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長蘇那形狀完美的眉峰一凝,朝着眼前的影看了一眼,眉宇間的怒氣一瞬間歸爲淡淡的歡喜,語氣也變得無比溫柔:“歡歡,你怎麼來了?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覺呢?”
“王爺已經歇下了嗎?”落兒望着屋裡燭光倒影出來的兩個身影,知道自己來的不是時候,故意如此問,“我是來給你送張薄單子,怕夜裡涼!”
容長蘇涼薄的脣微微一揚,眉眼輕挑:“進來吧!”
落兒眼底一驚,感動於容長蘇的溫柔體貼,伸出手輕輕推開書房的門。她看到房間裡站着一個帶着面紗的男子,心一驚,那身氣質倒是和書桌前的容長蘇像極了。
“王爺!”落兒一走神,便忘記了自己現在應該扮演的絕色,不由自主放柔了聲線,像極了本來的她。
容長蘇從容帶着一抹孤傲,那雙沉靜如水的眸子彷彿在落兒的身上生了根,一直不曾離去:“歡歡,上次落兒走了,我們埋得匆忙,又因爲邊關的事情一別長安數日,等這個月過後我們去祭拜一下吧!母后在世的時候對她也十分上心的……”
“啊?”落兒身子一晃,目光閃爍,“我……”
容長蘇那狹長的眉眼一動不動的望着落兒,深若寒潭,靜如冰玉,明淨如流離。他嘴角盪開的笑容有些微妙,似有着別樣的內容,又似偶然爲之,淡淡的,宛若驚鴻。
落兒的心都因爲容長蘇的凝視而漏掉了幾拍,她臉上爬上了紅霞:“王爺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容長蘇微微往後靠了一下,似讚賞一般朝着落兒點了點頭,主動伸手扯過落兒緊緊抱在懷裡的薄單子:“好了,時候不早了,這單子我收下了。歡歡,你先休息吧!”
“可是……”落兒還想說什麼,目光觸及到影的時候,感受了從脊背傳來的冷氣,心底生出一絲恐懼,她再看那雙包含煞氣的眼眸,嚇的往後退了數步,轉身匆匆離去。落兒心想現在不是時候,來日方長,以後再跟五王爺說交出一切,退隱田園的事情吧。
望着慌亂離開的落兒,容長蘇眉眼爬上了一股寒氣:“暗跟着她!”
“是,王爺!”影一閃,便消失在書房。
容長蘇厭煩的將手的毯子付之一炬,淨手,才坐回自己原來的位置,修眉微聚,腦子裡似乎有着一條線,在慢慢清醒,他現在唯一要保證的就是於歡歡的安全。
邊塞城,此時同樣是夜裡,無星無月,黑的讓人心悸。在一方偏僻而又普通的院落外,一雙妖媚的眼睛警惕的觀望着,風嬈而又明亮的眼眸轉了一圈,便移向了另一顆樹木後。這才能微微窺見一個穿着夜行衣的男子體型。男子沒有蒙面,卻是一張陌生而又似乎感覺到幾分熟悉的面孔。仔細觀察,會恍然大悟,他就是易容後的血無情嘛。
血無情身體輕輕放低,專注的觀察着那普通人家的院子。本來是土牆木門,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院落,卻暗暗察覺出不少高手的氣息。他的目光微微轉換,身影一閃,朝着院落飛去。血無情的隱匿能力極強,落在院落踏水無痕,擲地無聲。他暗暗鬆了一口氣,身影一轉,避過了潛藏在院落裡的高手巡邏,擡腿就想朝深處行進。
“公子不請自來,是不是有點不禮貌啊?”這個聲音剛硬帶着三分慵懶,那不屑的鼻音拖的長長的,似乎對擅闖的男子很是不滿。
隨着男子的聲音,周圍的的火把一下將這小小的院牆角落照的通明。這才能看清這個出聲的男子。他身材高大英挺,身穿華麗的流星錦,滿頭青絲被一根木簪隨意的挽起。最吸引人眼球的莫過於他臉上的那半面獸皮面具,野性與雋秀並存。他就是這家院子的主人——面具男。此時他正坐在屬下們剛剛搬來的涼椅上,有意無疑的瞟着這個陌生的闖入者。
身穿黑衣的血無情見自己的行蹤已經敗露,倒也不惱,隨性的往身旁的樹上一靠,雙手環胸,表情悠閒至極:“呵呵,真是不知道原來這外表平常的普通院落居然也會有如此霸氣高貴的主人呢!看來今夜是什麼都偷不到了!”
“你是誰?”面具男沉寂的目光停在黑衣男子的臉上,冷澈,犀利,深不見底,靜若寒潭。
血無情隨意的攤攤手,無奈道:“王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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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原來是樑上君子啊!江湖傳言王小二的輕功獨步天下,能上天入地,就算是東齊國最堅固的大牢都鎖不住,今日一見,的確不凡!”面具男勾出他微微厚實的性感脣線,聲音卻冷的可以凍死人。
血無情黏着人皮面具的俊俏臉上綻放出笑顏:“呵呵,那不過是江湖傳言!王二小我之所以每次出手都能偷到東西,是因爲我識時務,不會對我沒有把握的人家下手,咳咳……今天不知道算不算踢到鐵板了?”
