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還守在外面?於歡歡心中五味雜陳,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對於容長蘇那種依賴和喜歡,可是,卻不知道對於這個帶着面具的男人是什麼感覺。面具男每一次對自己的小心翼翼,每一次的對自己的照顧,她並不是感受不到。
“又在發呆?!”面具男進門看了於歡歡好久,都沒見她有反應,眉峰又浮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似怒似無奈。
於歡歡這纔回過神來,大眼睛落在面具男的臉上,鬼使神差的,她伸出已經略微修長白皙的指尖摸上面具男那半面帶面具的臉。她想看看他的真面目。
面具男心中一驚,一把推開於歡歡,卻在她要摔倒的一瞬間,拉過,抱在懷裡。他的眼神從未有過的慌亂,他望着臉色灰白的於歡歡,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能緊緊的抱着她。
“你……我……認識?”於歡歡平息了自己心中的後怕,猶豫着問眼前的男人。
“不是!我很醜,怕嚇着你!”面具男低沉着嗓音,對着於歡歡解釋,“歡歡,現在還不是告訴你一切的時候,相信本座!”
於歡歡望着那雙眼睛,似乎被什麼情緒給蠱惑了!她選擇信任眼前這個男人,於歡歡朝着他淺淺一笑,點點頭。雖然極淺極淺,卻也是這些天笑的最真心的一次。
面具男彷彿受到了什麼鼓勵,抱的於歡歡更緊了:“歡歡,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喜歡我的,你一定會相信我的!”
看着像個孩子一般,明媚中抑制不住激動的面具男,於歡歡好幾次想要拒絕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來,只能任由面具男抱着自己,不停絮絮叨叨。
過了好一會兒,面具男的情緒才平息下來,望着眼前的於歡歡,越看越開心:“歡歡,今兒下雨,我也閒來無事,要不咱們下棋吧!”
“不會!”於歡歡窩在面具男懷裡,很坦白的回答。
“練字?”面具男試探性的問道。
“同上!”於歡歡依舊很坦白。
“那……”
“我想吃火鍋!”於歡歡的眼睛裡冒出了深深的懷念,她想起了自己大學畢業的時候陪着男朋友一起吃火鍋的場景,那個時候,他們害羞的連手都不敢牽。
“好!”面具男摸摸於歡歡的頭,寵溺的回答,半晌,“啊?歡歡,你剛剛說你要吃什麼東西來的?”
“火鍋!”於歡歡擡眸,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具男,她知道這個男人身上有太多太多的秘密,揹負太多的東西,她很多時候想要探究,卻又無力。也許自己真的該信任他一次,於歡歡篤定。
面具男那雙沉靜的眼睛微微凝聚,很是爲難的望着於歡歡,他的確不知道於歡歡說的那個是個什麼東西:“歡歡,你……再說一遍!”
於歡歡看了一下面具男,猜到他是沒有聽過這個東西,狡黠的眨眨眼,神秘不語。
面具男都快要着急的抓狂了,於歡歡才慢條斯理的講出火鍋的製作方法,甚至還科普了北京涮羊肉,重慶老火鍋,港式火鍋……各種區別。
“歡歡……”面具男望着於歡歡,眼底多了一層意味不明的東西,那是驚喜。他一直不知道原來不知不覺長大了的於歡歡懂得東西那麼多,這些年,自己究竟還錯過了多少?!
於歡歡隨意的轉身,避着雨水,在院子裡的迴廊上來回穿梭,就是爲了找齊全做火鍋的普通材料。
面具男沒有說什麼,就是呆在於歡歡的房間裡,拿着毛筆開始一筆一筆的勾勒出女子那好看的身段,忙碌的樣子。他的嘴角微微翹起,眼裡是濃到化不開的甜蜜。
因爲這裡沒有火鍋料,於歡歡只好自己炒,她用的是最簡單的方法,材火上掛起一口吊鍋。自己用老油,辣椒什麼的,抄制,加水!
“呵呵!”面具男終於已經完成了自己手中的作品,望着於歡歡來回匆匆奔走,看她拿着一碟碟已經洗乾淨剛剛擺放整齊的新鮮蔬菜肉質,滿臉興奮的樣子,笑着捲起畫卷。
於歡歡對着火鍋有着致命的執着,或許是爲了紀念那個青春無悔的大學男友吧:“快點過來,快點過來!一會兒水煮開了,就可以放東西進去了,我已經把調料給你擱在碗裡了,按照我自己口味弄得,你要是不喜歡,你再叫下人給你調一份!”
“歡歡弄得,我怎麼會不喜歡!”面具男收拾好文房四寶,朝着於歡歡走來。
他的步子有些重,也許是因爲剛纔沾染了這雨天的溼氣。面具男走的有些慢,卻似每一步都要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記一般,走的擲地有聲。他的呼吸有些凌亂,不知道是因爲這雨太大,還是因爲身上的衣衫太溼。
“快點!”於歡歡也不管面具男有沒有到,她早就對自己做的火鍋垂涎欲滴了。
於歡歡圍在火鍋周圍轉來轉去,像一個家庭主婦一般,臉上被煙燻上了一層薄薄的暗色,笑容卻是那般明媚。她腦子裡現在除了火鍋什麼都沒有,甚至忘記了一個叫容長蘇的俊美男子。
面具男好不容易走到於歡歡面前,有些遲疑的坐在她對面,望着那黑乎乎的鍋底,望着不停往裡面飄着的草木灰合着那辣的一片豔紅色的鍋底,他有些不確定的問吃的正香的於歡歡:“這個東西真的能吃麼?”
