼事要問我的麼?”秋思水雙手抓在一起,想要裝得很是鎮定,但是那顫抖的身子卻分明的出賣了她。
我沉吟着說:“如今的很多線索都指向了孤兒院,張陽榮和候才良都是你們孤兒院的孩子,爲了調查案件早日讓兇手伏法,我們想調取十年前至今所有被領養的孤兒信息,以及領養者的家庭信息。”
“這……”秋思水臉上透漏着爲難的神色。
“不是我不想幫你們,只是……只是有的家庭在領養孩子走的時候再三囑咐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要將領養孩子的消息透漏出去,所以……”秋思水猶豫的看着我們。
江冰微微一笑道:“在生命與保密的情況下做選擇,我想所有人都會義無反顧的選擇生命。”
“……”秋思水咬着牙嘆了口氣說:“我等會找給你們送到你們警局。”
“多謝院長。”我客氣地說道,緊接着說:“還有一件事情需要院長確認。”
“什麼事兒?”秋思水還沒有從悲傷中回過神來,怔怔的看着我們。
我想了一下說:“候才良遇害和張陽榮被謀殺我們懷疑兇手是同一個人,而且兇手是有目的的,並非是盲目的。經過我們的調查,兇手很有可能在找一樣東西。”
“這樣東西候才良和張陽榮身上都有,所以我們想找您瞭解一下。”
“什麼東西?”秋思水大爲不解的看着我們。
我堅定的道:“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