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先生被面具男看的脊背一寒,打心眼裡講,他不想去利用鬼將,至少,站在一名醫者的角度,他打心眼裡佩服那個女人詭異的手法和用藥的離奇程度。鬼將也是魏先生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佩服的一名大夫。可是,面對面具男如此執着的眼光和有些算計的表情,他到嘴邊的拒絕終於還是沒有能說出口。
“好了,退下吧!本座今日事情還很多,過幾日再來!”面具男轉身,從地道離去。衆人也各自出門開始了自己的事情。
“呀,魏先生,原來你在這裡呀,我找了你好久呢!”秋曉拉着魏先生,有些害羞的道,“聽說你醫術很厲害,可不可以幫我變得更漂亮?”
“小丫頭,一天到晚想些什麼呢?!”魏先生現在忙的要死,哪裡有空搭理秋曉,“你要是想變漂亮的話,這個世界上除了她沒有別人了!”
說完,魏先生也不顧秋曉呆愣的樣子,行色匆匆的離去。魏先生進到一間廢棄的房間,扒開重重雜物終於找到了那個做工精巧的小盒子。他本來以爲自己這輩子可能都不會用到這個,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他步履緊密的回到自己的藥房,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裡面是一隻沉睡的玉蝴蝶。
他想起了一個詞叫鬼斧神工,那個外號鬼將的女人就有着這樣的手藝,她的醫術讓他這個有着古老沉澱的行醫家族也望塵莫及,然而,她的脾氣也如她的醫術一般讓人捉摸不透。
魏先生拿出自己藥箱裡的一株草藥,點燃,讓那徐徐升起的煙霧薰着那隻躺在盒子裡乖巧的玉蝴蝶。
蝴蝶的翅膀不經意間震動了一下,那小小的眼睛緩緩睜開,有些不解的看了這個陌生的世界一眼,似乎感受着什麼東西牽引一般,朝一個既定的方向飛去。魏先生激動的趕上丁秋剛剛準備好的馬車。
“快,丁秋,跟着它,跟着它!”魏先生有些孩子氣的朝丁秋喊。
丁秋面色未變,可是手中的鞭子,卻打的更加密集了:“駕駕駕!”
在距離邊塞小鎮不是特別遠的另一個大山深處,幾間簡陋的草屋內傳來了例行的吵鬧聲和摔東西的破碎聲。葉靜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她摸了摸自己隆的有些豐滿的小腹,眼裡是慈愛的光:“孩子,你的幹爺爺,幹奶奶又在爲藥草的事情爭論了,咋們別管他們啊!咋們出去透透氣!”
葉靜剛走出院子,就看到一隻美麗的玉蝴蝶,心裡一陣喜歡,擡手就要去捉。可是那蝴蝶卻是特別精明,轉眼就躲過葉靜的魔爪,朝着自己想去的那個方向飛行。葉靜不甘心的尾隨在蝴蝶身後,追逐,卻看到它乖乖的停在大娘的手臂上,再也不動了。
“哈,不跑了吧?!”葉靜笑着想要朝蝴蝶撲去,卻被大娘那凝重的眼神嚇的愣在原地。她在這呆了好幾個月,寶寶也在張大夫和大娘的照顧下健康成長,這麼久的時間,她從來沒有見過大娘露出如此嚴肅的臉色。
“老頭子,有些事情,我終究是躲不了啊!”大娘擡起手,柔情的撫摸玉蝴蝶的翅膀。那蝴蝶像是得到了讚許一般,不停的震動自己的小翅膀迴應大娘。
葉靜有些不解的望着大娘:“乾孃,是靜兒做錯什麼了嗎?”
“呵呵,靜兒,你別胡思亂想!”長大夫趕緊勸葉靜,“這事與你無關,都是你大娘當年年輕時候欠的債!”
葉靜正想細問,聽見一聲高亢的駿馬長嘶。
大娘眼神複雜的望了望葉靜,又看了看張大夫:“我要走了……”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的眼睛雖然好了,可是身上還有你昨天下的毒呢,你要是不帶走我……我會死的!”長大夫伸手攔住大娘的去路,眼神執着。
葉靜也站在長大夫旁邊:“乾孃,靜兒現在只有你和乾爹了,你當初都說了,你和乾爹這輩子也沒能有個孩子,我就是上天賜給你的禮物,你說了,我們是一家人要好好在一起的!”
“胡鬧!”大娘從未有過的嚴肅,“你倆以爲這是去趕集嗎?這麼趕着去?你們知道跟着我,你們未來會面對什麼嗎?靜兒不知道,難道老頭子你也不知道?”