小時候,面具男曾經從避暑山莊一路流落到長安,就算那樣,他對自己的飲食起居也是極度挑剔的。如今面對於歡歡這樣的“火鍋”,他顫抖着舉起筷子,往自己碗裡夾了一葉小小的青菜。面具男擡眼,想要從於歡歡那裡聽到肯定的答案,可是,他失望了!於歡歡只記得自己狂吃,哪裡還會有時間去管他。
“若蘭,若蘭,去給本小姐拿一壺酒!”於歡歡對着站的遠遠的若蘭喊。
若蘭有些害怕的盯着那架在火堆上煮着的鍋,點點頭,飛快離去。
這一天,也許是因爲大家都醉了,也許是因爲這火辣辣的食物,於歡歡跟面具男聊了很多很多,從白天到黑夜,酒瓶也堆了一大堆,到最後相擁着進到房間的大牀上,美好而又回味無窮。那樣攙扶着走下去的身影,讓一邊的若蘭和若梅滿心歡喜,她們開心的爲面具男和於歡歡點上好聞的薰香,貼心的關好房門,才轉身離去。兩人心裡喜歡的不得了,以爲主人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於歡歡住的院落已經有一兩枝丫玉蘭早早的開放了,雖說還是夏季,可是天上的太陽態度也溫和了許多,不再那般肆虐的發出熱量。於歡歡散着頭髮,坐在這個簡單的院子,原本紅撲撲的小臉,此時消瘦了不少。她身邊有兩個乖巧的侍女給她打扇,一看那身段,就知道這兩個姑娘一定身手不凡。
自從前兩日兩人一醉方休以後,於歡歡對於面具男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她的一整顆心都還在容長蘇身上,愛一個人,不是說忘記就能忘記的,即使這樣的愛伴着無止盡的怨恨和責備。
面具男最近好像特別忙,忙到沒有很多時間陪伴於歡歡。可是每天不管多晚,面具男都會去於歡歡的房間,僅僅是摟着她,哄她入眠。
於歡歡的性子收斂了不少,每天安安靜靜的,有時候坐在樹蔭下,一坐就是一整天,什麼話都不說,就像個美人雕塑一般。
丁秋來到於歡歡身後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模樣。她那萬年不變的表情,染上了一絲道不明的含義。
“二小姐!”丁秋站在於歡歡身後開口。
於歡歡回頭,雙眼無神,她朝着丁秋微笑了一下,那嘴角的小漩渦也是淺淺的:“是不是面具男又讓你帶我出去走走?”
“是的!主人說今日是我們邊塞城的走坡節,方圓幾十裡的邊塞城百姓都會去參加的,是除了春節以外,邊塞城百姓最隆重的節日了,主人希望二小姐也能去感受一下那熱鬧的氣氛,不要天天悶在家裡!”丁秋十分嚴肅而又機械的對於歡歡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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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歡歡起身,望了丁秋一眼,笑着問:“丁秋,你有刻骨銘心的喜歡過一個男人嗎?”
“沒有!”丁秋回答的很快,也很堅定,避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
於歡歡微笑,轉身,出門,不再多說什麼。
丁秋看了一眼於歡歡散開的頭髮,猶豫了一下,跟在她身後,不遠不近,她的職責是負責保護於歡歡而已。
今日的邊塞城百姓一個個都盛裝打扮,歡愉的節日氣氛洗去了這裡的歷史滄桑和長年戰爭留下的血跡斑斑,全是一片欣欣向榮的面貌。於歡歡信步走在這些男女老少中間,到顯得有幾分單薄了。
一雙明亮而妖媚的眸子在於歡歡的小小身影上停留,目光驚喜而堅定,忽而,目光轉向於歡歡身後的丁秋,眼神沉了一些,不動聲色的消失在人海茫茫。
丁秋腳步一頓,敏銳的撲捉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打量,她警惕的環視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可以威脅到於歡歡的人物,丁秋緊張的上前兩步,刻意的走在了於歡歡旁邊,寸步不離。
“那裡是什麼?”於歡歡看到前方擁堵的一羣邊塞城百姓,好奇的問。
丁秋的目光遊走在這些人羣之間,不錯過任何一絲意外:“走坡節的對歌場,青年男女可以相互表達愛意,老者可以相互溝通人生,同是少年少女可以互相結交……我們邊塞城的傳統而已!”
“聽起來倒是挺有意思的!”於歡歡往前走,看到那裡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男女老少都有,以家族分成不少隊伍,一個個莊重的看待對手唱出來的歌曲。
丁秋面無表情的看着於歡歡往人羣裡走去,只是腳下跟的於歡歡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