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斯被於歡歡的問話嚇了一跳,以爲於歡歡要趁驚濤不在處罰自己,立即對着於歡歡一個勁的磕頭:“回稟王妃,奴才被王爺賜名叫阿四,是剛剛進府不久的下人,主要負責伺候王爺的飲食起居。”
阿四……於歡歡對着這個名字喃喃自語,腦海裡浮現出了阿三的模樣。她對着阿四點點頭,伸手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名字很好!呵呵,去換身衣服吧,雖說現在天氣還挺暖和,但是拖久了也容易生病!”
阿四驚訝的望着於歡歡,小嘴激動的微微張開,紅豔豔的惹人憐愛,那呆萌乖巧的樣子比於歡歡還要過幾分。於歡歡忍不住的扶額,也不知道容長蘇爲什麼把這熊孩子給買回來的。她在沒心思去管那個傻乎乎的阿四,轉身領着秋曉匆匆離去。今天,於歡歡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呢。
很快就到了午後,皇上審案的時間還沒有到,刑部大堂外就已經被官兵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爲了保護皇上的安全,據說還出動了東齊國皇室培養的暗衛。就算是這樣,也杜絕不了聞訊而來的百姓將刑部大堂外圍堵的水泄不通。門口,層層疊疊的觀案百姓你推我擠,好不熱鬧。
忽然,人羣中出現了小範圍的騷動,然後這種騷動範圍越來越大,緊接着就遠遠的聽見一聲:“皇上駕到……”
原本騷動的羣衆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紛紛跪地叩首。
很快,士兵就將道路清理的寬敞乾淨了。皇上的儀仗停下,一隻飽含皺紋但卻細膩白皙的手緩緩伸出沙曼,手指上帶着一枚和現在容長蘇手上拿着的一模一樣的白玉扳指。靠近華蓋最近的公公匆忙低頭,伸手接過那隻蒼老卻十分有力的手掌,低眉順目。
緊接着,一件明黃色的長袍衣襬移出華帳之外,皇上氣度雍容的走出。今日,皇上穿的十分正式,龍袍上面九龍繡的栩栩如生,袖口邊的祥雲圖案層層疊疊,宛若飛天神邸,讓人不敢逼視。
“大家都平身吧!”皇上一擡雙手,氣勢恢宏的喊出,聲音宗氣十足,不見一丁點蒼老之象。
衆人高呼:“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麼多百姓和官兵的聲音整齊一致的吼出,震天而響,場面撼動人心。
皇上滿意的環視衆人一圈,點點頭,扶着公公的手臂徐徐邁入刑部大堂的高坐之上。
“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東方燁臣見皇上已經走到自己身邊,原本挺立的脊背也深深彎下,對着皇上行了一禮。
皇上伸手在東方燁臣的肩膀上拍了拍,力氣厚重:“東方愛卿,真是幸苦你了……就連你好不容易偷幾天懶,朕都還要讓你陪朕審案!”
“呵呵,皇上真會說笑!臣生是皇上的臣,死是皇上的奴,自然願意爲皇上兩肋插刀,肝腦塗地,這是身爲臣子的無上榮耀。莫不是皇上覺得燁臣配不上這份榮耀?”東方燁臣對着皇上拱拱手,語氣恭敬的說道。
皇上被東方燁臣的話說的滿意極了,他落於高坐之上,對着底下的人點點頭。很快,高統領就把周圍的秩序調配好了,等待皇上開堂審案。
“先把於丞相帶上來吧!”皇上對於丞相還是打心眼裡喜歡,因爲於丞相的確是個爲民請命的好官。
“帶人犯!”一衆衙役也把氣勢喊得十足,深怕在皇上面前有什麼疏漏。
很快下面的人就押着於丞相跪在皇上面前。僅僅關了一天多,於丞相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突出的肚腩都鬆弛了不少。他的眼窩深陷,眼睛裡佈滿血絲,顯得極度滄桑。
“罪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於丞相跪倒在皇上面前,面目悲涼,這個時候他連爲自己辯解都找不到理由,有苦難言。
皇上低頭俯視着地上的於丞相,眼中露出一絲詫異,沉默着不開口。他是在心中權衡於丞相的去與留對東齊國的江山社稷的利與弊,
坐在皇上身邊的東方燁臣微微眯着眼,完全對周圍的一切不感冒,他現在只是很好奇的在想於歡歡到底用什麼方法來見皇上呢?他會不會用自己讓秋曉給她的東西?
過了一會兒,皇上才深深嘆了一口氣,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他微微朝着於大人點點頭,惋惜的道:“於愛卿,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啊,你叫朕這個案子倒是該如何審理啊?”