“呵呵,也許算是!也許不算是!”面具男幽深的目光在王小二身上打量,最後落在他那雙略帶妖媚的眼睛上,“本座跟你玩個遊戲!”
“不玩!”血無情一臉不耐,對於沒有利益的東西似乎提不起一點興趣,“除非有彩頭差不多。要不,你這會兒就快點把我送去大牢吧,領了賞金我們兩人平分!我還趕着偷下家呢!”
面具男眼眸一黑,彷彿萬丈幽深的溝壑,溢出絲絲實質性的殺氣:“玩不玩可由不得你!現在,你的命在本座的手裡!”
“你說在就在!”血無情話鋒一轉,腳底一點,整個人無聲無息的飛出院子,朝着外面的樹林裡飛去。
“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面具男的眼眸映着火光,射出道道冷氣。
周圍的人一瞬間消失的乾乾淨淨,包括一直低着頭隱沒在面具男身後,那個在黑夜和火光的交替下毫無存在感的丁秋。
“這個王小二也是你的人嗎?沒想到這裡都能被他找到,容長蘇,你手下的人還真是比本座想象的厲害呢!”面具男說完,起身,離去。
兩個人低頭爲他恭敬的舉着火把,在前面引路。
已經進入八月,東齊國最熱的那幾天也已經過去,今天外面下着雨,面具男也沒有像往日一樣出去,他知道於歡歡自從跟他鬧彆扭以後,一直呆在家裡,悶着自己,不像往日一般活波開朗了,有時候一天都不吃飯。
面具男好幾次去找於歡歡,都被她以各種理由拒之門外,不過,每到晚上,他還是會爬上於歡歡的牀,哄着她睡着。這,似乎成爲兩人之間的一種不需要言語的默契。
於歡歡剛剛站在院落,便下起了小雨,她的視線被朦朧的雨水阻隔,只能望見十米遠的地方。她伸出手想要撥開水簾,卻只能感覺到手傳來的溼意。於歡歡大眼睛裡染上了一層倔強,她一提裙襬,就衝進雨裡,感受到那悽瑟的雨水溼透自己的衣裙,品味着那劃過指尖的涼和佈滿心底的痛。
身後的若蘭若梅匆匆追趕,卻因爲視線所阻,跑錯了方向。
“或許,我從來都是一個人!來時,一個人,去時……”
“兩個人!因爲,你,還有我!”面具男將自言自語跑在雨的於歡歡一把摟在懷裡,搶過她嘴裡的話接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麼了,就想在這雨漫步,更想不到會遇到跑過來的於歡歡。
於歡歡拼命掙扎,卻抵不過面具男的力氣,只能任由他將自己抱回房間。
“把衣服換了,不要受涼!”面具男扔過一條毛巾給於歡歡,再給她找出一套衣裙放在牀邊。
於歡歡瞪着面具男——他憑什麼指揮自己?!
面具男微微一笑,寵溺而溫情的道:“不要再跟我鬧脾氣了,好不好!不管怎麼樣,都算是我的錯,你先換了衣裳,省的着涼!”
“你在這屋子裡,我怎麼換?”於歡歡語氣帶着揶揄,也有怒色。
面具男微微一笑,他似乎很享受於歡歡現在有生氣的樣子,而且這一次,她沒有像前幾次那樣默不着聲的對待自己,有進步,有進步:“好,我這就出去!”
於歡歡眼詫異,她已經做好了和麪具男死磕到底的準備了,卻見他溫柔的朝她一笑轉身離去,細心的替她關好房門,守在外面。
“我這是怎麼了!”於歡歡伸手捏捏自己那已經略失去嬰兒肥的臉蛋,早就已經下定決心不再搭理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怎麼又理他了呢?!於歡歡你怎麼這麼傻啊,古代男人都是不可信的,不可信的!
於歡歡一邊換衣服,一邊走神,那身上的裙帶綁的亂七八糟。
“二小姐,二小姐,熱水來了,薑湯來了!”若梅若蘭兩人小心翼翼的開了一條門縫,鑽進來,着急的對着於歡歡說。
於歡歡看了她兩一眼,因爲面具男的原因,連帶着對若梅若蘭也覺得不順眼了起來。若梅看了一眼於歡歡那穿的亂七八糟的衣裙,額頭黑線。
“還是奴婢來伺候二小姐先燙燙熱水再穿衣裳吧!”若梅拉過於歡歡就要解她的衣衫。
於歡歡心底不願意,剛想伸手阻擋,不知怎的,透過紙糊的窗戶,看到外面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手頓了頓,收了回去,任由若梅若蘭在自己身上折騰。手機請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