大娘說着,就順手扯下背上的雞毛撣子往張大夫的身上招呼,卻被葉靜攔了下來。葉靜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她內心極度不安。
“乾孃,我已經失去過自己最重要的家人,是您和乾爹重新給了我家,給了我溫暖,不管你以後要面對什麼,我和乾爹就是被你打死,也要跟着!”葉靜摸着自己的小腹,眼裡閃過痛色,“就是你的孫子,也要跟着!”
大娘終於還是收起了雞毛撣子,冷着臉,不說話,往外走。
葉靜和張大夫相視一眼,各自明瞭對方的意思,都沉默着跟在大娘的身後,誰都不敢再說話。
“呵呵,張小姐,好久不見?”魏先生見到如山野村婦一般的大娘,眼裡閃過一絲錯愕,再看那已經有些年輪印記的臉上隱隱透出幾絲當年的風采和不凡,才定下心神朝幾人行禮。
大娘摸了摸手臂上玉蝴蝶的翅膀,有些憐惜道:“走吧!幸苦你了……呵呵,以後你就自由了!”
那蝴蝶彷彿能聽懂人話一般,繞着大娘飛了幾圈,依依不捨的離去。大娘這才轉頭望了望眼前的儒雅老者:“老孃還以爲是哪個不要臉的兔崽子居然請出我們張家玉蝴蝶來召喚我這個老婆子辦事,沒想到居然是小魏你這個笨小子!”
呃……魏先生被大娘說的老臉微紅,他在這個女人面前永遠都低她一節,當年她已經是醫者中年輕一輩的第一人,而如今,她雖然風采不再,可是那已經爐火純青的張家鬼斧醫術卻更勝一籌。
“呵呵,張小姐還是這麼直率!”魏先生微笑着說。
大娘拿下自己的雞毛撣子給自己撓了幾下癢癢:“少給老孃來你那套唧唧歪歪的,有什麼需要老孃幫忙的就說,沒看這還有相公孩子等着我做飯的嗎?很忙!”
“說來話長,先請張小姐隨魏某去草廬一敘,別的事情再慢慢跟張小姐交代!”魏先生依然微笑着恭敬的朝大娘行禮。
大娘瞥了魏先生一眼,再鄭重的看了張大夫和葉靜一眼,終於還是沒有說話,擡步就朝魏先生的馬車裡鑽去。葉靜和張大夫趕緊匆匆忙忙跟上,生怕被大娘漏下似得。魏先生跟前面趕車的丁秋交代了幾句,纔在幾人之後上馬車。
隨着一聲長鞭的抽撻之聲,馬車開始移動了,山路雖然難走,卻一點也難不倒前面駕車的丁秋。車裡的幾人表情各異,大家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如今已經七月,正值盛夏。長安城內,那透藍的天空懸着火紅的太陽,雲彩好似被燒化了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樹木是被陽光烤焉了的樣子,一顆顆無精打采,懶洋洋的站在那裡。整個城市彷彿一方燒透了的磚窯,悶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五王府內,於歡歡坐在樹蔭下的鞦韆上望着對面的涼椅上的容長蘇。於歡歡像是一隻快要乾涸的魚,張着嘴不停的喘息。她怎麼都想不明白:這麼熱的天,爲什麼還要穿這麼厚重而繁瑣的裙子?於歡歡恨不得再把自己的鼻孔再撐大一些,好促進散熱。
容長蘇一下一下慢悠悠的搖着涼椅,整個人似乎特別愜意,彷彿一點也感覺不到酷熱的侵襲。
“喂,換換!”於歡歡擠到容長蘇的涼椅上,讓他去自己剛纔乘涼的鞦韆上呆着。於歡歡感受了一下容長蘇這邊的溫度,蹙了蹙眉,“算了,我還是不換了!”
於歡歡又扒開容長蘇,坐回自己的鞦韆上,不滿的嘀咕:“真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變得,春天秋天就算了,你冬天這麼穿,夏天也這麼穿,好像一點都不會覺得冷,也一點都不會感覺到熱!你是不是有病啊?神經這麼遲鈍!”
“我有武功!”容長蘇言簡意賅的解釋。
於歡歡被打擊的想要直接一頭撞死!她要瘋了,她要死了,她這種不會武功怕冷又怕熱的平民老百姓要怎麼活啊!
“不行我要去河裡游泳!”於歡歡站在桌子上,振臂一呼,想要引起容長蘇的精神共鳴,哪隻她一回頭,發現容長蘇壓根就沒打算看她一眼,人家正拿着自己手裡的竹箋,看的很是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