“罪臣該死!”於丞相再也沒有心情辯解了,他現在只希望自己死後,皇上能念在他半生忠誠的份上,厚待他的家人。
皇上見於丞相自己這副狀態,心中也沒有了多少把握,他往前望了一眼被攔在外面的張家一行人,實在無奈。
“算了,先帶張家原告吧!”皇上對着衙役吩咐到。
很快就從大門口涌進來一羣老弱病殘孕,對着皇上哭倒在地,喊聲震天,口中一句一個求皇上爲老爺主持公道啊。案子還沒有開始審,大門外隔着層層護衛翹首圍觀的百姓就已經開始對於丞相指指點點,好像於丞相已經是殺人犯了一般。
“一羣無知婦孺,這裡是刑部大堂,審理這件案子的是堂堂東齊國皇上,你們進來就大呼小叫成何體統?!”一直坐在一邊就像死人一樣的東方燁臣忽然開口了,他每一句都說的很慢很清晰,每一個字都能撞進張家人的心裡。
底下的哭鬧聲戛然而止,張家一羣人低頭跪着,聽完東方燁臣的話心中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一剎那,嚇得身子瑟瑟發抖。
皇上看了一眼東方燁臣,眼裡對他越發寵信了,他用力一排驚堂木,對着底下的張家人問道:“堂下所跪可是張家人?”
“回皇上的話,我們都是張大人的妻妾!”回話的張大人的正妻,她年紀已經很大了,老淚一個勁的流,語氣悽楚,模樣可憐極了,“我們要狀告於丞相!老爺還任刑部侍郎的時候,一直和於丞相不怎麼友好,後來老爺被貶,於丞相故意以權壓人,趁着老爺回長安伺候臥病在牀的老夫人之時,送來信貼叫他去丞相府商量事情……”
說到這裡,張夫人怨毒的看了一眼於丞相,憤恨着繼續說道:“哪裡知道老爺這一去就沒了,於丞相你這個殺人兇手,你不得好死!”
皇上看了一眼沒有什麼規矩的張夫人,微微冷哼一聲,頓時,全場噤若寒蟬。皇上的臉色這纔有所緩和,他俯視着地上的於丞相開口問道:“張夫人所言可否屬實?”
“回皇上,罪臣並沒有寫什麼帖子去張家,昨日明明是張大人忽然送上拜帖,說一會兒上門拜訪……罪臣才特意等他的,哪裡知道張大人見到罪臣後就對我一通辱罵。罪臣氣急之下拂袖而去,哪知道一開大門,剛剛回頭就看到張大人莫名其妙的倒在地上。罪臣當時立即叫人請了太醫,只可惜無力迴天!”於丞相說話十分客觀,語氣也平和,沒有一絲誇大,也沒有刻意爲自己辯解。
這下輪到皇上頭疼了,人是在丞相府死的,死的時候房間裡又只有於丞相和張大人兩人,要說於丞相冤枉,他都覺得不能服衆。
“皇上,人肯定是於丞相殺的,肯定是!他和我家老爺早就不和,以前沒少被我家老爺奚落,於丞相應該早就對我家老爺懷恨在心了!”張夫人忽然一把拉住於丞相的衣襟,對着皇上一陣哭喊。
皇上天顏震怒,眉毛蹙攏,正想對張夫人用刑,就聽見門口傳來軟糯清亮的聲音!
“誰說人是我爹殺的?我說你這個一點都不懂禮節的老女人在公堂之上大呼小叫的鬧什麼鬧啊,這裡做主的可是東齊國最偉大的帝王,還能冤枉了誰不成?”於歡歡秀眉微挑,緩緩扒開人羣走來。
她美麗的衣裙上隨着腳步走動開除一朵朵花,神情高貴端莊,長相雖然說不上多麼豔麗耀眼,卻給人一種別樣的震撼。
皇上看清來人正是於家二小姐於歡歡的時候,眼中的情緒一陣翻涌,他深深的眼袋上也冒出一股黑氣,胸中怒氣橫穿。
“你們一個個都是怎麼辦事的?!這公堂之上,什麼閒雜人等都能放進來嗎?”皇上可以寵信於丞相,可以不讓他死,但卻是準備讓他連降兩級,而且皇上是極其不喜歡自己這個兒媳婦。
閒雜人等嗎?於歡歡勾起脣角,對自己這個公公還真是不甚滿意呢!東方燁臣在聽到於歡歡聲音的一瞬間,整個人忽然活了一般,漆黑的雙眼深深的望着她,用盡力氣掩飾自己對她的喜歡。於歡歡看了一眼東方燁臣,這個時候她自然不能把驚濤偷了高升統領令牌這件事情給供出來,只好求助東方燁臣——畢竟他也給過自己東西!
東方燁臣的看到於歡歡信奈的目光,暖暖一笑,轉頭對着皇上輕描淡寫的說道:“皇上,於歡歡可是於丞相的女兒,她代表於丞相辯解也算得上是被告……要是您就這樣將人給攆走,估計會落人口實!”
於歡歡站在大門的欄檻處,大眼睛直溜溜的望着皇上,等待着他給出一個答案。